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季节 (颜月溪)

　　四目相对，彼此深深凝视，李惟肖看着佟馨眼睛里笑谑的表情，知道她终归对自己还不是那么信任。这么聪明俏皮的女子，想征服她并不容易。
　　“告诉我，什么事让你心里不痛快？”李惟肖轻抚着佟馨的秀发，手停留在她脸际。
　　佟馨指了指客厅柜子上的一个花瓶。李惟肖不解：“花瓶怎么了？”
　　“我看过容颖发的朋友圈，她买过一个那样的花瓶。”
　　女人细心起来堪比侦探，李惟肖不由得心中感慨，解释：“就算是她买的，也不代表我跟她有什么。”
　　“就算你和她没什么，不代表和别人也没什么。”佟馨对自己看过的那些画面和听到的传闻始终不能释怀。
　　李惟肖明白了，不再解释，只是说：“我二十八岁了，云筝，你期望一个男人到我这个年龄还是白纸一张，那是不可能的，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条件差到没人看得上。”
　　“那也不一定，总有一些人会洁身自好——”
　　“能别那么幼稚吗？”李惟肖打断她的话。
　　佟馨听他语气严肃起来，猜测他是不是有点生气了，懊悔自己刚才用词不当，说一个未婚人士不洁身自好，是有点贬低的意思。
　　“好吧，我承认我用词不当，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我希望我将来的另一半，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什么样的安全感？”
　　“斩断过去，恪守如今，守望未来。”
　　见佟馨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李惟肖忍不住去揉揉她额前的头发，“要是我都做到了，你就搬来？”
　　“对。”佟馨把脸贴在他手上。
　　“那你每周过来住一两晚，总可以吧，满足一下刚性需求，不然的话，刚性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市场占有率急速下滑，就会变成弹性需求，那就危险了。”李惟肖把佟馨抱起来，亲昵地说。
　　佟馨微微点头，“我发现你真的是个谈判高手，你总是能在不违背别人大原则的前提下，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
　　“要不然呢，我这么多年白混了？”李惟肖满眼笑谑。
　　“我答应你。”佟馨伸手轻抚着他脸上的伤痕，一夜过去，那些淤青颜色加深，让他英俊的脸看起来特别让人心疼。
　　李惟肖脸上伤势未愈，不愿出门见人，为了照顾他，佟馨留下来给他做晚饭，简单炒了几样拿手菜，李惟肖吃过以后赞不绝口。
　　“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李惟肖对吃一向挑剔，但是佟馨烧的菜让他挑剔不了，色香味俱全。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初中就会烧菜做饭了。”佟馨给李惟肖盛了一碗小米粥，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李惟肖叹息一声，作为盛博文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盛家的确是亏待了她。
　　“跟冷雨夜约个时间，我下星期事情不多，可以和他们开会讨论盛煌股权分割的事。”
　　“地点呢？”
　　李惟肖略一思忖，“就在我公司的会议室吧，我会让卢岷做好准备。”
　　饭后，佟馨在厨房刷碗，虽然李惟肖让她把碗放在那里，等保洁阿姨来刷，她还是把碗给刷了。洗了一盆水果到客厅，看到李惟肖正在听电话，偶尔答一两句，态度温柔地小猫一样，猜测他是不是在接他妈妈的电话。
　　早就听说他父母都是军内高官，想必家教严厉，以至于平常不可一世的他在父母面前如此乖顺。塞了一颗葡萄在李惟肖嘴里，佟馨依偎在他身边听他打电话。
　　“明天不行，这几天都不行，我刚谈了一个新客户，特别忙，等过段时间我再回家陪您和我爸吃饭。”李惟肖想等脸上的伤都好了再回家，不然他妈妈肯定要问长问短。
　　佟馨见他撒谎，伸手刮他鼻子，被他一把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
　　“什么声音？”李夫人听觉很好，在电话那边疑惑地问。
　　“拍蚊子，好大一只。”李惟肖信口开河。佟馨把脸埋在他怀里笑。
　　不知道李夫人又说了什么，李惟肖半天没说话，佟馨观察他表情变化，猜测他妈妈是不是提到了他俩的事，他俩交往也有一段日子了，李家人知道也很正常。
　　“我不喜欢她，没戏——”李惟肖态度坚决，“等我回家吃饭，把她带给你们看。好了，妈，我还要开会，挂了。”
　　看到李惟肖把手机丢在一旁，佟馨说：“都几点了，还开会，你不仅撒谎，还这样挂断你妈妈电话，她不会生气吗？”
　　“生气就生气，反正她气不了多一会就好了，从小到大，他们什么都想管着我，我都这么大了，用不着什么都听他们的。”李惟肖坐起来吃水果。
　　“她是不是问咱俩的事了？她是不是不高兴、不喜欢我？”佟馨有点紧张地问。
　　李惟肖见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凝视自己，笑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再说你又不丑。”
　　“你也应该去见见我妈。”
　　“好。”李惟肖直了直腰，扭头看佟馨，“等我把脸上的伤养好了，就跟你去见丈母娘。我养伤这几天，你就住我家，给我做饭，我让卢岷把文件拿到我家来签，不想给员工看到我这个样子。”
　　“卢岷会不会以为你脸上是被我打的？”佟馨笑着调侃。李惟肖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很有可能，毕竟你在他心里是个战斗力爆表的超级赛亚人，他以前跟我夸你，佟小姐特别聪明特别用心，学什么都快。”
　　佟馨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让我给你做饭，那我每天给你摊煎饼，怎么样？”李惟肖又点点头：“我发现你相当记仇。”
　　佟馨没说话，看着他笑。
　　静谧的夜晚，一起吃零食看电视，想说话就说两句，不说话也不会尴尬，如此美好的时光，恨不得让时钟就此停住。
　　和冷雨夜夫妇约好了开会的时间，佟馨和他俩一同前往李惟肖的公司。双方见面后，简单寒暄两句就进入正题，这种场合，佟馨插不上话，只能坐在一旁倾听。
　　投影仪前架了一块白板，李惟肖把盛煌集团发展历史和盛家的家庭成员构成情况详细做了介绍，说到重要的地方，他就在白板上写下来。
　　情况大致和之前了解的一样，不同的是李惟肖和傅彦行分别从财经和法律两个方面深入分析了股权分割可能会给盛煌带来的影响，尽管佟馨很认真很努力去听他们的对话，依然有很多专业术语她不太听得懂，好在有冷雨夜在一旁不时给她解释，才让她跟得上他们的节奏。
　　从来没有真正见过李惟肖工作时的状态，那种有理有据侃侃而谈、从容指点江山的动作和表情，都让佟馨对了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鼻子瞬间发酸，这么优秀的他，自己要追赶多久才能追赶得上？只怕一辈子都会望尘莫及。


第45章
　　两个小时的面谈很快结束了，送走冷雨夜夫妇，李惟肖回到会议室，见佟馨仍然坐在之前的位子，凝望着白板上的文字，情绪有些失落的样子，走过去问候她。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李惟肖弯下腰，伸手探着佟馨额头，没发现温度有什么异常。
　　“不是的，是心里……不好受。”
　　“是怕股权分割时和盛凌霄母子对簿公堂？”李惟肖在她身边坐下来。
　　佟馨摇了摇头，唇角一动，却没有说什么，李惟肖见她欲言又止，手握住她肩膀，头低下去，“告诉我，怎么忽然不痛快了？”
　　佟馨的目光顺着他光洁坚毅的额头到挺直的鼻梁，再到轻抿的薄唇，有点委屈地说：“起跑线相差太大，我觉得我一辈子都追赶不上你。”
　　原来又是在感慨，李惟肖绷紧的情绪顿时轻快许多，浅笑：“你才二十四岁，现在开始学也不迟，冷雨夜和南茜就能教你很多东西。”
　　佟馨垂下眼帘，嘴角微抿一点淡淡惆怅，李惟肖伸手在她腮边轻轻一点，紧紧抱住她，“无论到什么时候，我永远在你身后给你力量，总有一天，你会站在你爸爸站过的地方，统领他创立的事业王国，成为盛煌新一代的精神领袖。”
　　“你真的觉得我能做到？”佟馨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接管盛煌的一天。
　　李惟肖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你记不记得，你刚进盛煌的时候，问过我一个问题，我让你自己在工作中寻找答案，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
　　佟馨嗯了一声，“答案我找到了，盛煌之所以没有把广告策划、媒体宣传的业务外包给外面的专业公关公司，首先是考虑成本，我到财务部找过相关数据，也自己测算过，外包成本远远大于自己设立公关公司所需要的成本，相对而言，人力资源外包就划算多了，因为建立人才库就是个大工程，需要投入大量财力和人力，尤其是高端人才库，要建立一个像科锐那样规模的猎头公司的数据库，数据真实而信息海量，投入会非常巨大，而公关公司的业务，因为策划案投放的媒体大同小异，自己打通关系，更利于危机公关。”
　　李惟肖赞许地点了点头，“其次的理由是什么？”
　　佟馨继续说：“公关公司是企业各部门之间良性沟通的融合剂，是唯一一个从产品策划、生产到品牌包装全过程参与的部门，是盛煌的企业文化对公众输出最直接的平台，营销至上的年代，这关系到一个集团的盛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