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没事吗?”仇安头靠着窗户,咧开嘴笑将起来,一旁的叶澄铎则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时典担忧地看着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愧疚:“我是不是压到你了?”
“你还知道啊?”
“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
“你们脚指头好默契,一个疼了另一个马上就知道。”仇安漫不经心地说。
叶澄铎侧目睨他一眼,嘴唇轻启,冷漠地说:“你讲话还一套一套的。”
“你俩先别打情骂……俏……”时典把手横到中间,打算语重心长地把话讲完,不想却被对面凌厉的目光剐得体无完肤,“OK,等下课了我再来问。”
* *
下课后,当仇安离开位置慢吞吞地走出教室时,时典转过身去看叶澄铎,发现他眼睫半垂,正认真地演算题目。
“OK,等你算完我再来问。”
“问吧。”叶澄铎叫住她。
时典恭恭敬敬地取下他手中的笔,把手搭在桌上,关切地问:“没事吧?”
“嗯。”
“你是不是对我的椅子图谋不轨?”
“不是。”
“那你把脚放我椅子下干嘛?”
“你的椅子看起来很有质量,我想掂量一下。”
时典张了张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确定自己没听错他也没有讲错之后,纳闷道:“你说这话的时候不会觉得羞赧吗?”
“羞……‘南’还有第三声?”
看到叶澄铎困惑地挠挠额角,她又愣怔地眨了眨眼睛:“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装可爱啊?”
“我哪有啊?”
“就你这姿势。”
叶澄铎看了眼右手,迅速放下,坦率承认道:“我真不懂。”
“羞赧呢,就是这样写的。”
时典扯过一张草稿纸,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下叫他困惑的字。
“Understand?”
“Understand。”
“你脚真没事哦?”她把笔还给他,仔细观察他的眉眼要瞧瞧其间是否还有丝毫异样。
然而,叶澄铎却不直接回答,转而反问道:“有事你要怎么办?”
时典愕然:“你别吓我……”
“开玩笑的啊。”叶澄铎说罢,真的扯起嘴角笑了一笑。
“走着瞧,叶……”时典“霍”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语气和架势都气势汹汹,然而有了上句没下句,气焰一下子灭了不少。
叶澄铎还在等她未竟的话语,以为会是什么不可小觑的要挟,结果还是那句陈腔老调。
“叶傻子!”
“……”
* *
周一开始,满当当的课程提上日程。
英语课上,时典被钦点成为英语科代表。
教英语的婉和老师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初中班主任我认识,说你英语很不错,其他同学我还不了解,所以这一学期就先这样……”
时典一面应着点头一面暗自慨叹:“班主任可真是个尽职尽责的档案传输体哩。”
正想着,叶澄铎从后面踢了她的椅子一脚,美其名曰:“祝贺你。”
时典别过头去瞪他一眼,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信不信我抽死你!”
时典的同桌是时至今日都未曾露面的余雅然,小道消息都在传她身体不好,初中时期品行不端遭同学排挤,而当初在安排同桌时,班主任也是煞费苦心。
俞玥对于和时典分开这件事颇具微词,但一发现同桌是艾琳时,心里便顺畅一些了。
时典冷眼旁观她的善变,哀哀愁愁仿佛怒斥薄情郎:“你个移情别恋的负心汉!”
“典典,我有空还会回来看你的,没我的日子里,你别来无恙!”
“神经病……”
而程飏和谭松苑则换到第一组靠窗,原本时典和俞玥坐的位置。
按庞三材的话来说,那便是:“这两个又双宿双飞了。”
离平时交流最多的三个人最远,时典感到有些孤单。
然而,不论换座位再怎么不尽人意,她还是庆幸自己坐到叶澄铎前面。
如此一来,倒有个熟悉的人可以聊聊天解解乏。
况且,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对仇安的印象逐渐改变,和最初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她发现,这是一个毒嘴毒舌常常一针见血的评论家,才不是什么安安静静的美少年哩!
而俞玥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在大言不惭地安慰时典随遇而安时顺带提到:“而且仇安说话好像很有趣哦!”
“你怎么知道的?”时典警觉地捕捉到隐藏的信息,又警觉地眯起眼睛,“我都没看你跟他讲过话。”
“讲过啊,”俞玥挠挠头顶,“没讲过吗?军训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大树下我去拿水的时候。”
时典了然地看着她,象征性地“哦”了几声,说道:“别挠了,再挠就成地中海了。”
* *
余雅然出现的时候引来不少围观,尽管看热闹的人都装成路过的样子,但藏着掖着的目光却很明了。
时典从卫生间回来时便发现座位旁边有人了,她和俞玥面面相觑片时,随后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
余雅然和想象中有那么点一样,又有那么多不一样。
大家谣传的“品行不端”无非夹杂着“勾引”、“放荡”这些不成体统的词汇,并且随着时日增长愈发不堪入耳。
虽不知流言从何而起,然时至如今只有流言没有澄清,身处这样的环境很难让人不受影响。
初闻这些事时,时典只是摆摆脑袋,露出一脸很不屑的表情说道:“这都什么啊,说不定是有人诬陷她呢。”
可逐渐地,她那因着不屑而皱紧的眉头逐渐松开,取而代之的是犹豫的神色。
但不管怎样,她仍旧不愿妄置一词:“到现在连本人都没见到,怎么可能乱下结论哦?”
“这都是她初中同学说的。”何立凌很热衷于打听这些事与大家分享。
一开始,时典还耐着性子听她讲,但随着她在宿舍里高谈阔论,变本加厉地讲“女孩要自重”、“做人要检点”的事情之后,时典待不下去了,索性搬块桌子到走廊上学习,眉间不屑的神情再次流露:“什么跟什么嘛!”
而如今看到余雅然,她心底涌起的那股心酸而惆怅的感觉告诉她:之前他们说的是假的,至少另有隐情。
余雅然确实长得很漂亮,五官很精致,但气色很差。听说她大病初愈,或许这倒是真的。
她和施纤纤一样,骨架很小,看上起弱不禁风,而骨瘦如柴的胳膊在搬课本时会让人不由得担心下一秒就要折了。
她也不说话,薄薄的嘴唇抿着直直的,面上一点喜色也没有。
传言里说过,“这个女孩长得很婊气”,时典一想到这儿就觉着心里发堵。暂不论余雅然究竟品行如何,但如此恶意相向大肆污蔑实在令人发指。
脑海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马蹄踏过的地方足以将过去一周所有的猜疑践踏得支离破碎。
时典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卸下心头的猜忌和犹疑是件很美妙的事。她向她伸出手去,在她诧然的一刹那间把手张开,一颗大白兔赫然躺在掌心里。
“谢谢。”余雅然掂着糖纸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不客气。”
一直在一旁注意人来人往事态发展的俞玥在这时走了过来,程飏、艾琳和谭松苑也簇拥而上。当有人开了友好的先河时,后续就比较容易了。
“见到你很高兴,我叫俞玥。是‘怀瑾握瑜’的‘瑜’把王字旁安到‘月亮’的‘月’旁边。”
余雅然拿过一张纸,在纸上写了下来。
“就是这个!”
“我叫程飏。‘冯程程’的‘程’,‘舟遥遥以轻飏’的‘飏’。”
“我叫谭松苑,谭嗣同的谭,‘明月松间照’的‘松’,‘归来池苑皆依旧’的‘苑’。”
余雅然照样一字不差地写下来。
“你们名字怎么都搞得出诗词?”时典纳闷,揪了揪俞玥的衣服问,“谁教你这么说的?你以前没这么神经啊……”
“你才神经!”俞玥给她一个爆栗。
“我的名字就不一样了,我叫艾琳,就是福尔摩斯里面‘艾琳·艾德勒’的艾琳。”
“我喜欢艾琳这么简洁明了。”
“我叫余雅然,”叽叽喳喳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这个如在风中摇晃的声音,“‘多余’的‘余’,‘优雅’的‘雅’,‘然后’的‘然’。”
“我也有个朋友姓余,”时典在纸上写下“余雅然”三个字后说,“她每次自我介绍时说的都是‘年年有余’的‘余’,听起来多喜庆啊。”
“你是想说听起来多富贵吧。”俞玥不留情面地点破。
时典本来还想忍气吞声,可听到身后一声突兀的笑声后便忍不住了。
“你笑什么?”她转身的动作不知何时已经做得炉火纯青了。
叶澄铎立马敛起笑容,无辜地摇摇头说:“没什么,就‘苟富贵,莫相忘’。”
“你忘了,我们是淡水之交。”
“忘了。”
上课铃响起,原本聚拢在余雅然桌前的人都回到座位上,时典瞪了叶澄铎一眼后也回过身去。
几秒种后,叶澄铎从后面递上来一张字条,时典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洋洋洒洒四个大字:
“鸡黍之交”。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出场的语文老师王潮宣:叶澄铎你过来,我们谈谈“鸡黍之交”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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