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梅感觉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抬眼看到了自家的门被人推开,心里升起了一股希望,尽全力叫着救命,却见对方只是愣在门口,好一会才尴尬地笑了声:“呃,姐夫跟姐姐这在忙着呢,小弟来的不是时候,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就往门外退,纪凌梅听出来了,那是自己的亲弟弟,纪定军,赶紧叫道:“小军,救我,快救救姐姐啊!”
纪定军没理会,还把身后要进门的父母给推出门,一边推一边说:“爸、妈,姐夫跟姐姐现在忙着呢,我们迟两天再来。”
纪凌梅看到了,纪父纪母往这门内探了探头,看见被踩在地上的自己,但是却对她的求救声视而不见,还客气地说:“哦!忙、忙着呢,那我们改日再来。”
“爸、妈救命,小军不要走,快救救我!”纪凌梅完全没想到,这是他的亲生父母,亲弟弟啊!就这么丢下自己走了。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李栋梁本来自己的行为被人看到,心里还有些忌讳,但看纪家人这么识趣,又冷笑一声,蹲下身拽起她的头发:“还看,这就是你们纪家人,你还指望他们怎么救你?打老子一顿不成!”
说着又踹了两下她的背,见纪凌梅趴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大口呼吸,心下估摸着,不能直接将人打死,到时候自己可就成了杀人犯,这才不怎么情愿地停了手,把凳脚随手就扔在她的背上,啐了一口:“今天老子累了,先便宜你了。”便坐回位置吃他的面去了。
纪凌梅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心里满里悲凉,吃力地爬起身子,特意挪到门口那里,才开口问他:“老公,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李栋梁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像看傻子似地转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如果,你真的跟我过不下去,那咱们就离婚好吗,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纪凌梅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
“怎么,是看上哪家老爷们了,想跟我离了然后跟人家过活去?”李栋梁站起身,斜眼看他:“离婚这事儿,你想都不要想,想找野男人,老子现在就可以打断你的腿。”
看他真的又抄起凳子,纪凌梅吓坏了,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刚才那么重的伤,现在她却可以以百米跑的速度往门外跑去。只听得后面李栋梁的声音像魔咒一样响起,他MD刚才是跟老子装死的吧,现在跑这么快。
纪凌梅喘着气从梦里醒来,人还是懵的。纪母的吼声便传了过来来:“还睡呢,赶紧给我起来做早饭。”
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八十年代的农村,还没有挂钟这种东西,不过看着日头还没出来,该是还早,虽心有不愿,但还是回了句:“知道了!”
“可不准偷吃啊。你爸说了,昨天你犯了错,今天不准你吃饭。”纪母要回去继续睡回笼觉的时候又补了一句,然后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捂着脸打着呵欠。
若是前世的纪凌梅,一定会乖乖听话不会偷吃,但是经历过上一世,她可没那么听话了,她呵笑一声:“饭是我在煮,你说不给吃就不吃吗?哼!”
只是当它打开搜寻了一遍厨房,发现只有米缸里两把米外,竟然没有一点其它食物,就开始傻住了,这是想偷吃都没得吃,心下惊疑,难道家里穷到都没米下锅的程度?复又想到,怕是不能,她妈都能给纪定军一块的零花钱,这在现在,可是个大面额了,怕是她妈把东西藏起来,就是防着自己偷吃吧。
纪凌梅心里怄得要死,却也拿自己的父母没有办法,她还没有找到出路,得罪不起他们,只得掏了那两把米煮了个稀粥,再去院里的瓦缸里,抓了一把咸菜,洗了切碎装盘,给他们当配菜了。
估算着两个小时的时候,纪父起来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旱烟杆抽上几口,待精神了才钻进厨房,斜眼打量了一下她:“早饭都做好了?”
纪凌梅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就离开了厨房,纪父一见她这样子,就骂道:“个死丫头,还来脾气了,跟你说话呢!”
纪凌梅白了他一眼:“不是不让吃饭吗,不说话能省点力气。”然后拎起柑水桶,往里倒上野菜渣子,去了一旁的猪圈喂猪。
纪家养着一头猪,是纪母从自己娘家讹来的,为这个,娘家嫂子还断绝了与他们家的来往。
纪父看她去干活了,倒也不再撒气,只是冲内屋吼道:“老娘儿们,赶紧的起来,都啥时候了还睡。”
纪母一边穿着衣裳一边咕哝:“喊啥呢,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知道瞎叫唤。”
“碎碎念个啥,你不也一天到晚活也不干,饭也不做,都不知道当初娶你回来干啥!”纪父敲着烟杆,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去拿碗盛粥。
第八章买大果子
见纪父不出声,纪母还来劲了,叉着腰大喝道:“咋滴,你这是心疼你闺女,嫌我不做事了?当初你闺女还没出生的时候,不都老娘伺候你吃喝的,这时候在这里瞎吵吵,也不知道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进了你家的门。”
“妈,你快来,我尿湿了。”纪定军的声音从内屋里出来。
见纪母进屋给儿子收拾去了,纪父也懒得跟她再罗嗦,自个儿端着粥,就着咸菜就在那里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待他们母子出来时,纪父已经吃完饭,坐门前打盹去了。
纪母只是睨了他一眼,便拉着纪定军上桌吃饭,纪定军看着眼前的粥,还有咸菜一扔筷子喊着:“我要吃肉肉,吃肉肉,不要吃这个。”
“军儿乖,现在买不上肉,咱就凑合着吃一顿好不?”纪母略心疼地看着儿子,耐心地哄着。
“不要,就要吃肉肉,肉肉。”纪定军不依,啪地一声就把粥碗扫到地上,现在的堂屋里还没有水泥地,都是土质的,粥水一倒上去,就一地泥浆,碗也摔碎了。
就这样,纪母都没舍得骂他一声,冲外头喊道:“纪凌梅,纪凌梅你死哪儿去了。”
纪凌梅早就喂完猪了,慢悠悠地从猪圈里出来,走到屋前问道:“喂猪呢,什么事儿?”
纪母瞪了她一眼,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布袋,袋子用绳子栓在裤腰上,线一扯就能把袋口拉紧,只见她从里头翻了两分钱出来,往前一递:“喏!拿着去邻村买两根大果子,军儿要吃的。”
“妈,去邻村得走上半小时,来回都一小时了,粥都凉了。”纪凌梅皱着眉头,大果子纪家村没卖的,邻村才有,这会儿让她去买,回来都要准备中饭了吧。
“让你去就去,什么半小时一小时的。”纪母对这小时没啥概念,但还是知道要费些时间跟脚程的。
“我不,我要肉肉,不要大果子!”就这样,纪定军这娃儿还是不满意,打定了主意要吃肉。
纪母想了一下,便冲屋门前的纪父道:“他爸,要不把咱家的猪给宰了?小军要吃肉呢。”
“什么,宰了猪,扯犊子,这猪老子养到过年,要卖上两百块的,现在宰了给他吃,你个老娘儿们脑子是不是坏了。”纪父一把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冲纪母骂道。
纪母也是委屈:“你冲我吼啥,这不你儿子要吃肉,我寻思着这肉买也不便宜,这家里的猪不是现成的吗。”
纪凌梅捏着两个一分钱的纸币,平静地看着他们在那里吵,就是不主动去劝架。
直到他们吵出一个结果来了,纪父才转身看她,骂道:“你还杵那里干什么,买大果子去啊!”
这时候,她的肚子开始唱起了空城计,咕咕地叫唤,她壮着胆问道:“我饿了,吃碗粥再去行不行!”
“吃粥,吃拳头行不行,赶紧的快去快回,别把你弟弟给饿坏了。”纪母瞪了她一眼,把纪定军抱在怀里,不客气地赶人。
纪凌梅本想着乘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昨天偷藏起来的玉米拿来充饥的,结果现在要去邻村,又没了机会,这样看来,要饿到下午去了,嗯了口饿出来的酸水,她转身便出了院门。
好不容易走到了邻村,两腿都饿得发软打颤,到了卖大果子的门店,看着炸大果子的老婆子,都要眼睛泛光了,有些微抖的手,拿出了两分钱递上去:“两根大果子!”
“给我也来两根!”这时候一个好听的男声从背后响起。
她好奇地转头看去,只见上次在咖啡厅中遇见的那姓姜的男人,依然穿着那套军装,理着寸头,骑着一辆永久牌的黑色自行车,一脸淡然地看着卖果子的老婆子,也不知道他认出自己没有,不过他们也不熟,所以纪凌梅也就看了这么一眼,便转回头,接过老婆子用油纸包装好的大果子,转身便离开。
这边姜解也收好纸包,与她同一个方向走来,他人高马大的,没两步就跟她齐肩走了,而这时候好巧不巧地,她的肚子又咕咕地响起来,而且声音还颇大,惹得她一阵尴尬。
姜解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还没吃早饭。”
纪凌梅看了他一眼,闷闷地嗯了一声,本以为对话应该就此打住地,结果人家继续说道:“饿了可以先把大果子吃了,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不用怕形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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