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就知道会这样。
苏杏看着他的眼睛,笑得温和淡定,“忘了在哪个古镇旅游时拐进一条巷子里买的。”装模作样地,“嗯,我记得店主是个老婆婆,不知道她还在不在。”掺着水分的话,让人真假难分。
华夏本来就有黑茶,包括钱币状的茶饼,她没喝过不知味道如何。古今相差二千多年,差别可能在于味道与制作的手法,茶饼的形状变化不多,不怕有心人查究。
柏少华听罢笑了笑,不再追问。
对其他人她得维持礼貌与距离感,但对于柏少君——
“少君,”苏杏双手握着他的,泫然欲泣,一副可怜兮兮状,“我对不起你。”真心的。
柏少君呆呆地看着她,忽而噗哧地笑了,一把搂住她。
“苏苏,你真可爱。”
老外的礼仪她见怪不怪,腾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背。
“还行吧。”
众人看得忍俊不禁,乐见两人握手言和,苏杏当着大家的面保证日后绝对不拿各种特产招呼可怜的小君君。
也是,隔了两千多年时差的特产一般人吃不惯。
“拿给我,我吃。”安德在旁边插了一句,他是食肉兽,除了人肉别的都吃。
陆易也要,在他心里特产多半是糕点之类,风味独特值得尝试。
柏少华的两只手指夹起一块茶饼,向她扬了扬,“下次还有茶叶,我拿现磨咖啡粉跟你换,如何?”
诶?这点好。
“好。”苏杏的注意力被分散,下意识地点头,“现在有吗?”她好久没喝了,多备些在家里下次柏少君来给他泡咖啡喝。
众人先是呆了呆,接着被她的反应逗笑场,陆易当场给她磨了一包咖啡粉带走。今晚算是她和诸位邻居的第一次正面接触,彼此间拉近了一些距离,可她还是很少出门。
而且根据两人埋伏两日两夜的观察,原来晚上那些声音是雪从树叶、屋檐掉落的声响。
春天要到了?不可能!瞧,没过几天又下起了小雪。闲着无事,柏少君不怕死地又来苏宅作客,恰逢苏杏专心码连载小说没心思招呼,让他自个在宅子里溜达。
“哗,好多书,你天天在家看书?”溜着溜着,就溜到了书房里。
他非常惊讶地打量着一面墙辣么大的书架,发现上边全是各国的历史书和名著,最多的是华夏史记和古文书籍。现代流行小说一本都木有,但据说她在写一本现代小说,怪诞得很。
那些书里,有他看得懂的外语,略看得懂的华夏文,还有完全陌生的……火星文?!
“呃,这是什么字?你全部认得?”他指着书架上几本线装本问,不料,眼角余光无意间瞄到一本翻开几页的手抄笔记本,不禁大吃一惊,“你还会写?”
卧槽,他一个字都看不懂吔。
好吵,苏杏抬头不悦地瞪他一眼,“那是篆书,我国一种古文字,网上有的你自己查。”
“那这个呢?!”他皮厚,不怕挨骂,指着手抄笔记本继续问。
“行书。”她把笔记本啪地合上摆在一边,“你不懂的,边儿玩去。”手抄游记一开始用的是小篆,后来为了效率她改用行书,差点被她练成书法速成的境界。
笔法行云流水,连她都差点看不懂。
她居然会写两种古文字,牛叉啊!
柏少君看她的眼神像看到了神,回到休闲居少不得又在伙伴面前一顿吹嘘。
有时候,了解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重点是她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人。
“你干嘛问她要茶叶?打算做菜?”晚餐散去,安德在吧台里洗着碟子杯子。
今晚他看店,陆易、柏少君和一群客人进山找昌叔玩去了。
柏少华手里捏着一小片茶叶,闻了闻,“用这个做菜可惜了些,以往昌叔寿辰我们送他什么都不喜欢,今年换个新鲜的。”
“恐怕很难,老头子好像没有喜欢的。不管什么茶叶他一视同仁,你别忘了前几年少君送他的极品龙井,一句垃圾就扔在角落里不知他喝了没有,你确定他肯收?”
“今年或许肯收,可惜量太少送不出手,又问不出在哪儿买的。”小丫头在他面前撒谎眼睛不带眨一下,气定神闲的有些道行。
“让少君直接问她要啊!他俩的关系比跟咱们好得多。”
柏少华摇摇头,把玩着手中的一片茶叶,目光深沉,“他俩的关系不适合掺进太多。”
这种茶香他闻过,在很小的时候,他遇见昌叔正是因为这股味道,从而一老一小结下不解之缘,那是第一次。第二次是前些日子,在少君的身上闻到似曾相识的香味。
犹记得,小时候曾听昌叔无意中说过一句话:天下至醇至美的茶,在故乡……
第74章
“我跟你讲,一个人天天坐在家容易长痔疮。”晚上,柏少君将她水杯里的温开水换成羊奶摆回原位。
从他进门到厨房煮羊奶时,她便一直坐着动都没动过,离谱的是,开门的是她家的狗,你说这人得懒到什么程度才过成这样?
“啊呸,”苏杏轻啐一声,眼睛仍盯着电脑,“你少咒我。话说羊奶从哪儿来的?就昌叔养的那些够你们整家店的人喝?”不太相信,伸手取过那杯热乎乎奶香四溢的羊奶喝了一小口。
嗯,好浓好香,没有骚味,不知道柏少君煮羊奶时放了什么进去。
其实那不重要,说了她也记不住,想喝的话买罐羊奶粉回来里边啥味道都没有,格外省心。
“肯定不够,所以先到先得,这是我和陆易挤的。”不会挤的要学,否则没奶喝。
坑爹的是,初学者若是浪费了算他们自己的。而且今天的奶量挤完了等明天,明天没了等后天,幸亏客人不多相信总有一天能等到的。
大家都这么自我安慰。
苏杏:“……”这些人真是玩出新境界。
有邻如此,哭笑不得。
昌叔在靠近深山的村边盖了一间小木屋,旁边有两间土坯房被改造成羊舍。他一年四季在那边放羊,偶尔回来吃顿饭,其余时间和苏杏一样随便拔棵草(其实是野菜)搞定一餐。
他的羊一开始只有几只,如今发展到十几只。往日的羊奶足够休闲居的几个人喝,如今来的朋友多就不够了,只能排队等。
陆易他们不喝,全部留给柏少君,这小子见色轻友分了苏杏一大半。
封山期间,少君平时呆在家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其余时间在外边逛。譬如找昌叔,譬如跟客人们进山游玩,雪大了就去昌叔家投宿。
嫌家里太热闹的话,就来苏家待一天半天。
少华曾戏称他一不开心就关小黑屋,那小黑屋就是苏宅,永远死气沉沉的不见人影。关键是他喜欢,喜欢这栋宅子,喜欢里边的四只大狼狗和院里的宁静。
一间小小的书房,一面墙宽的书架,仿佛读尽这里的书便能了解这个国家几千年来所经历的繁华盛衰,一种历史文化的沉淀感让心情浮躁的人们学会释怀。
这就是阅读与书香的魅力。
当然,外加一枚仿佛长在书桌旁生根发芽的清新小美女。任性的她操控屋里的一切,紧闭大门,仿佛外边不管发生什么都无法影响她,而里边发生什么外界一无所知。
她性情恬静,不孤僻。既不缠着他问东问西,也不旁敲侧击地把休闲居里每个成员的家底查一遍,更不会每天嫌弃店里的食物贵又少,却整天往里边跑。
搞不懂有些人怎么回事,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呢?如果喜欢为何诸多怨言?
就拿跟前这个为例——
“苏苏,你想不想出国?”
“想,你有路子?可我没钱,你能借我多少?以后不一定有钱还的喔。”女生话接得很快,头也不抬。
瞧,多么异想天开但非常直接的打开方式,嫌他烦,一句敷衍的话直接怼得人闭嘴。
柏少君横她一眼,手里拿着一本《中庸》往飘窗边一躺,曲起一腿方便看书。戴上耳塞,一边吃零食喝羊奶,恣意舒适,这种惬意姿态在休闲居是没有的。
氛围不一样,虽然他们也有书房,可书本的内容并不休闲。
她的书看了令人心神宁静平和,而他们的……
“汪汪汪!”蓦然地,小福它们在院里叫了起来。
嗯?室内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出去,放下手头的工作出去看个究竟。看家护院的小伙伴发出警示,容不得两人袖手旁观,它们这样叫肯定是发现什么了。
小福它们七手八脚打开院门,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们只能在院门口着急打转,不敢出去。
直到苏杏让它们出去找到目标。
原来,苏宅门边蜷缩着一只大橘猫,它被冻傻了,见人来也不跑,在墙角缩成圆圆的一大坨动弹不得。
苏杏和少君围过去,它异常微弱地喵了一声,连头都抬不起来。狼狗的听觉与嗅觉相当敏锐,这只猫可能想向屋里求救只是走不动了,惊动门后玩耍的四只汪。
柏少君最见不得小动物受苦,脱下外套将它包着然后整只抱进苏宅。猫猫比普通家猫体积大了一倍,像野猫多一些,能在这种天气活下来算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