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铎低眉顺眼地听,一字一句地记下。
程飏想了想,接着说:“而且你跟时典……确实走得近了些——不,是很近,知道的人知道你们关系好,不知道人觉着你们谈恋爱,可一旦有人说你们没谈恋爱——得,对女孩的名声挺不好的。”
叶澄铎抬起头来,眼神黯淡了许多:“那怎么办?”
“不想被人说闲话就走远点呗。”
“那要是……”余下的话他没法问出口,只是揉揉头发束手无措道,“那我跟她商量一下。”
“恐怕她又会不理你,你又要失魂落魄了。”
“我什么时候失魂落魄了?”叶澄铎皱皱眉,一不小心将脚边的板凳碰翻。
程飏掐着指头算起来:“差不多几个星期前吧,她没跟你讲话那时候。”
“有吗?”
“有,你一不做作业就发呆。”
程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我都看眼里了。”
叶澄铎茫然地看着她,须臾才解释道:“不自觉就发呆了我也没办法。”
“所以说走远点行不通,不过如果能让你发疯做作业提高成绩,走远点好像还有点用处,就是不知道时典怎么想?”
叶澄铎的耳畔忽然回响起“绝情”两个字,那天晚上在操场的情景历历在目,而她隐在幽暗处若隐若现的强颜欢笑在这一刻更是挥之不去。
“不行,”他垂下头坚定地说,“反正不行。”
“那你去跟时典说,然后你们一起努力,平时做事低调点,不让人抓到把柄,我觉得成。”
“真的?”
“真的。”
程飏胸有成竹,叶澄铎看着她眉飞色舞不禁心生疑惑:“你是不是为了满足你那点八卦心……”
“你想什么呢?我对别人能那样对你俩我能这样吗?”
“……那我怎么说?”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最好当面说,明天就可以见到她了,不过你可以好好准备准备!”
“嗯。”
* *
时典发了几条笑话给他,见他许久没回便道了晚安睡觉了。
叶澄铎绞尽脑汁思考斟酌,一个个方案接连从眼前掠过,翻来覆去都想不到一个好的形式。
好在她去睡了,否则他真怕耐不住性子就跟她说了。
他从床上翻起来,拿出一张信纸几支笔,点起桌前的小台灯专心致志。
妈妈敲了敲门,脑袋探进来低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等等睡。”
“什么事这么急?”
“很重要。明天交。”
“那写完早点睡,别太累了。”
“嗯,妈妈晚安。”
“晚安。”
* *
多次的夜跑使跑道的东边成为心照不宣的约定场所。
叶澄铎揣着昨夜写好的那封信,把它压在兜里。
随着气温升高,跑步的圈数也在增多。
时典跟着他跑上五圈后累得气喘吁吁,但看到他只是微微喘气面颊微红,于是心有不服地戳他一下。
“你是不是练过长跑?”
“没有。”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累?”
“我累啊。”
叶澄铎说着,刻意喘了几声粗气:“这还不够累?”
“不许学我!”时典恼羞成怒,“哦我知道了,你一定经常晨跑,对不对?”
“假期。”
“每天?”
“嗯。”
“好厉害!带带我!”
叶澄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认真问道:“要我从市中心跑到紫衫县还是你从紫衫县跑到市中心?”
时典觉得这是个问题,托着腮帮子思考良久:“我觉得……我们还是各跑各的吧,这样太累了!”
叶澄铎觑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吐出四个字:“变得真快。”
“女人就是善变。”
“你才……十五岁。”
时典一怔,眨了眨眼自圆其说:“十五岁怎么不能叫女人了?古代姑娘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
“现在不一样,”叶澄铎走到操场外的石椅上坐下,捏着手指低声道,“现在十五岁不能嫁人。”
时典听完后坐到他身边,思量片刻又悄悄靠近,壮着胆子说:“如果有一天我做出什么把持不住自己的事情,你不要被我吓一跳。”
“把持不住……的事情?”叶澄铎很快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出神,“什么事?”
“现在不告诉你。”时典悄声咕哝,脸颊像被文火舔过般烫得有些刺痛。
她垂下脑袋,汗水顺着脖子慢慢流下来:“反正都是跟你学的。”
叶澄铎凝视着她,伸手握住石椅的边缘,组织语言道:“你不能……做了坏事还怪我教唆你。”
“就是你,不是你我就不会做坏事。”
时典说着,偷偷瞄他一眼,不想却被他发现了。
她遽然心惊地垂下头去,叶澄铎紧张得差点把椅子从水泥地上拔起来。
时典焦躁地弹两下脚,不知所云道:“等有一天你想起我今晚说的话,就不会觉得那么突然了。”
说罢,不由分说地站起身来。
叶澄铎一鼓作气朝前迈了一步,高高的个头挡在她面前。
时典惊了一跳,心头“突突”一阵,只见他垂着头小声地说:“你是不是仗着自己长得高喜欢保护长得矮的女生?”
时典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可他这话说得一半对一半不对。
她确实不由自主地想去保护娇小的女生,但她可不是仗着自己长得高!
见她不说话,叶澄铎接着说,声音甚而比先前更加低沉。
“我比你高……”他说,语调慢慢坚定,“我可以保护你。”
时典愣了一秒,甩了一下他的手。叶澄铎掌心微微阖起,到底还是不敢顺势握紧。
“你想说什么?”时典问道,手指轻轻地抠着校服裤缝,“你是不是想提醒我你比我高。”
“……嗯。”
“然后呢?”
然后呢……
叶澄铎指了指石凳,挠挠耳朵正经语调:“坐下说,很重要。”
“领导哦你……”时典笑着坐了下来。
叶澄铎坐到她身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纸折的爱心,拘谨地说:“给你的。”
“给我——你自己折的?”时典惊讶地张了张嘴,看看他又看看爱心,忍不住道,“我舍不得拆开。”
“那我白折了。”
他把她的手放上去,极尽平静地说:“你拆开看看,我给你打灯。”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手电,时典笑着侃道:“百宝箱啊。”
“嗯,”叶澄铎挠挠额角,补充道,“你读的时候别看我。”
“我尽量。”
时典把那颗心慢慢拆开,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破弄脏。
纸面干干净净,上面的每个字都像端正站立等候表扬的小孩一样井然有序。
不是他平时龙飞凤舞的风格,更像是一笔一划刻上去的模样。
她看信,他看她。
只怕她突然抬起头来,目光遽然不知所措。
信上写道:
你老家屋檐下有一盏风铃,我就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了。
也不知道会遇见你,遇见的时候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
除了多看你两眼,当时我对你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我保证。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
你第一封信寄来时我不知道要不要回,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最后还是回了,觉得这样比较礼貌。只是你的回信一直迟迟不来。
说不上为什么我挺在意,而且中考完你打电话给我时我挺惊讶……挺惊喜。
我对一见钟情没什么概念,但对情有独钟慢慢地有些理解了。
有时候你做的一些事情真的很傻(别打我),换做程飏我就不理她了,可换做你……
很多时候都不一样。
我想了很久,就是想听听你怎么说。
我有些语无伦次了,表达不出的画在下面,你小心欣赏。
时典往下看,但见米黄色的纸面上两个细笔勾勒的小人手牵着手,背景是一片银色金合欢,其中一个小人扎着高马尾穿着一条鹅黄色连衣裙。
看到这儿,她的眼眶逐渐湿润。
她揉揉腮帮子,指着那个穿裙子的女孩故意说:“你啊。”
“你,”叶澄铎点下头,指了指旁边的男孩,“我。”
“把自己画这么高。”
“这样比你高。”
“为什么要比我高?”
“就可以保护你了。”他低声道。
空气阒然。
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此时却像被消化一般不见踪影。
叶澄铎着急地摸摸额头,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
时典忽然鼻尖一酸,握住他额前的手,小声温柔地问:“是不是这样?”
叶澄铎一愣,轻轻地回握住,看着她慢慢坐近,在他受宠若惊的目光中粲然一笑。
“其实,我也有东西想给你,不过你要带回去看。”时典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方块,挠挠头惭愧地说,“可我不懂得怎么折爱心就没有折了。”
“我教你啊。”
“那你要是问我爱心折给谁我要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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