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扶额。叶止礼显然又把俗语的意思理解错了。
但是她借着这个一时之间的尴尬,俏皮地一笑,顺势说道:“可不是嘛,齐总,我今天壮着胆子造次,蹬鼻子上脸了,您就当听了个笑话。不瞒您说,我心脏到现在都还在砰砰乱跳呢!”
齐总闻言,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深,眼神中对何皎皎欣赏的意味也越来越浓。
而罗星纬趁这时忽然用手里端着的酒杯轻轻碰了碰桌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牵了过来。
然后他冲齐总一抬酒杯,示意敬他一杯,不疾不徐道:“齐总,今天本来我不该入席的,贸然来了,当自罚三杯。不过罚也有罚的讲究,这第一杯,还请齐总原谅我的冒失。”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一扬手,一仰头,一杯酒,一滴不剩。
跟着,罗星纬又拿起旁边的酒瓶,斟满了第二杯酒。
然后他又像第一杯那样,抬起杯子,冲齐总道:“这第二杯,我代我妹妹何皎皎刚刚那番有点大胆的话,跟您陪个罪。”
他这话却被齐总开口打断了:“这就不必了,星纬,你这妹妹说话爽快,性子俏皮,我欣赏还来不及,哪里就被得罪了?”
罗星纬一笑,继续道:“您独具慧眼,是圈子里有名的,所以对我妹妹这种古灵精怪的性子宽容了,是您的胸襟。而我作为哥哥,总得讲点礼数。虽然我也挺喜欢我妹妹这种性子,但是在这种场合,终归是要讲点礼数的。”
何皎皎在一旁听得想点头。罗星纬的口碑一向极佳,合作伙伴、媒体和粉丝纷纷评价他双商爆表,德行如一。之前何皎皎也没有特别深的体会,今天却是亲眼见识到了罗星纬的情商。
那第一杯酒,他豪爽大气,打开了局面;
这第二杯酒,他以退为进,表明了自己和何皎皎都是识大体的人,更是摸清楚了齐总的态度。
何皎皎带着一丝敬佩,望着罗星纬又痛痛快快喝完了这第二杯酒。
她知道,第三杯酒,显然是相当关键的,于是主动起身,端起酒瓶,给罗星纬斟满一杯。
罗星纬微微偏过头来,与她视线有一瞬的相对。
何皎皎看见他面色泛着微醺的红意,眼神却很清明,那视线似乎是在说,放心。
何皎皎当然很放心,满怀着期待凝望着罗星纬的举动。
全桌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罗星纬身上,看着他端着那第三杯酒,不急不慢道:“这第三杯,其实我是想作为庆功酒的。”
齐总眼神瞬间凝聚起一抹浓烈的光,慢慢地“哦?”了一声。
罗星纬笑着望向他,道:“齐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止礼把皎皎介绍给您,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让您签下皎皎。我知道,您是圈中有名的伯乐,我也很期待我妹妹可以签到您手下。有您带着,她能学到不少东西,也能在这一行里走出自己的路。但是,皎皎现在没有什么资本和您谈合作,哪怕您欣赏她的性子,但签人是商业行为,您也得考虑这笔投资有没有前途不是?”
齐总微微颔首,显然对于罗星纬这么敞开来分析利弊十分欣赏。
而罗星纬脸微微一扬,带着一抹自信,道:“齐总,如果拿不出令您和公司都信服的证据,无论我和止礼怎么作保,您也不会贸然签下皎皎。所以,我就不妨带着资源来和您谈合作了——皎皎已经从《芷霜夫人》剧组杀青了,接下来她会跟着我一起,成为《星星的旅途》这档综艺的固定嘉宾。”
听到这个消息,全桌最惊讶的莫过于何皎皎。
她怔怔地看着罗星纬,对于自己刚刚听到的话感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和罗星纬一起上综艺?还是固定嘉宾?
何皎皎坐在那里,眨着眼睛。她觉得自己需要消化一下这件事。
而齐总显然也没有料到罗星纬会抛出这样一个条件,惊讶得眉头都皱了起来,思索半天,迟疑道:“《星星的旅途》我倒是知道那个综艺,因为是金牌制作团队打磨了好几年的创意,可以说是非常有野心的节目。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怎么会选择一个新人参加节目呢?”
罗星纬笑了笑,道:“这个节目的固定嘉宾,按照设定,是三男三女。其实节目组有一定的搭档倾向,所以最开始约的是田田。田田也接下了这个节目,但是前两天,因为一些原因,田田退出了节目。不过在退出之前,她推荐了皎皎。”
“选择的是田田,我倒是可以明白了。”齐总点了点头,又道,“可是,就算田田推荐了备选,节目组也不可能就直接选中皎皎吧?我可是知道那个有‘综艺制作之神’这个称号的路修明制片人,他简直是有点完美强迫症了,对作品的严苛程度,堪比屈睿广导演。他怎么也不可能是那种找不到人就临时拉一个凑数的制片人。”
“当然。”罗星纬显然早就考虑到了他的这个疑虑,胸有成竹道,“所以,我昨天在晚宴上,找到了时间和路修明制片人好好聊了聊,最后路制片决定,让皎皎跟我一起,先录制一下《星星的旅途》先导片,作为宣传使用的片子,来看看效果。如果皎皎表现得好,他就正式同意录用皎皎作为《星星的旅途》固定嘉宾。”
齐总的眼神瞬间复杂起来,显然有许多念头在他脑海里角力。
罗星纬此刻却没有继续说话。他依然那样站着,举着那第三杯酒,笑意柔和中带着一种自信。
他仔仔细细观察着齐总的状态,看着他的视线从游荡出神又慢慢凝聚起来,到最后,似乎有什么念头在他脑海里成了形。
罗星纬淡淡一笑,卡着时机,不急不慢补充:“齐总,您的眼光,是娱乐圈公认的一流。您知道我很少接综艺,而《星星的旅途》这档综艺当时与我接洽时,我的经纪团队做过各方面的考评,最终一致给出了全优的评价。也就是说,我的经纪团队非常看好这个节目的前景。而我相信,齐总,您和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
齐总的目光中透出商人在谈判场上的精明,沉声道:“所以,星纬,我们索性把话彻底说开吧。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你想说,何皎皎只要能上《星星的旅途》,就能火。而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想签她,就需要和其他公司竞争。她的身价和条件,也都会比现在苛刻很多。你是想告诉我,现在签下她,是最好的选择,是吗?”
罗星纬爽朗笑道:“齐总,生意上的事,您比我懂。”
他说着,把手中的杯子一抬,冲着齐总不急不慢道:“我只是期待一个让我们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齐总却又不说话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而罗星纬依然保持着他惯常的那种平静,直视着齐总颇有几分锐利的眼神。
现场的气氛随着两个人这种无声的对峙,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的何皎皎,此刻终于慢慢把这件事琢磨透了。
她从罗星纬的话里听明白了一件事:无论今天她能不能让齐总签下她,之后她都会有一个无与伦比的机会,让她彻底在这个纷乱的娱乐圈立足的机会。
她必须握住那把能够打开未来之门的钥匙。
这一天何皎皎意识到了,自己站在了人生重大的转折点上。
这让她无比紧张,却又异常兴奋,她感受着心口那种震荡的余波,顺着神经和血脉,传达到她的身体,让她微微颤抖着。
但是她却无比坚定而勇敢。
何皎皎享受这种为了梦想与未来奋力一搏的感觉。
她由心底绽开了一抹笑,哪怕自己看不见,但何皎皎相信,这笑容里有璀璨的光芒。
就在这一刻,一直和罗星纬无声角力的齐总,视线突然移到了何皎皎身上。
所以他看清了何皎皎脸上的这种微笑和光芒。
然后他忽然就低了头,端起握在自己手中许久的酒杯,站起身,冲着罗星纬道:“星纬,干杯吧。”
何皎皎眼睛瞬间睁大了,她屏息看着眼前这一幕。
而一直努力保持沉默的叶止礼,此刻终于忍不住了一般,“唰”一下跳起来,兴奋道:“姑父,这是不是意味着,你要签下皎皎了?”
齐总牵了牵嘴角,扯出一个笑,道:“本来我还想和星纬谈判一下,比如说和路制片一样,等先导片出来了,再做决定。”
说着,他把头转过来,对着何皎皎继续道:“但是刚刚我看见了皎皎的样子,忽然就对她充满了信心。”
他笑意加深了些,道:“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其实我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之前那几位被我签下的艺人,连我自己都很难确切说出他们到底在哪个点上打动了我,但是,就是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们让我产生了一种直觉,让我相信这个艺人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神奇的是,我的直觉每一次都准确得可怕。”
罗星纬听他这么说着,轻轻笑了笑,接上他的话:“所以说,这次齐总的直觉判定了,我们皎皎也会向那些前辈一样,闯出一片天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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