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南其实不记得当时画这些舞蹈时的细节了,只在这时候重温,才感觉到自己画得还不赖,或许,她哪天该给徐怀过个目?
胡思乱想着,腰被扣紧了,石青临看过来,低声说:“你叫我来,原来就是要我看这个。”
她“嗯”一声。
那天她对黎真真说,能不能帮个忙,说的就是这个。这里请的大多是有来路的,或许是个机会,原定的最后几支舞改掉了,改成了游戏里的,不知道可不可行,但总得试试。
她想帮他,有一点机会,尽她所能。
音乐停,收剑入鞘,黎真真喘着气,鞠躬致谢。
台下众人鼓掌,有人送花上台,照例得请她说些总结的话。
黎真真拿着话筒说着无关痛痒的的感谢词。
身后的屏幕里已经放上了游戏画面,和那些壁画的照片一样,这些都是涂南提前问安佩要来的,安佩还以为她是要自己留作纪念,当时还悄悄说不告诉石青临了,别叫他知道了难受。哪里知道是这个用途。
舞台上,黎真真说到了最后几支舞,顺理成章地提到了《剑飞天》,然后话锋一转,说:“我想请壁画的创作者上台,有关游戏,她知道的比我多。”
没料到会有这出,涂南拧起眉,挨了几秒,只好上去。
石青临一直看着她。
舞台上灯光太强烈,涂南走上去先眯了眯眼才适应,她站到黎真真跟前,小声说:“事先没这个安排。”
“要我帮忙不是这么好帮的,”黎真真把话筒递给她,“是你的主意,你自己收场。”
涂南接过来,谈不上慌乱,但让她说壁画还好,说游戏,很难,可要是只说壁画,那就跑题了,投资不是给壁画的。
台下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光暗交错里,有人在朝这儿走,宽肩窄腰的轮廓,身上没来得及换下的西装,衬衫松开领口,身姿笔挺,他几步踩着台阶走上来,从她手里拿过话筒,“还是让专业的来。”
※※※
临走前,石青临去后台感谢了黎真真。
涂南其实早就订了花过来,放在她的化妆台上,她在舞台上时却是真想让涂南出个丑的,好看看这女人到底有多沉得住气。但他出面,似乎也是预料之中的。
他从没主动找过她,这是第一次,黎真真头低着,找不到该说的话。
石青临说:“希望你回美国一切顺利。”
说完他从熙熙攘攘的后台里出去了。
涂南等在剧院外面,在跟方阮发微信。
方阮:你是不是傻啊!
方阮:说是帮石哥,风头肯定全在跳舞的人身上啊。
方阮:万一石哥因为感动看上她了,你就哭吧!
这事跟他说,是想让他跟安佩解释一下,他却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涂南:我相信他。
真要像他说的那样,顾忌这个顾忌那个,那还能帮什么,干脆袖手旁观好了。
方阮:女大不中留。[大哭]
涂南回过头,石青临出来了,手里拿着外套。
他空着的那只手一伸,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走下台阶,去地铁站。
进站,上车,一路没说话。
光是在外面见客户说了一天,刚才在台上又说了大半个小时,像做推销,他的嗓子实在累了。
涂南也没说话,是吃不准他的心思,或许帮的不在点子上,反而是个累赘,他还不好直说。
直到列车里有风呼卷过来,他问了句“冷不冷”,紧跟着清了清嗓子,把外套搭她身上,她才察觉他是话说多了。
想让他歇歇,故意的,更不跟他说话了。
回到了家,门打开,她换了鞋就去找杯子,想给他倒杯热水,家里或许还有润喉片。
他在身后甩上门,把她拉住了。
“什么都别忙,”他说,把她拉进怀里,一拦腰,打横抱起,声哑哑的:“我得先好好教育教育你。”
什么样的坎都可以来,跌了也认了,还有这个女人在,大概是修来的,他觉得什么都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飞速去送前面的红包~本章继续散落~
第六十八章
涂南两条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趴在床上, 在画画。
天早就亮了, 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起来, 或许已经在做早饭, 今天没有,是被折腾累了。
纸上是随手勾的线条,没有具体形象,也没有意义, 一团复杂, 像女人和男人的纠缠, 就像昨夜的她和石青临。
背上一沉, 男人的身体覆上来,下巴抵在她肩上,石青临看了眼她笔下那些抽象的线条,怕她冷,把被子往上拉一下。
知道她想着东西的时候就会画画,现在乱画, 八成也是在乱想, 他猜是他的功劳, 忍不住想笑, 这女人有时候实在可爱。
她不画了, 转头看他,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的一个红印。
是她的杰作。脑子里瞬间涌上来那些画面,昨夜他是真疯, 把她摆布地彻底,问她还拿不拿他跟黎真真开玩笑了,又问她还敢不敢让他那么感动了,她只能缴械投降。
后来他为了让嗓子休息就不说话了。
不说话就更疯了。
她被他紧紧抱着,有一刻,实在受不了,蓦地一低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怎么会用咬的……
涂南默默把画纸画笔放到床头柜上,被自己的举动给弄的无言以对。
身上一松,石青临坐了起来,动手穿上衣服。
她问:“几点出门?”
“八点,”他扣着衣扣,去拿西装,嗓子好了许多,没昨晚那么涩了,叮嘱她说:“再睡会儿吧。”
涂南看他衬衣领口没扣好,套了件衣服下床,把他拉住了。
这么急,是怕那红印露出去,在外工作被人看见会很尴尬。
石青临站着,由着她给自己扣领口,打领带。房间里开着暖气还是有点冷,他手里拎着西装,抖一下,挡在她光着的腿上,眼睛看着她露了一半的肩,也没好到哪儿去,有两块微紫的痕迹。
“疼吗?”他问。
涂南瞥见他在看哪儿,低声反问一句:“你说呢?”她领带打不好,松开手,放弃了。
他笑着接过来自己打,一边说:“那下次我注意点。”
她淡淡哼一声,听着他又笑了,坐回床上,拉起被子,看着他打完了领带。
石青临穿好了衣服,走到房门口,又返回,把窗帘拉严,遮住了光,好让她继续睡,才重新带上门出去了。
涂南听着他在洗手间里洗漱的声音,剃须刀响起的声音,直到客厅里门关上的声音,四周安静下来,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正好八点。
她睡不着,顺带着翻出微信,石青临的朋友圈好久没有更新过状态,还是当时他发的那四个字:一切都好。
如果真的一切都好就好了。
她放下手机,又从床头柜上找到画纸和画笔,撕了一页白纸下来,在上面照着这四个字写了一遍,折起来。
上次说要去敲钟许愿没去,好像记得在哪儿看到过,把心愿写下来放在钱包里就能实现,不知道真假。
其实涂南以前是半点不信这些的,就是现在,一边做也一边觉得这种事情傻气,这么傻气的事情,她大概这辈子也就做这一回了。
再下床去找钱包,人已彻底没了睡意,她干脆起了床。
洗漱完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有人发了微信过来。她拿着看了眼,转头回房,去找衣服换上。
里面穿了件厚毛衣,外面加了件米色的呢绒大衣,涂南对着镜子照了照,出了门。
※※※
外面出了太阳,今天的天气好得出奇。
半个小时后,涂南到了商场附近,在路边的一间茶餐厅里,见到了等她的黎真真。
“又找我有事?”她坐下来。
“今天能赏脸一起吃个饭了吗?”黎真真答非所问。
涂南正好没吃早饭,拿起菜单,点了份鱼片粥。
“你吃东西都这么淡?”黎真真说着,跟在她后面点了份百合梨粥,又配了一盘水晶虾脚,把菜单交给服务生后说了句:“跟我妈妈好像,她吃东西的口味也淡。”
“是么?”涂南随口接了一句,不知道她怎么会联系到她母亲身上。
等点的餐送上来,就知道原因了。
黎真真说:“其实这次不是我想见你,是我妈妈。”
涂南隔着一层热粥的白气看过去,“你妈妈要见我干什么?”
“不知道,表演完她就想见你了。”黎真真可能是在国外待久了,拿了筷子用不惯,又放下来,换成勺子,“所以这顿早饭我请了,请你事后告诉我原因,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对你感兴趣。”
“不用,”涂南说:“我请,就当为你饯行。”
黎真真不置可否,也许是要走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妈妈打算在哪儿见我?”粥吃到一半,涂南想起来问。
“就在这儿。”黎真真放下勺子,看了眼手表,说:“差不多也要到了,我就先走了。”她拿了包,也没说再见,就这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