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不让:“作业不写完,不可以出去玩。”
十一总共放了七天假,那还是第一天。
她不乐意,辩解:“我可以明天写。”后天也行,还有大后天!
时瑾很不由分说:“不行。”他板着一张俊脸,“笙笙,不可以拖延。”
她怎么拖延了,才放假第一天!
她被气到了:“时瑾,你不可理喻!”
然后她便不理他了,气鼓鼓地把后脑勺甩给他。
时瑾对她很纵容,从来不惹她生气,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事后,时瑾买了两大箱黄桃冰激凌哄她,十几岁的女孩子,特别好哄,就不生气了,可吃冰激凌吃到拉肚子了。
那天,她到底没能出去玩,不过,当然也没有写作业。
姜九笙抱住时瑾,趴在他怀里笑了,她的青葱岁月,有时瑾真好,她想,如果没有那么多坎坷,如果顺顺遂遂,她大概会一直和他在一起,从年少到成年,从告白到相爱,从校服到婚纱。
如果,她没有去温家,而是与他一起去了电影院。
然后,他跟她说,喜欢。
那她一定会点头。
“当时不让你去,”时瑾说,“是因为约你的是男同学。”
她诧异:“你怎么知道是男的?”那时候,她的认知里,只有时瑾和别人,没有男女。
时瑾说:“我派人跟踪你了。”
姜九笙:“……”
那时候时瑾才十八岁,就这么‘手段高明’了。
时瑾知无不言,又说:“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以后要和我结婚,所以,得防着别人打你的主意。”
姜九笙:“……”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
她失笑,抱着他蹭。
时瑾扶着她的腰,低头吻她,亲了亲眉眼,又亲了亲脸和鼻子,眼里全是化不开的情深。
眷你眉目如我眼瞳,温柔十方冬春。
那时,他们相识不久,故事不长,四字概括,韶华锦瑟。
姜九笙轻叹了一声:“好像每次只要想到那时候的我们,就不那么压抑了。”她抬头,默了片刻,“时瑾,如果我去自首——”
时瑾目色陡然凉下去,打断她:“想都不准想。”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眸光灼灼,像一朵盛开的桃夭,深深地映进她眼底。
“笙笙,”
他嗓音低哑,字字沉重:“你要扔下我吗?还是要我去劫狱?”
她摇头。
她舍不得他,所以,要把良心扔掉一次,做一回罪大恶极的人吗?牢里的陈杰,今年才二十七岁,还那么年轻。
她闭上眼,没有再说话了,眼前,还是温家花房的那一幕幕,没完没了地在她脑中重演。
她还是会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后半夜时,她爬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了手机,去卧室外面,拨了霍一宁的电话。
霍一宁被吵醒,睡意惺忪:“喂。”
姜九笙声音压得很低:“霍队,是我。”
霍一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姜九笙?”姜九笙不是那种会半夜扰人清梦的人,这种事,时瑾干还差不多。
她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霍一宁说没事,问:“有什么事吗?”能让姜九笙这么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一定是大事。
姜九笙却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口。
霍一宁等了许久,没听到下文,又问了一句:“是什么事?”
姜九笙又沉默了一阵。
真有这么为难?姜九笙可是个洒脱干练的性子,什么事能让她这么举棋不定?霍一宁的好奇心被完全吊出来了。
然后——
姜九笙说:“没事。”
上一秒还兴致勃勃的霍一宁:“……”
然后,姜九笙快速挂了电话。
霍一宁:“……”有一种哔了狗的心情。
姜九笙回了卧室,刚躺下,腰就被抱住了,时瑾贴着她后背:“宝宝。”
“嗯?”
时瑾似睡未睡,声音格外得软,带了方醒时的慵懒:“怎么起来了?”
她转过身去,往时瑾怀里钻:“去喝水了。”
时瑾摸了摸她的脸,唇落在她眼睛上:“还是睡不着?”
“嗯。”她说,“时瑾,给我唱摇篮曲吧。”
时瑾困意消散,温柔的眉眼里都是她的模样,他莞尔笑了笑:“笙笙,我五音不全,唱歌很难听。”
她固执:“我要听。”
他就点头了:“好。”
他便低低地唱着,嗓音清越,虽一句都不在调上,却那般让人心安。昏昏欲睡时,她说了一句对不起,不知对谁说的。
或许是牢里的陈杰吧。
她挂了霍一宁的电话,她努力过了,想自首的,可是,话还是说不出来,像什么哽住了喉咙。
她想,她不能去坐牢了,即便一辈子活在自责里,即便厌弃鄙视自己,她也不能扔下时瑾,数十年的牢狱之灾,她背得起,可,时瑾不应该背。
姜九笙,做个坏人吧。
帝都,央视广电。
苏伏从直播间出来,接了个电话:“喂。”
男人的声音:“大小姐,是我。”
苏伏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她拧了拧眉:“怎么?事情没成?”
第二卷 219:血气方刚的年纪啊热啊
苏伏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她拧了拧眉:“怎么?事情没成?”
男人支吾,心惊胆战地回了话:“姜九笙太狡猾了,把清姐拉下水了,清吧好几个人都落网了。”
本来就只是想让她尝尝那欲仙欲死的东西。
不想,被反咬了一口。
“呵。”苏伏笑了一声,看着手上的戒指,自言自语似的,“就算得了抑郁症,她也还是只刺猬啊。”
不好抓,不好碰啊。
时瑾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吗?浑身的刺!
电话那头的男人战战兢兢:“是我们办事不利。”
苏伏目光凝了凝,顿时冷了颜色:“处理干净。”
“是。”
挂了电话,助手在门口喊她:“苏姐,早间新闻快开始了。”又道,“还有十五分钟直播。”
苏伏冲助手笑了笑:“等我五分钟,我补个妆。”
“好。”
苏伏补了口红,从厕所出来,迎面走来一个人,她脚步顿住,侧身站到一边,低头,喊了一声:“四叔。”
对方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修长的一双腿迈着懒懒的步子,不冷不热地扔了一句:“别乱认亲戚。”
然后,他双手插兜,懒洋洋地绕过苏伏。
这幅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模样,还有谁,亚洲巨星,苏问。
苏伏看着他的后背,冷笑,她西塘苏家的太子爷,好大的架子啊。
江北,警局。
八点,霍一宁刚上班,晚上没睡好,他捏捏眉心,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咖啡,电话就响了。
霍一宁接了:“喂。”
“霍队,是我,张婕。”是法医部的张婕。
“有案子?”一般来说,法医部打电话过来,都是有案子,还是死了人的命案。
“不是。”张婕说,“你上次不是发给我一份尸检报告吗?好像有点问题。”
是温家花房的案子。
霍一宁坐直了:“有什么问题?”
“那份报告上判定是腹部中刀失血致死,不过我看了一下死者当时的照片,还有现场照片,重新推演了伤口的形成以及流血情况,发现并没有到达致死的失血量。”
霍一宁立马问:“那有没有可能致死并不是因为失血?”
张婕肯定:“有,如果是内脏破裂,也有可能导致死亡,但失血量不一定。”她顿了顿,思考了一下,“可奇怪的是,尸检报告上没有这一块的说明,而是含糊不清地一带而过了。”
外行人可能看不出来,可同为法医,她一看就能发现了不对劲。
霍一宁做了假设:“会不会是法医的疏忽?”
张婕也考虑过这个因素:“一般的法医犯这种低级错误我还能理解,不过,这份报告是薛老师出的,她可是前辈。”
霍一宁打开电脑里的资料,看了一下报告上的署名:“薛平华?”
“嗯,我们法医部的榜样。”张婕随口说了一句,“不过,她八年前突然辞职移民了。”
又是八年前……
霍一宁道了谢,挂了电话:“蒋凯。”
蒋凯嘴里还叼着个肉包子:“哎!”
“帮我查个人。”
蒋凯把包子吞下去,拿出小本本来记着:“谁啊?”
“一位法医,叫薛平华。”霍一宁盯着电脑,“我把资料发给你,你尽快查一下。”
“好嘞!”然后开电脑,准备开工,诶,刑侦队就是忙啊,又要有大案子了。
没隔几分钟,张婕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我刚才给忘了,还有一件事,关于民宿那件案子你可能要和缉私局的人联系一下,致死的凶器是一根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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