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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海啸却没见过她微笑 (峦)


  不理会她的抗议,妈妈叫着她的名字:“戈樾琇。”
  难得妈妈叫她的名字,难得妈妈关注她。
  老老实实站到妈妈面前。
  妈妈说戈樾琇妈妈要和你分享一个秘密。
  妈妈要和她分享一个秘密,戈樾琇心里乐坏了。
  “以后,没人时候,她就是小姨。”妈妈说。
  顺着妈妈的指示,戈樾琇看到来自于格陵兰岛的女人。
  格陵兰岛来的女人在冲她笑,笑起来的模样和妈妈有几分相似。
  也许就是这几分相似让她心里不怎么讨厌。
  好吧,都没关系。
  在妈妈的注目下,点头。
  即使心里对小姨这个称谓还是一知半解。
  一个阶段后,戈樾琇才稍微理解,妈妈和格陵兰岛来的女人是同父异母姐妹,至于为什么只能在没人时才能叫小姨她是不清楚的。
  格陵兰岛来的女人变成小姨,而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就变成了——
  “阿烈,那是你表姐。”那天在花园,格陵兰岛来的女人和她的孩子说。
  表姐,有点奇怪来着。
  也许,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也觉得叫“表姐”很奇怪,所以他也没管她叫表姐。
  那个孩子总是很安静,一个月难得几次听他说话。
  这一年,戈樾琇捡到几株小小的草本植物,它们可怜兮兮躺在她脚下。
  把那几株草本植物带到后花园,把它们的根埋在土壤里,浇上水,隔日,再给它们浇水。
  数月后,草本植物一派生机勃勃。
  又数个月后,戈樾琇神发现它们长出果子来,亮红色,拇指大小,在太阳底下娇艳欲滴,十分的好看。
  摘下一个,放入口中,味道开始嚼着有些酸,再嚼几下又变成涩中带甜,而最后那一下很带劲。
  比她吃过的所有水果都来得有趣,那种感觉有点像格陵兰岛来的孩子。
  最近,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在戈樾琇心里变得有趣了起来。
  她发现他每次在妈妈画完画后都会主动帮忙洗画具,那模样看着乖巧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用餐时,他的位置从之前和妈妈隔着两个座位变成坐在妈妈左手边。
  有着好看脸蛋的人变得有趣起来的状态就像在嚼那红果子一样。
  当晚,戈樾琇查找了红果子的相关资料。
  她偷偷种在后花园的草本植物有很好听的名字:红莓。
  再一年到来时,后花园里的红莓从几株长成一大片,而戈樾琇也和格陵兰岛来的女人关系变得逐日亲密,私底下,爱腻着她,“小姨小姨”嘴里叫得亲。
  这一年,戈樾琇也频频通过管家把宋猷烈叫到她面前来。
  这一年,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在她心里有了新的定义:她的甜莓。
  偶尔她是会找他麻烦,偶尔她是会刁难他,但守护他的心自始至终未曾改变过。
  十岁这年,盛夏夜晚,和很多个夜晚一样戈樾琇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场大雨过后,空气似乎被凝聚,窗外昆虫吵闹个不停。
  烦死了,烦死了。
  漫无目的在走廊台阶花园走着,也不知道怎么的,最后她来到宋猷烈的房间门前。
  打开房间,走了进去。
  睡裙裙摆在地毯上拖行着,一颗心伴随逐渐往那张床靠近的脚步砰砰乱跳着,这种感觉有些的奇妙。
  停在床前,轻轻叫了声“宋猷烈”。
  没反应。
  打开壁灯。
  在淡蓝色微光中。
  陷入睡梦中的孩子宛如乘坐极光而来,美好得让人想用指尖去感觉。
  手轻触他额前头发。
  柔软极了。
  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看着。
  雨声停止,昆虫不在吵闹,困顿来临。
  心满意足,回到房间。
  这个盛夏,戈樾琇找到解决眼睛一直呆看天花板的方法,宋猷烈的房间距离她房间不远,只需要穿过一条走廊。
  但是呢,有时也会碰到尴尬的时刻。
  比如说,看着看着,他忽然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有点奇怪的孩子,要说呢,半夜醒来忽然见到床头坐着一个人,不被吓坏才怪。可他既不大声尖叫也没有用被单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而是以安静的眼神看着她。
  她回以微笑。
  她笑时他闭上眼睛,一个翻身,背对着她。
  他背对她,这就意味她就看不到他,这是一张能催生她内心安静下来的脸。
  强行把他的脸摆正,嘴里安慰着“我只是想看看你这张脸而已,你继续睡觉就可以了”,如愿以偿,继续瞅着他的脸。
  周遭静悄悄的,流淌的光阴依然。
  困顿袭来,心满意足,回到房间。
  十一岁,戈樾琇无意间听到格陵兰岛来的孩子用挪威语给妈妈和小姨念诗,小姨和妈妈坐在太阳伞下,微笑注视着穿浅色衬衫的小小少年。
  小小少年面朝日光,比日光还要明亮地是从他口中流淌而出的音准。
  她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
  隐藏于花间一角,直到诗念完,直到妈妈的手伸向小小少年。
  小小少年来到妈妈面前,妈妈温柔亲吻小少年的鬓角。
  嫉妒在那个瞬间如熊熊烈火。
  妈妈亲了宋猷烈,妈妈都没亲过她。
  显然,格陵兰岛来的孩子是一个阴谋家,就像和戈樾琇走得很近的佣人口中说的:那个格陵兰岛来的孩子正一点点抢走本应属于她的爱。
  回到房间,拿出从树林里捡到的书,书是家里园丁落下的。
  园丁和乔治镇一个女招待是老相好,她见过这两人在树林里幽会,园丁拿着书给女招待朗读,读着读着园丁就把女招待扑倒在地上,压在女招待身上像一头灌木猪在拱土,不停的摆动着屁股,连续摆动几下就换来女招待杀猪般吼叫一声。
  一阵子过后,那两人像没事般离开树林,戈樾琇没提醒他们,书落下了。
  出于好奇,戈樾琇把被落下的书带回。
  有一天,按照书的名字戈樾琇在网上翻查,知道这是一本被定位为十八禁的书籍。
  很好。
  宋猷烈距离十八岁还远着呢。
  次日,戈樾琇让管家把宋猷烈叫到面前,翻开书,她让他按照书里的内容给她念。
  宋猷烈初初给她念《卡门》时,很多段落是直接漏过的,那时,书里很多英文单词他是不认识的,而她也是一知半解,比如说“breast”比如说“make love”,但那一点也不妨碍她听得津津有味。
  十二岁,初春,乔治镇迎来了紫薇花盛开的季节。
  在那个明媚的清晨来临之前,一切并没有那么的糟糕,除了有时候晚上总是睡不着之外;除了她不像别的孩子一样遇到一点快活事就欢天喜地;除了有时候老是会瞅着一样东西发呆;除了爸爸太忙妈妈总是记不住她还有一个叫做戈樾琇的女儿之外。
  那个清晨,妈妈走了,距离妈妈生日还有十三个小时。
  走得毫无征兆,就像那个可爱的气球,这一秒还被紧紧拽在手上,下一秒就被风扯到天空去。
  戈樾琇没参加妈妈的葬礼,她以一场长达一百零八十个小时的长睡来送别妈妈,醒来时,小姨就坐在她床前。
  小姨握着她的手说,阿樾,你还有小姨。
  “阿樾,你还有小姨,你还有阿烈。”眼泪从小姨的眼眶掉落,一串一串的。
  妈妈离开半个月后,她的画作变成一场黎明时分的篝火,是爸爸点的火。
  最后一张被投入火中地是她和宋猷烈穿着月白色衣服,被簇拥于繁花之间,他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前方,她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他。
  妈妈的别院变成庄园禁区。
  戈樾琇每隔几天就会在大汗淋漓中醒来。
  然后,有说话总是很温和的陌生男人来到她面前,和她说话,说很多很多的话。
  对于陌生男人的话她一概选择视而不见,不久之后,来到她面前地变成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陌生女人,陌生女人也爱和她说话。
  那天下午,戈樾琇发现正在说个不停的陌生女人有点像爸爸那个身材火辣的女秘书。
  那天,她力气大得吓人,用一根塑料架把那个陌生女人打得花容失色,让那位住进医院半个月地是插在她后臂膀的笔。
  接下来,戈樾琇在那些人身上找到了若干乐趣。
  这些人身上有一个统一称号:青少年心理学专家。
  十三岁,戈樾琇被强行带到洛杉矶,小姨和宋猷烈也和她一起来到洛杉矶。
  为了讨她欢心,戈鸿煊在她住的房间外弄了一个葡萄园,房间更是和她在乔治镇的房间一模一样。
  那天,戈樾琇在早报上看到戈鸿煊和他那位女秘书在海滩度假的新闻。
  这晚,戈樾琇想了很久很久。
  次日,她让家里的佣人去买了变声器。
  买变声器用来做什么呢,买变声器用来和洛杉矶的混混们电聊。
  两个礼拜后,戈鸿煊那位身材火辣的女秘书不着片缕和情人鬼混的照片出现在洛杉矶各大街头小报上,几个小时之后,这位被SN能源的保全拒之门外,交到她手上地还有一封解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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