小村姑，结婚吧! (长夜枕雨)

　　沈妍走进小院里去叫沈玖。
　　过了一会儿，她一个人出来，“走吧，不玩儿了，回家。”
　　“小玖呢？”
　　“不用管他，他待会儿自己回。”
　　“哦。”
　　沈妍把车钥匙留给了沈玖，她和吴靖东步行往家走。她家距离镇上也就不到两公里，不算远。
　　路上，她不想说话。吴靖东也就不开口。
　　他其实听到了她和何远之间的谈话，或者说争吵。何远今晚上大概会很难熬。被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孩一口拒绝，一点余地也不留。换做是他，他会怎么办？
　　大概会让自己烂醉如泥，醉生梦死逃避开吧？
　　想到这些，他便心里没底，沈妍这个脾气，这么干脆利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点余地和幻想都不会给对方留。
　　他喜欢她的果断干脆，也感到一丝害怕。
　　他要不要表白呢？很显然，他要是决定表白，就要做好被沈妍一口拒绝的准备。
　　那他做好了么？吴靖东心里七上八下地偷眼看了看跟他并行的沈妍。
　　沈妍恰好视线往他这里偏了一些，注意到他偷看，猛地转过脸来，“干嘛？”
　　吴靖东赶紧摇头，“没想干嘛啊。”
　　“那你偷看我？”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偷看你？”吴靖东壮着胆子说。
　　沈妍顿了两秒，忽然笑了，问他：“有女孩跟你表白过么？”
　　吴靖东想摇头来着，可一想否认显然无法令人信服，还是老实承认吧，“有啊。”
　　“你都怎么拒绝她们的？”沈妍问。
　　“直接拒绝啊。”
　　沈妍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那要是你的青梅竹马，和你关系很好的女孩，忽然跟你表白呢？”
　　吴靖东想了想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关系很好的女孩，也就一个丁欣雨，她要跟他表白的话，他大概也会直接拒绝，并且怀疑她脑子有坑吧？
　　因为他从小到大对她都是这么直接。所以并不担心她会因此疏远自己。
　　“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吴靖东说。
　　“那还挺好的。”沈妍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挺烦打着朋友的旗号接近你，其实是因为喜欢你，想追求你那种人的。”
　　感觉自己中了一箭。吴靖东有点忐忑，“大概是不知道怎么拉进和你的关系，所以才那样的。”
　　沈妍很是不赞同地摇头，“在我看来，朋友是朋友，恋人是恋人。朋友关系怎么进化成恋人？两个人一开始就没有擦出火花，指望天长日久接触以后就能有火花了？”
　　“嗯……也是一种观点啊。”吴靖东附和着说。
　　“追求的方式简单点儿，坦荡点儿不是更好么？喜欢一个人，那一开始就大声说出来。对方接不接受另说。至少你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了。给了对方明确的信号。就不会让对方傻不拉几的和你做朋友啊。”
　　沈妍有些激动，显然是受了何远表白的刺激。她想不通，何远竟然对她“心怀不轨”那么久。她为什么一点都没发现？是她太粗线条，还是何远藏得太好。
　　不管怎样，以后，她应该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地跟他做朋友了。一想到这些，她不难过是假的。
　　“或许是他没什么信心吧。”吴靖东说，“直接说出对你的喜欢，被你拒绝，那就完全没有办法再靠近你了。很显然，照你的脾气，不可能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
　　沈妍拨开被风拂到脸上的发丝，吐出一口气，“不说了，心烦。”
　　吴靖东便不再开口。安静地陪着她，经过一盏又一盏路灯，走回村子里，走到她的家门口。然后他想起一件事来：他把摄像机忘在镇上那农家乐了。
　　“糟糕，我还得回去一趟。”
　　“怎么了？”沈妍不解。
　　“摄像机忘在那了。”吴靖东说着准备转身往回走。
　　“那别走路了，开车回去拿吧。”沈妍淡定地开了门走进去。然后把大门敞开。
　　吴靖东快步走进车库，把他的车开出来，返回镇上。
　　沈妍想着他过会儿就回来，大门懒得关了。走进屋里，看到爸妈在看电视，她打了声招呼，然后去洗脸洗手。
　　文青竹看到女儿一个人回来，不见其他两个，便问：“小吴和你弟弟呢？”
　　沈妍扬声说：“吴靖东把摄像机忘在那儿了，刚又返回去拿了，你家宝贝儿子还没玩够，晚会儿回。”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文青竹想着正好吴靖东现在不在，她可以和女儿说点关于他的知心话，便招手说：“春燕儿，过来妈妈这坐，妈有话问你。”
　　沈妍拖着步子走到文青竹旁边，“干嘛？”
　　“你和小吴怎么样了？”文青竹问。
　　沈妍一听，心里就钻出一头野兽仰天咆哮：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和吴靖东有事呢？他们两个分明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我们怎么样，你不是每天都看着呢？”沈妍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够糟心的了，可偏偏这种糟心的感觉，她还没地方发泄，只能压在心里。
　　“哎呀，妈又没二十四小时看着你们俩。”文青竹说，“你对小吴什么感觉啊？看不看得上？”
　　沈妍面无表情地摇头，“没感觉，看不上。”
　　文青竹啧了一声，点了点沈妍的脑袋，“人家小吴又帅又有才华，你都看不上，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沈妍叹了口气，抓着文青竹的手，说：“妈妈呀，你别天真了好么？清醒一点儿，你女儿我和人家的成长环境完全不同，一个泥腿子丫头，一个富家公子，怎么可能走到一起？我可不想给自己选一条这么难走的路。”
　　“你还自卑啊？”文青竹皱眉。
　　沈妍无语，“妈，我这叫清楚我自己是什么人，什么出身，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什么自卑？我有必要么？”
　　“那你为啥不试试征服他？”文青竹说，“瞧你年纪不大，这么老成。一点都不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你难道准备在老了才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为爱疯狂一把？现在一个现成的大帅哥在你跟前，你还不赶紧抓住机会。不会还想着王俊那个王八蛋呢吧？”
　　沈妍惊讶钦佩地看着妈妈，“妈，你思想好前卫。”
　　“别打岔，是不是还想着王俊呢？”文青竹目光凌厉，“沈春燕，我告诉你，你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差。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就靠着肚子里那点墨水就把你个迷得找不着北。人家都把你甩了，你还想着人家。你可真够给我丢脸的。”
　　“谁想着他了？”沈妍无奈，哭笑不得，“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你自己说的啊。”
　　“真没想着他了？”文青竹又问。
　　“真没有！”沈妍举起三根手指，“我要还惦记着他，我就是猪。”
　　“别侮辱猪，猪都比你聪明。”
　　沈妍：“……”
　　***
　　夜色渐深，沈妍却瞪着一双毫无睡意的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手机上，五分钟前，何远发来一条消息，说：“春燕，对不起。”
　　他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除了明明喜欢她，还一直和她装哥们儿这一条，并没有。
　　所以这道歉来的毫无必要。
　　与她隔了一间房距离的吴靖东这会儿，也还没睡着。屋里亮着灯，他躺在床上，把胳膊枕在脑后，双眼望着天花板。
　　他在开车回去拿摄像机时，喝多了酒的何远曾叫住他，警告他说：“吴靖东，你小子以后敢做对不起春燕的事，我不会放过你。”
　　他说了什么来着，他说：“你没有资格和立场说这话。”
　　嚣张，不可一世，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何远当时笑了一声，“就冲我跟春燕同村，还一起长大，我就有这个资格。”
　　“是么，那也得我辜负了沈妍，你才能派上用场。可我不打算给你这个机会。”
　　他就是这么笃定。不是两个男人为了争抢一个女人在撂大话。
　　可是，可是，他要怎么表白呢？有何远这个前车之鉴，他必须得直接让沈妍明白他对她的感情。
　　具体操作要怎么做呢？他冥思苦想，耗费了全部脑细胞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清晨，院子里的吵闹吵醒了沈妍。
　　沈妍听着外面疑似何远妈妈的嗓门，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九点了。她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没印象。而现在这个不是她要关注的重点。她得出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她换下睡裙，随便扎了一下头发，走出房门。然后便听清了何远妈的声音。
　　“不是我找你们家春燕的事。你自己去看看她把我家小远害成什么样了？啊？”
　　中年妇女泼妇似的的尖嗓门儿，沈妍并不陌生。
　　“昨晚上三点钟才回家呀！回家就在院子里又哭又吐。叫着你闺女的名字，躺在地上起不来，我当妈的不心疼？都是因为你们家春燕！沈春燕你给我出来，给我个说法！”
　　“哎哎？怎么就怪我们家春燕了？你儿子喜欢我家闺女，那是他自己的事，和我闺女有什么关系？她婶儿，你大清早的因为这讨伐到我们家，你自己说过不过分？乡里乡亲的，这是干嘛啊？找我们家春燕能咋地？给你鞠躬道歉赔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