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一片氤氲,空气都泅着薄薄的水汽。
    水纹一圈一圈地荡开。
    窗外是疾风骤雨的世界。
    室内是两派截然不同的暖色春光。
    ……
    密室没有窗。
    人对时间的感知,在这个没有光影变幻的相对密闭的空间里,彻底的丧失。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原本似有无限精力的男人,骤然趴在了苏子衿的身上。
    空气里,弥漫着,全是欢好的气息。
    苏子衿的手臂已经累得抬不起来。
    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打散了,给重新拼接上,就连骨头缝,都叫嚣着酸疼。
    苏子衿蓄了浑身的力气,勉强将男人从身上推开。
    男人倒在了她的边上。
    一只手臂却仍是霸道地箍着苏子衿的腰身,像是三、四的幼童,终于得到他梦寐以求的玩具,睡梦中也执拗地不肯放。
    房间里,全是欢好的气息。
    身上黏糊糊的,也分不清,是她的,还是男人的。
    苏子衿试着掰开男人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想要去浴室冲一下澡。
    男人一个转身,环在腰间的手臂不但收拢了些,沉睡的慕大帅竟隐隐又有兴奋的趋势。
    苏子衿的身体僵了僵。
    “要小心噢。
    被饿了太久得野兽,一旦开始进食,可是非常令人恐怖的哦!”
    那日伊丽莎白小姐在她耳边似玩笑般的警告声,响在苏子衿的耳畔。
    苏子衿狠狠地闭了闭眼。
    是的,她已经充分领教到了。
    浴室已经被他们弄得不成样子。
    就连床,都是她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在男人短暂昏迷期间,收拾出来的。
    如果再把床弄脏,别说房间里肯定找不到换洗的床单了,就算有,她也是没有力气再换一次了。
    算了脏就脏吧。
    最重要的事,她的身体是真的接近临界点了。
    苏子衿只能祈祷,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之前,千万不要有人经过。
    在心底跟门外守着的季明礼默默地说了声道歉。
    苏子衿努力忽略身上的不适感,她衿在男人的怀里,尽可能地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微躬着身子,睡了过去。
    怀里的人呼吸渐渐的平稳。
    原本应该昏睡的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
    ……
    墨色的眸光触及怀里小玫瑰青紫遍布的吻痕,潋滟的眸底染上无声的歉意。
    其实,在小玫瑰将他从浴室扶出,躺在床上时,慕臻的神志就稍微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当时还以为是在春梦当中。
    兴奋坏了。
    无论是耳边的呻吟声,还是身下的那具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身体,都是那样地真实。
    于是,可劲地变着花样折腾。
    像是第一次开枪打靶时地那种兴奋,完全停不下来。
    直到,肩膀被小玫瑰的指尖划出几道红痕,肌肤传来真实地刺痛感,慕臻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不是置身在梦里。
    他的身体已经渴望了她太久。
    所以,已经停不下来。
    身下呻吟的小玫瑰,眼波生媚的小玫瑰,唇瓣殷红水润的小玫瑰,都令他想得每一根骨头都疼了。
    也直到这个时候,慕臻才意识到,小玫瑰对他的感情,远比他预想当中要深得多。
    在苏子衿将浴缸里放满水,转身离去的时候,慕臻从未想过,他的小玫瑰会去而复返。
    更没有想到,她会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献给他。
    他的小玫瑰,怎么能,怎么好?
    慕臻细细地,密密地吻着苏子衿嫣红的唇瓣。
    那还是与情谷欠完全无关的,饱含爱意的亲吻。
    ……
    飓风“泰勒”带来的狂风暴雨,持续了一整夜,且大有加强的趋势。
    狂风拍打着窗户,宛若即将要冲出牢笼的困兽,咆哮着发出怒吼。
    天光一点点地变亮。
    压抑的、细微的呻吟声,终于逐渐停歇。
    季明礼端坐在走廊上。
    他的耳尖已经从一开始的红得发烫,到后来,逐渐地恢复如常。
    人类的适应能力,总是超乎人们的认知,且没有穷尽。
    清晨,寂静了一晚上的走廊上,忽然响起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莎乐美!
    你要去哪里!”
    贝拉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莎乐美的身上穿着丝质的睡衣,她的手里挥着她那条特殊材质的火焰红鞭,一双湛蓝色的眸子燃烧着滔天的怒火,“我要找苏子衿算账!
    是她设计了我!
    一切都是她捣的鬼!
    害我当众出丑!
    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要抽得她皮开肉绽!
    我要她生不如死!”
    “啪”。
    “啪。”
    “啪。”
    火焰红鞭抽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抽出一条又一条深深的鞭痕。
    莎乐美手中的那条火焰长鞭由特殊材质制作而成。
    只要是被打到,轻则皮开肉绽,重则肢体分离。
    被紧急调来的负责总统和总统夫人的保镖们以及跟在身后女佣们,全部的人都顾忌莎乐美手中极具杀伤力的火焰长鞭,不敢近身。
    昨天晚上,宋闻均和贝拉夫人命人将时渠以及贝拉分别带回房间之后,就把人关在了房间里。
    同时吩咐了两个保镖,在两人的门口守着。
    时渠和莎乐美这件事的影响太大。
    被太多的名媛千金和世家公子给看见。
    宋闻均和贝拉夫妻二人一整晚没睡。
    贝拉连夜给莎乐美的父母打了电话,商讨解决的方案。
    莎乐美的父母听说自己的女儿出了那么大一个丑闻,自然大吃一惊。
    只是夫妻二人已经习惯了,常年当个甩手掌柜。
    这个时候面对女儿的丑闻。除了震惊和失望,是半点主意都没有。
    最终,给出解决办法的人,还是宋闻均。
    宋闻均的意思是,让莎乐美对外宣称,她正在和司法部的时渠交往。
    两人是男女朋友正常交往的关系。
    如此一来,即便两人的行为有些出格,那也仅限于热恋情侣之间的惹火行为,并不涉及道德层面。
    总比被爆出丑闻来得好。
    等事情淡下来,再许多给时家一点好处,两人再悄无声息地“分手”,这件事对莎乐美名誉上的损害也就降到最低。
    至于莎乐美当时嘴里喊着的人是慕臻,不是时渠。
    只要时渠同意这个方案,出面承认他的确和莎乐美在交往当中,谁又会愚蠢到去刨根问底呢?
    莎乐美的父母当即认为这个方法实在太好不过。
    毕竟,只是对外宣是情侣关系而已,又是不对外公布婚讯。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只要成功地说服莎乐美和时渠这两个当事人互相配合即可。
    贝拉夫人认为,说服莎乐美并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莎乐美虽然骄纵任性,但并非一个愚蠢到分不清楚厉害关系的人。
    贝拉夫人没能来得及告诉莎乐美她和丈夫,以及她父母商量的结果,当苏醒过来的莎乐美,从贴身女佣口中得知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情后,当即怒火中烧。
    莎乐美认定了,昨天晚上跟她发生关系的人慕臻,不是时渠。
    一切都是苏子衿在背后搞的鬼!
    是苏子衿故意陷害她,并且刻意令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于是,莎乐美拿了房间里她那条火焰红鞭,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找苏子衿算账。
    贝拉夫人听说这个消息时,她和丈夫宋闻均才刚刚才床上躺下不到半个小时。
    等到贝拉夫人洗漱,穿戴完毕,在佣人的领路下,前去找莎乐美,莎乐美已经在一声声尖叫声以及惊呼声中,把别墅的每个房间,每个帐篷和每个睡袋都找过一遍!
    密室,是整栋别墅里莎乐美唯一没有找过的房间!
    ……
    听见贝拉夫人和莎乐美姑侄两人的对话,季明礼的心倏地一沉。
    季明礼急忙站起身。
    做了一晚上的腿有些发麻。
    起身得太急。
    身体摇晃了一下,一只手臂及时地扶住了他。
    “早上好啊,大侄子。”
    季明礼抬起头,视线对上一双噙笑的潋滟眸子。
    至此,季明礼方心绪大定。
    ……
    密室的门是锁上着的。
    莎乐美命人去叫她的贴身女佣。
    “不用叫人去喊阿莉西亚过来了。
    钥匙在我这儿。”
    贝拉夫人冷着一张脸道。
    阿莉西亚就是莎乐美贴身女佣的名字。
    “苏子衿肯定躲在里面!
    姑姑!
    你帮我把房门打开,好不好?”
    莎乐美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鞭子,同她的姑妈贝拉一样漂亮的湛蓝色的眸子闪烁着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