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写手的六零生涯 (炎康)

王鑫在明白自己所处的时代之后，立刻就想到自己原先为了写年代文特地搜集到的各种资料，心下更是一沉。
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呀。
先是大跃进、放卫星，再然后还有混乱十年和知青下乡。
至少得等十七八年之后，才能算是真正的安稳下来。
“傻愣着干什么？快点跟我拿碗去打糊糊，要是去晚了，指不定分到什么东西！”
王铁柱总觉得自家这三弟今天有点傻愣愣的感觉，啥事都得人去催。
“哦！”
王鑫被他一推，也不敢再在自己脑子里瞎脑补了，赶紧跟着他拿了个土陶碗往前面挤去。
那酸爽，感觉又重新经历了一次高中食堂。
好不容易挤进去，又好不容易挤出来之后，两人手里各自多了一碗吃的东西。
王鑫看着手里那一碗飘着几根不知名的菜叶，并着两三个米粒的汤，有点迷茫。
以前食堂几乎没人喝的免费汤里面，随便捞捞也能捞出比这多的菜叶吧。
再看看食堂里面贴着的标语————“放开肚皮吃饭，鼓足干劲生产！”
感觉还蛮讽刺的。
却不知道，再过几个月，连这带着菜叶，并两三粒米的汤都喝不到了。
这时，王鑫又看到了自家那大哥碗里的东西。
和自己不一样，至少说看着比自己碗里的要稠上不少，是一碗看着不怎么美观的绿色糊糊。
“你怎么又打了这东西，不是跟你说张大娘给你打这个东西，你要拒绝，跟她要野菜糊糊吗？
野菜糊糊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好歹还能抵些饱，你这都是水，能抵什么饱！”
王铁柱也看到了王鑫碗里的东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自从去年粮食大规模减产，然后队里面又报了亩产两千斤后，食堂里的伙食就越来越差。
从原先白饭，白面馒头包子随便吃，吃不完就扔，到后来连顿干的都吃不上，总共也就经过了不到半年时间。
到如今，只有野菜糊糊和野菜汤吃了。
野菜糊糊是给那些下地的人吃的，野菜汤则是给不下地的老人和孩子吃的。
为了能吃到野菜糊糊，大多数人家都会把自家能走路的都带到地里去。
反正都是磨洋工嘛！也不怎么吃力，要是真天天喝那野菜汤，没多久就饿浮肿了！
王鑫虽然才九岁，看着才七八岁的样子，但是也被带到了地里去帮帮忙，所以，是应该能吃到野菜糊糊的。
可是那个负责打饭的张大娘，为了省点野菜糊糊让他们张家人多吃点，经常给那些看着年纪小的孩子打野菜汤。
这么点大的孩子又有多少知道争辩的？
等到家长带过去找她算账的时候，她就推说自己忘了，不小心看错了什么的。
总不至于为了一口吃的跟她打起来吧。
也就只能算了。
显然，王鑫以前也经常这么被喝野菜汤。现在不知情的他，明显也被张大娘给糊弄了。
“我……我忘了！
明天肯定不会再忘了的！”
王鑫连忙保证道。
“什么明天，待会晚上就得跟那张大娘要野菜糊糊！
我这先分点给你吧。”
王铁柱说着就要把他那碗绿色的野菜糊糊倒点给王鑫。

　　☆、第三章：炼钢归家的父母

王鑫看着那野菜糊糊就要倒到自己碗里，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大哥不用了，我也不怎么饿，还是你自己吃吧！”
那个绿色的糊糊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再加上还有淘宝这个后路可以买东西吃，因此拒绝的一点都不犹豫。
王铁柱一想昨天半夜刚吃过半个馒头，应该不至于太饿，所以也就没有坚持。
端起碗，呼啦的猛闷几口，把那一碗糊糊都喝干净了。
王鑫在边上小口喝着自己碗里的野菜汤，喝着喝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因为他吃到了野菜。
不得不说，这纯天然无污染的野菜并不好吃，而且可能是因为过了季的原因，就算对野菜不怎么了解的王鑫都能感觉到这野菜口感太老了，而且还带着一股涩味。
但好在也就那么两三根，只当是野趣了。
王铁柱把碗都舔干净之后，抹了抹嘴：“好了，咱们去田里吧。
待会儿我去除草，你就在边上看着拔两根就行了。”
王鑫虽然看过一些资料，但是对当时的具体情况是真的不太清楚的，毕竟这个年代在他出生前三十几年，别说是他了，就是他父母都还没出生呢。
再加上王鑫对自己现在的家庭情况也不了解，更不知道父母之类的长辈哪去了，也不敢问。
只能跟在他那大哥身后，看他大哥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一路都是泥地，坑坑洼洼的还夹带些石子，有时候不小心鞋子踩到石子上，那石子的力道甚至能透过鞋底。
约摸走了十几分钟，就能见到大片大片已经开始泛黄的稻田，稻田边上还有很多玉米以及其他农作物。
因为都是集体种植，所以不像王鑫以前在农村当中看到的那样分割，而是都是整片整片的种植。
左边一片都是玉米，右边一片都是黄豆，边上还有一片种绿豆的和一片种油菜的。
“你就在这边呆着，看着随便拔几根草就行了，少动弹，免得很快就饿了！”
王铁柱把王鑫带到黄豆田这边之后，担心他又跟以前一样不停的拔草，所以特别又叮嘱了一下，让他少动弹。
王鑫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应答了下来，然后就这么蹲在那边，随意的拔两根。
又过了一会儿，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来了，直到这时，王鑫才知道为什么他大哥让他没事别动弹。
因为村里孩子都是这样。
就是大人们干活也都是慢悠悠的，一看就是磨洋工，甚至于偷懒的那种。
碰到大队长过来这才稍微动两下，走了之后就又停了下来。
把偷懒摸鱼这四个字发挥的那是淋漓尽致。
刚开始，王鑫有些不明白，但是在脑海当中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政策之后，大概也明了了。
现在是吃大锅饭的时候，家里面的粮食要全部上交到食堂，回头田里面的东西种出来之后也分不到家里。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甭管干多干少，最后吃到肚子里的都是一样的。
这还有谁愿意干？
就算原本有些勤奋的，一看别人在偷懒，就他们家在勤奋，谁又能忍受得了。
如果说都能吃得饱饱的，那那些勤奋的多干些也无所谓，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吃都吃不饱，多干活那不就更容易饿了吗？
所以，大家自然是能偷懒就偷懒。
王鑫想到这些，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果真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呀。
照这种偷懒、磨洋工的程度来看，就算没有天灾，估计粮食产量也得大幅度降低。
更何况还有天灾加身和放卫星这个大炸弹。
可不就是雪上加霜，又下冰雹吗？
就这么磨磨蹭蹭磨了好几个小时，太阳升到半空中的时候，这才敲了收工的锣鼓，各自抹了把头上几乎不存在的汗，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回家歇息个把小时，下午还得接着去干。
至于中饭？
不存在的，一天两顿。
还有一顿得等晚上。
王鑫还好，倒还能忍受，毕竟也没怎么干活，就是太阳直照的时候稍微有些热。
但是他回屋之后，一想到未来十几年都得这么过，就觉得了无生趣，甚至想死。
正自哀自怜着呢，外面突然传来了喧闹声，没一会儿，就有两个中年男女各背着个小包裹进来了。
“阿爹，阿姆！你们怎么回来了呀！
不是说镇子上大炼钢铁要一直干下去吗？”
王铁柱既有些欣喜，也有些担忧的赶紧跑上前问道。
王大牛把背上的包裹取下扔到桌子上，叹了口气：“没有铁怎么炼钢呀！
镇子里各家各户的铁锅啥的都炼完了，炼出了一堆废铁，最近那边食堂伙食也越来越差了。
今天早上更是直接关了门，一人分了我们几个红薯，就让我们回来了。
诶！三金今个怎么不知道叫人呀？”
说着，就望向刚从屋里出来的王鑫。
王鑫赶忙照着王铁柱刚刚说的话，不太习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姆。
这个不习惯倒不是不愿意喊他们，主要是这两个词有些陌生。
他以前可都是喊惯了老爸老妈的，要不是家里亲戚亲人逼婚逼的太厉害，他也不至于跑出去租房子住。
毕竟他那写软文的工作和写小说的兼职对地点又没太大的要求。
“三金怎么看着又瘦了点，张招娣是不是又作妖了，给我家小三喝汤了？”
柳梅把他们两人领的红薯放到家里原来的灶台之后，一出来就看到王鑫瘦不拉几的小脸，心疼的把他抱起来，嘴里骂起了张招娣。
同时还略有些生气的瞪了两眼王铁柱，弟弟受了欺负，也不知道帮忙出个头啥的。
王铁柱没啥感觉，还顺带着把今个早上的事又说了一遍。
“张招娣真他妈臭不要脸，三金你等着，妈给你烤两个红薯。”
柳梅说着就有些心疼的摸了摸王鑫的肚子，然后把他放下，去灶台那边准备烤两个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