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沈雁初问医生。
当时跟绑匪搏斗的时候,她的左脚不小心扭了一下。
冬奥会马上来到,再加上她的左脚本来就有伤,她不敢掉以轻心,却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后为自己担心,便一个人悄悄地来医院做检查。
“之前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只是……”
医生推了推眼镜,面色有些凝重。
“现在你的脚上又添了新伤,韧带有轻微的拉伤。看来,康复期得需要延长一段时间了。”
沈雁初微微皱眉。
“那是多长时间?”
“你是运动员,对身体各方面的要求比一般人要高一些,如果想彻底恢复的话,至少也得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医生中规中矩地回答。
“上次我就提醒过你,如果旧伤恢复不好的话,恐怕会影响你今后的体育生涯。”
沈雁初无声垂眸,她当然记得医生上次说过的话。
只是,半个月……
可是现在距离冬奥会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
“医生,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缩短康复时间?”
医生看出沈雁初面上的急切,却也只能无奈摇头,叹息道。
“任何治疗方案都需要时间恢复,更何况,你现在的情况,只能静养。”
沈雁初闻言,平静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
沈雁初从医院拿了点药,直接回家。
周诗琪难得没有上班,只是神色有些沉重,似乎是在出神,直到沈雁初坐到她身边,喊了她几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小初回来了。”
她冲沈雁初微微一笑,神色有些不自然。
“二婶,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雁初关心地开口问道。
“没事。”
周诗琪抬手捏了捏眉心。
“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沈雁初面露狐疑,刚想开口,对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周诗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浅淡的笑容悄然褪去,露出几分凝重。
她从沙发上起身,向旁边走远几步,这才接通电话。
“什么事?”
听到周诗琪的声音,沈雁初的眉间轻轻皱了一下。
她虽然掌管着一家上市公司,行事雷厉风行,可态度一直温和有礼,在她的印象中,很少有这么冷淡严肃的时候。
“给我查,这件事情肯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一定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周诗琪沉默了几秒钟,随即凝声说道。
“知道了。你先把这些股东安抚好,我马上去公司。”
周诗琪挂断电话,在原地站了接近十秒钟,然后拿起手包,对沈雁初简单交代了几句,匆匆赶去公司。
沈雁初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目光微沉。
公司应该出了什么事情。
她这般想着,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十月珠宝”这几个字。
排在第一位的不是“十月珠宝”的百度百科,而是“十月珠宝资金链断带,即将破产”“十月珠宝经营不善,股票急速下跌”这样的消息。
而“十月珠宝”的百科资料竟然被挤到了首页的末尾。
在这中间,还夹杂着另外一条消息。
“恒泰集团与天盛珠宝公司强强联手,十月珠宝破产或已成定局”。
这条消息下面还附有配图,正是裴屿铭跟天盛珠宝公司的总经理进行签约仪式的现场。
*
咖啡厅。
“不知道雁初妹妹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说?”
裴屿铭喝了一口咖啡,笑着颐望着坐在对面的沈雁初。
“裴先生做了这么多事情,难道会猜不到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吗?”
沈雁初平静地开口,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我猜猜,该不会是雁初妹妹多日没有见我,想我了吧?”
裴屿铭嘴角噙着笑,半是认真,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沈雁初轻笑一声。
“我认识一位非常有名的精神科医生,如果裴先生需要的话,可以推荐给你。虽然你病得不轻,但是人嘛,总要有点儿希望,万一治好了呢。”
裴屿铭闻言,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滞,随即轻咳一声,掩饰脸上的尴尬。
“大家都很忙,我也不跟你兜圈子。”
沈雁初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抽出一个文件袋,递到裴屿铭面前。
裴屿铭拿起文件袋,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神色微微起了一丝变化。
“这是什么?”
他把文件重新放回桌子上,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神态有些慵懒。
对于他的态度,沈雁初并不意外,幽幽地开口。
“裴先生自己做过什么,心里应该很清楚吧。还是说,裴先生确实病得不轻,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忘记了。”
“就算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本来商场如战场。”
裴屿铭不再掩饰,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
沈雁初笑了笑,不置可否,下巴微抬,目光扫向那个文件袋。
“不过,裴先生挑选合作伙伴的眼光似乎并不怎么样。希望到最后,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对于沈雁初的这番话,裴屿铭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天盛珠宝的情况,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虽然表面上维持着繁荣的景象,可实际早就成了一个空壳公司。
管理层不善经营,流动资金匮乏,公司职员不思进取……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原因的话,他也不会选定天盛珠宝作为合作伙伴。
沈雁初定定地凝视着裴屿铭,突然有些猜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
她看了对方几秒钟,然后收回目光,拿起包,准备离开。
这时,裴屿铭突然开口。
“看来,有件事情,承钧并没有告诉你。”
*
自从沈雁初搬回家之后,路城也跟着回家住了。
他刚进屋,就见沈初然晃悠到自己面前,压低声音问道。
“哥,你是不是惹我姐生气了?”
路城闻言,神情微怔。
“没有啊。”
“那我怎么感觉她今天有些闷闷不乐。”
沈初然小声嘀咕着。
路城皱眉,转身走向沈雁初的房间。
沈雁初站在窗前,窗外明媚的阳光穿过玻璃,照映到她身上,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她的目光注视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背影看上去透着几许清寂。
路城缓缓走到女孩儿身后,双手环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
“然然说你心情不好。”
沈雁初身体放松下来,软软地靠在男人怀里。
“嗯,是有点。”
“跟我说说?”
路城柔声询问。
“我今天见了裴屿铭,他告诉我一些事情。”
沈雁初缓缓说道。
她没有打算瞒着路城。
闻言,路城的双手微微收紧。
“跟妈公司的事情有关?”
沈雁初摇头。
“不全是。”
她转过身,正对着路城,唇瓣抿了抿。
“跟我小时候被绑架那件事情有关。”
闻声,路城瞳孔倏然收缩,俊脸也紧绷起来。
在他们家,这件事情是一个连提都不能提的禁忌。
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对沈雁初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噩梦。
“他说了什么?”
路城沉着声音问道,眼神里透出一缕小心翼翼。
沈雁初看着男人眸中不加掩饰的担心跟紧张,轻轻笑了笑,抬手抚摸着男人的后背,柔声安抚他。
“不用这么紧张,我没事。”
她虽然这么说,路城的心脏依旧悬在半空中。
“他说……”
沈雁初眼睑微垂,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在眼底遮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那个绑架我的人,是他父亲。”
路城抿紧嘴唇,清隽的脸庞上添了一抹郁色。
“还有,他跟韩承钧……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沈雁初低沉着声音,把事情的原委简单地告诉给路城。
怪不得自从大奖赛之后,韩承钧每次见到她,眼睛里都充满了愧疚。
她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操作失误,害她受伤的原因。
现在看来,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你想怎么做?”
路城的声音轻柔,眸光却阴沉下来,眼底郁色渐深。
“我不知道。”
女孩儿的声音染上几许脆弱,让人听了心头泛酸。
她知道当年她被绑架的事情跟韩承钧没有关系,可是一想到他是
那个绑匪的儿子,她的心里就止不住地生出抵触。
就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跟他谈谈吧。”
路城低声说道。
他知道自己的提议对她来说有些残忍,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他的女孩儿永远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现实却不允许。
她好不容易从当年被绑架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不希望再因为其他的人,让她重新退回到原点,把自己封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