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忽然酒醒了大半。
她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矮几上,眼含歉意,“抱歉,亲爱的伊丽莎白。
我想,我今天晚上大概是喝醉了。
请你原谅我的一时失言。”
之前,因为包厢的洗手间有人的缘故,苏子衿就去了外面的公共洗手间。
就在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就推荐了隔壁男厕所传来的过于激烈的暧昧声。
苏子衿听力太好。
就算是她想要将那近似耳畔的暧昧的喘息声给屏蔽都不行。
一开始,苏子衿并没有听出她在洗手间听见的暧昧的声音就是来自伊丽莎白和斐度。
直到她站在盥洗台碰见了同样在洗手的伊丽莎白,紧接着又看见斐度春情盎然地从洗手间里走出……
苏子衿眼神清清泠泠,从外表上确实看不出她醉了。
但实际上,苏子衿确实已经有几分醉意。
否则要是换成是平时清醒的状态,如何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只怕要尴尬万分,伊丽莎白却没有这么方面的困扰。
男欢女孩,对于现代成熟的男女来说,就跟吃一顿快餐一样普遍,没什么可尴尬的。
只见伊丽莎白展颜一笑,她风情地披肩的长发撩拨到耳后,“对。
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的身体,喜欢在我的身上挥洒他的汗水。
我们接吻,上chuang,不在乎各种场合,不局限某种姿势,我们疯狂地热衷探索彼此的身体。”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们在身体上可以是契合的Parterner(伙伴),在精神上却不是心心相映的soulmate(灵魂伴侣)。
也就是俗称的火包友。
这样的关系,离喜欢尚且有很长一段距离,何谈言爱?
苏子衿是真的醉了。
她没有听出伊丽莎白的言外之意,反而一只手撑着下巴,认真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一双清澈的眸子,映着真心实意的祝福。
伊丽莎白一愣。
“天呐!
苏,你真是太可爱了!
如果我有一天喜欢上了女人,那么,一定是你开启了我对同性世界的大门。”
伊丽莎白碧蓝色的眸子温柔地凝视着苏子衿,像是湛蓝的海洋。
苏子衿浓密的睫毛眨了眨。
嗯?
伊丽莎白捧心。
完了,完了!
难道她活了二十多年,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个同姓恋者吗?
倏地,伊丽莎白神秘兮兮地地凑近苏子衿的耳畔,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你们还没有做过,对不对?”
骤然听见伊丽莎白的这个问题,苏子衿险些被刚入喉的红酒给呛了鼻。
总算顺利地将口中的葡萄酒咽如喉中,苏子衿清冷的眼底,没有半分羞窘,唯有对问题本身的好奇,“嗯?为什么这么问?”
“眼神啊。”
伊丽莎白嘟囔了一句,这个时候,又有点像牌桌上那个娇憨率真的那个她。
“他看着你的眼神,泛着绿色的幽光。
像是要分分钟将你吃进肚子里。
一定是你平时没有满足他。
要小心噢。
被饿了太久得的野兽,一旦开始进食,可是非常令人恐怖的哦!”
伊丽莎白一只手撑在沙发上,漂亮的脸庞凑近苏子衿,嗓音被刻意地压低。
苏子衿一怔。
泛着绿色的幽光吗?
手腕倏地一紧。
苏子衿被一道力量拉扯着,身体离开了沙发,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抱歉,亲爱的伊丽莎白小姐。
我希望和我的小玫瑰能够单独待上几分钟。
希望伊丽莎白小姐不要介意。”
头顶上方,响起男人噙着笑意当中却隐隐透着警告的嗓音。
“噢。
当然。”
伊丽莎白若无其事地直起身体,风情万种地笑了笑,然后,就像一只翩然的蝶,翩然地走开了。
……
慕臻原本在和傅哲、庄晏以及斐度几个发小聊天。
他们几个平时工作都比较忙,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少,难免多聊了几句。
聊天的过程当中,慕臻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小玫瑰。
“嘿!
阿四,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的莉兹不是同姓恋者,她和我们一样,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异性恋。
我想莉兹只是比较喜欢你的小玫瑰而已。
就是那种同性对同性的纯欣赏的喜欢可以,OK?”
莉兹就是伊丽莎白的昵称,也是小名。
不。
一点也不OK。
他的小玫瑰,自然只有他才能够碰触。
于是,在斐度连连夸张的感叹声中,慕臻还是撇了三个发小,走了过来。
……
“喝酒了?”
挨着苏子衿坐下。
鼻尖在她的颈边轻轻嗅了嗅。
近了,就闻见了苏子衿身淡淡的酒味。
慕臻瞥了眼苏子衿桌前的空了的高酒杯。
似乎还喝了不少。
“嗯。”
苏子衿点了点头。
红酒的后颈比较大,苏子衿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点昏昏沉沉。
但是,在慕臻靠近的时候,她还是闻出了他身上淡淡的桔子花香。
像是从他身上的衣服散发出来的,又像是他身上沐浴或者是洗发露之类的气味。
那时,在塔尔塔,民兵轰炸医疗救助站。
她请求他去救被民兵欺负的吉拉,男人趁机索吻。
当时,萦绕在她鼻尖的就是这种淡淡的皂香。
那时的她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恨极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男人还要可恨的存在。
当然,连男人身上那淡淡的皂香都糟糕透顶。
时随事移,没想到,回国后,他们会有这一连串的牵扯。
苏子衿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方留下浓密的阴影。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其它的气味能够令她如此着迷。
苏子衿把头靠在慕臻的肩膀上,无言地透着对男人全身心的信任。
慕臻撩过苏子衿的几缕发丝,放在鼻尖清嗅,享受他的小玫瑰难得的主动亲近,随意地问道,“和伊丽莎白小姐两人都聊了些什么?”
“你。”
喝醉酒的小玫瑰似乎格外地配合。
言简意赅。
有问必答。
一个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
慕臻低低地笑开,有意引她吐出更多的秘密,“嗯?比如说?”
苏子衿睁开了眼。
芙颊染上胭脂的色泽,清冷的眸子漾了层浅浅的水纹波光,清澈的水纹里倒映着是他的身影,眼神认真,“伊丽莎白告诉我。
他说你是被饿了太久得野兽。
一旦开始进食,会非常令人恐怖。
要我小心。”
“所以呢。
小玫瑰。
告诉我,你怕了吗?”
慕臻凑近苏子衿的耳畔,声线蛊惑。
蛊惑她,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慕臻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苏子衿的回答。
转过头一看,这才发现,方才还目光清醒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
“弟媳这是怎么了?”
斐度在和伊丽莎白正在调情。
一转头,就看见了抱着苏子衿的慕臻,吓了一跳。
伊丽莎白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关切地看着苏子衿。
坐在吧台饮酒的傅哲和庄晏两人手里端了个酒杯,也走了过来。
慕臻低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苏子衿,潋滟的桃花眼底像是漾了一缕春风,“喝醉了,睡过去了。”
斐度何曾见过风流浪荡的慕臻露出如此温柔专注的眼神?
当即被腻得出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哎,等等……
“弟媳不是怀孕了吗?
怀孕能喝酒么?
不要紧吧?”
总算是后知后觉想起苏子衿是一个“准妈妈”的斐度大惊失色地问道。
伊丽莎白听后,吃了一惊,“苏怀孕了吗?抱歉,我不是知道,我……”
给苏倒酒的人可是她。
要是大人和孩子出了什么事,那她可真是犯了严重的过错。
“怀孕的不是她。”
“那是谁啊?”
“明礼的女人。”
“哈?
什么情况?
明礼的女人怀孕跟你有什么关系?
哎,不对啊。
明礼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是谁啊?
叫什么名字?
我认识吗?
是做什么的?”
对某个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家伙所提出的问题充耳不闻,慕臻径自转过头,对一旁的傅哲和庄晏道,“阿哲,晏子,我先回去了。
改天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