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妃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小朵儿和周承安，又想了想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诺诺到楼下时，让周苍北他们先上楼，她要去买点东西。
看着三个大人进了单元门，诺诺才挪着去路边的绿化树前蹲下，缩成一团像个小蘑菇一样。
眼泪扑簌簌的掉个不停，她不想在爸爸妈妈面前哭，让他们原本担忧的心情更加着急。手里握着电话按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她从小在何芸身边长大，每次做错事爸爸妈妈想揍她时，总是奶奶护在身前。
她高中住校时，每次回家，何芸都做一大桌好吃的。周日返校还用饭盒装好多做好的好吃的。很多时候，她对何芸的依赖比对妈妈多。因为爷爷奶奶宠她宠的毫无原则，不会唠叨她这个不可以，那个不能。
现在看着奶奶躺在重症监护室，她更明白了关尘飞当时的那句话，有些人我们伤害了，可能连说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
何芸脑出血面积不大，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却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要看后期出血吸收情况。
醒来后，何芸含含糊糊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通知小周几和小朵儿。别让孩子们跟着操心。
陶妃不知道周承安知道不知道，他的预知能力不知道感知到这次意外没有。
诺诺又像朵小蘑菇一样蹲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何芸醒来后，每天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每次能进两个人。她却怂的不敢进去，怕看见奶奶哭出声。
林萌萌看着闺女这样，心疼的蹲在她旁边：“奶奶过两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你不要难受啊。”
诺诺轻轻嗯了一声：“那个撞倒奶奶的人还没有抓到吗？”
林萌萌摇头：“当天路口没什么人，雾霾太严重，监控也照不见。地上留下的痕迹只能看出是什么型号的车轮胎，然而没有什么用啊。”
诺诺伸手抠着鞋带，鼻音有些重的说：“妈妈，我后悔了，我应该去学法医，学痕迹鉴定学。”
林萌萌伸手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做自己喜欢的就好，奶奶这个事情我和你婶婶会盯着。一定想办法找到肇事者。”
诺诺不吱声，小手指的指甲划着鞋面，连线索都没有，要想找到这个人无疑大海捞针。可是如果不找，这实在太憋屈了！
凭什么让奶奶无缘无故受这么一场意外。
要是小朵儿在就好了，或许能跟她商量一下。可是这事还不能跟小朵儿和周承安说。
林萌萌看着诺诺一直低着头，忍不住问了句：“你最近是不是还有事瞒着妈妈？”
第一二五四章：想通了
何芸三天后转入普通病房，脑出血的后遗症也显现出来，出现了认知障碍，右手和右腿活动不便。
这个情况不是一天两天能好转的，林萌萌让诺诺先回学校上课，等周六日再过来看何芸。
诺诺虽然不乐意走，却也知道留下也不能帮什么忙，磨蹭到傍晚时才恋恋不舍的回学校。
又过了一周多，何芸出院回家，陶妃去家政中心请了个阿姨回来，帮着周晋闲照顾何芸。
现在小朵儿和周承安都不在家，陶妃想让周晋闲和何芸带着阿姨住在她那边，住一起也好帮着照顾一下。
周晋闲不同意，觉得还是自己家里住着舒服，再说都住一个小区，不用搬过去住那么麻烦。
林萌萌买了个电动智能轮椅回来，想着天好了让周晋闲推着何芸出去转转。
陶妃帮着把轮椅组装好，在客厅里教周晋闲使用方法时，周承安打来电话：“妈，奶奶怎么了？”
原本想着周承安这么久没有打电话，肯定是没有预感到何芸出事，现在突然一问，让陶妃愣了一下：“奶奶好着呢，你最近怎么没打电话回来啊？”
周承安不太满意妈妈的说辞：“你不要骗我啊，我知道奶奶出事了。我最近参加封闭式训练就没有联系你们。”
陶妃突然觉得这个预知感应对周承安来说，一点儿也不是好事。以后在执行飞行任务时，家里人出事什么的，他怎么能安心完成任务？在高空飞行中，这是非常危险的事。
周承安见妈妈沉默，声音又低沉了一些：“妈妈，我能在任务中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奶奶现在好吗？”
陶妃简单的说了一遍何芸身体状况：“奶奶现在恢复的不错，寒假你要是能回来，她肯定就能好利索了。”
周承安沉默了很久，声音带着愧疚：“我寒假回不去，我们马上要去西北，参加新战机的试飞学习。”
陶妃听着儿子愧疚的声音，赶紧笑着说道：“那也没事，等你回来的时候，奶奶肯定好了啊。你就安心学习。在飞行中不要有私心杂念。你现在才是咱们全家的牵挂。你好好的我们才能安心。”
周承安嗯了一声，简单说了两句，又给诺诺打了个电话。
诺诺也有些惊讶周承安给她打电话，还故作轻松的笑着说：“你这么小气怎么舍得打电话啊。有什么事吗？”
“奶奶被电动车撞了，那个逃逸者还没有抓到吗？”
诺诺一听这是知道了啊，叹口气：“没有，那天雾霾很严重，监控没有拍到也没有目击证人。奶奶倒是说是个送外卖的，可是京城送外卖的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而咱们住的片区最少也有几千人。太分散了根本不好找。我后来也去那个路口了，可惜没有帮到我妈和婶婶。哥，我后悔了……。”
周承安愣了愣，知道诺诺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你就算是去学法医，在那个天气里也找不到线索的。而且你的能力只能根据印迹判断出男女，实质上也帮不上什么忙。”
诺诺哽了下：“难道就这么算了？”
周承安反过来安慰她：“你也不要难过，奶奶没事就好。”
诺诺嗯了一声，知道家里肯定没有把何芸的具体情况告诉周承安，要不是怎么会说没事就好。医生都说了这么大岁数，彻底恢复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如果再出血一次，真的会危及生命了。
挂了电话后，诺诺看着对面床上戴着耳机看追剧的陈清，拿起身边的毛绒玩具砸过去。
陈清吓了一跳，赶紧拽了耳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诺诺特别认真的说道：“清儿啊，我不打算读研究生也不打算出国了，我毕业后就老实找个工作。”
陈清震惊的看着她：“这么老实安静？”
诺诺点头：“我哥和我姐都不在奶奶身边，我要是再走了，奶奶会寂寞的。”
陈清冲诺诺竖了大拇指：“像你这么懂事的姑娘，少见！”
诺诺言出必行，大四毕业留在了京城，在京城晚报做记者，纸媒行业日渐冷清，工资待遇也一般。
林萌萌想找关系让诺诺去解放军报社，被诺诺拒绝了，反正她又不缺钱，她只是想每天回家能陪着何芸。
下班的时候能推着何芸去家门口的小公园遛弯儿，看看夕阳聊聊邻居。
何芸能拄着拐杖歪歪斜斜的走一段，说话也是非常的不利落，每次看见诺诺都忍不住唠叨：“你忙，不用陪我……你爷爷他们每天都陪我出来。”
诺诺笑着推着何芸去长椅前坐下，正是初秋好天气，道路两边的剑兰开的正盛。
何芸仰脸笑看着诺诺：“你呀，上班一年了，该找男朋友了，不用天天回来陪我这个老婆子。”
她说话含混不清，要仔细听才能听得明白。
诺诺顺势蹲在何芸面前，让她能微微低头就看见自己，伸手握着何芸的手：“奶奶，我才二十二啊，不着急呢。”
何芸心酸了下，伸手去摸着诺诺的脸：“诺诺，恨奶奶吗？”
诺诺笑了，脸蛋儿贴着她的掌心：“奶奶，我怎么可能恨你呢。”
何芸眼泪想落下来，声音有点儿激动：“奶奶都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尘飞。”
诺诺没有反驳，沉默的垂下眼皮。三年了，她没有尘飞的任何消息。
这三年，小朵儿回来过一次，没有提过尘飞。周承安也回来过一次，也没有提过尘飞。
陶妃去看过卢敏和小朵儿，却也不会在她面前提到尘飞。
尘飞这个名字在她面前，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明明那么亲的关系，她却不知道他一丝的消息。
想吗？可能会想吧，只是每想一次，心就疼一次，疼的时间久了，已经成了习惯。不疼还会觉得不舒服。
却又不敢知道他的消息。怕知道了，她好不容易控制的心又被激活，会不顾一切的想去靠近。
何芸垂眼看着诺诺：“以后要是尘飞欺负你，你告诉奶奶，奶奶肯定拿拐杖打她！”
第一二五五章：帽子的颜色
诺诺吃惊的抬头看着何芸，一时不太明白何芸在说什么？是她想的那样吗？
心突然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何芸心里颤颤的疼了一下，这三年她虽然病了，但是她不糊涂，她知道诺诺并不开心。虽然还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笑闹。一个人的时候却很沉默。
她不止一次看见诺诺坐在阳台门口发呆，那个小小的背影，带着无边的寂寥和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