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把药端进屋里,出声说:“今天的药稍微熬久了一点儿,可能会比平常苦,我给你多放了几块儿冰糖。”
乔治笙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儿扫过来,“你不是一直在厨房吗?”
言外之意,就是问她为什么熬久了。
宋喜如实回答:“刚刚跟个朋友打电话,他受伤住院,多聊了两句,一下没看到时间。”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从床上下来,边往茶几旁走边说:“果然电话里的朋友是亲的。”
宋喜闻言,很快瞥了眼乔治笙脸上的表情,知道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下意识的哄道:“没有,都是亲的。”
乔治笙侧头看了她一眼,宋喜勾起唇角,满脸赔笑。
坐在沙发上,乔治笙没好眼色的望着碗里的汤药,好像确实比前几天的颜色深了一些,心情不爽,他当然要拿宋喜开刀。
“就你这种对待病人的认真程度,我很怀疑你的专业能力。”
宋喜最是听不得这种话,当即回道:“中药就怕熬浅了,没有熬出药效,时间多一点点没关系,我都怕医院熬的不走心,特地拿回来自己花功夫熬,我的确不是中医毕业,但你要是能在中医院挑出我这种水平的,怕是也不多。”
乔治笙才说一句,她说十句。
侧头瞥了她一眼,乔治笙意味深长的道:“还真有人好意思明目张胆的自夸?”
宋喜眼中带着自信与不容挑衅的权威,粉唇开启,出声回道:“本来就是。”
她从不夸张自己的能力,但也绝对不允许别人置喙。
乔治笙不过是心底有火,随便找她撒撒气而已,又不是真的不信他,他若是不信,疯了会一碗碗黑乎乎的汤药往肚子里灌?
拿起白色瓷碗,乔治笙一如往常的神情视死如归,长痛不如短痛,他本想一口干了,可药一入口,他立即停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嘴里的药咽下去。
宋喜看他没干,眼带紧张的问:“怎么了?”
乔治笙蹙着眉头,嘴里像是含了苦胆,苦得他话都讲不出来。
下巴一抬,他示意桌上的棒棒糖塔,宋喜‘哦’了一声,赶紧抽了一根帮他把皮剥掉。
递上棒棒糖,乔治笙赶紧把糖塞进嘴里。
是有多苦,糖进嘴里五秒钟都感觉不到甜味儿。
宋喜看出他的难忍,试探性的问:“比昨天苦很多?”
乔治笙带着明显的怒气,没好声的回道:“你尝尝!”
宋喜也是好奇,苦?苦还能苦到哪里去。
她当真伸出手,拿了他的碗到嘴边试药,许是她心里没有防备,一小口药汁流入口中,味蕾受到强烈冲击,她当即忍不住五官紧急集合。
乔治笙看到她的模样,心里好受了一些,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的问:“是人喝的吗?”
宋喜苦到六神无主,放下碗,马上开始左顾右盼,桌上有很多糖果,可她等不急撕开糖纸,看到旁边有半瓶水,顾不得这水是谁的,拧开瓶盖仰头就喝。
这水还能是谁的?乔治笙的呗。
乔治笙看她含着的瓶口,想到自己也曾用同一个瓶口喝过水,脑海中刹那间闪过很多不良画面,就因为那个梦,他最近跟宋喜在一起的时候,偶尔都会觉着别扭。
他伸手去拿桌上的烟盒,宋喜见状,赶紧抬手按在他手腕处,乔治笙眼皮一掀,看向她。
宋喜喝完水,表情还没有完全恢复,皱着鼻子说:“少抽烟。”
说完,她又道:“今天是苦了点儿,你捏着鼻子喝吧,明天我注意下时间,不煮这么久了。”
乔治笙问:“你还要我喝?”
宋喜想都不想的点点头,“当然要喝,喝中药不能断,不然没效果的。”
他说:“你怎么不喝?”
宋喜说:“我的喝完了。”
乔治笙眼带带着不耐,明显的排斥,“我不喝。”
这哪是中药啊,催命的毒药还差不多。
宋喜自知理亏,又一瞬间忘记他是什么人,只把他当个爱耍脾气的小朋友,竟端着碗递过去,好声好气的哄道:“喝嘛,考验你男人气魄的时候到了。”
宋喜给乔治笙的印象,可以坚强,可以逞强,甚至可以为难自己,让自己勉强,却从未跟他面前撒过娇。
可能她自己都没留神,一句‘喝嘛’,搞得他浑身上下汗毛都竖起来,由心往外,一如触电了一般,酥酥麻麻。
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宋喜举着碗,漂亮又妩媚的眼中透露着真诚的光芒,“喝嘛,不为别的,为你自己的身体着想。”
她每说一次,乔治笙身上都过电一回,他很认真的怀疑,她真的不是在蓄意勾引他吗?
第252章 心在夜城,不远行
怪不得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乔治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当他从宋喜手中接过药碗的那一刻,他仅存的理智还在挣扎着叫问,她说喝就喝?凭什么?
可能就凭他愿意吧。
药很苦,苦到乔治笙恨不能动手揍她一顿,可在喝药的时候,他心底又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是要勾引他,那下一步,会不会给个什么奖励呢?
姜子牙钓鱼,也要愿者上钩,其实宋喜从未变过,变的是乔治笙的心,他现在已经开始好奇,他咬了钩又能如何?反正他又不是真的动心,只是,好奇罢了。
看他一口气干了所有的药,宋喜的确很开心,马上剥了颗糖果递给他。
乔治笙右手拿着药碗,左手还拿着棒棒糖,宋喜把其他糖果递给他的时候,他本能的放下碗去接。
宋喜对他竖起大拇指,赞道:“牛!”
乔治笙佯怒的看了她一眼,实则更像是嗔怒。
近几日的和平相处,已经让宋喜渐渐对他有了些好感,其实他也就是脾气差,嘴巴坏,心还是不错的,只要顺着他说话,他勉强也能不呛茬。
拿着空碗站起身,宋喜说:“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你就想良药苦口利于病,今晚加油,祝你睡好。”
道了晚安,帮他把熏香点好,宋喜转身离开,一晃儿房间里面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乔治笙拿着棒棒糖,嘴里吃着巧克力糖,一分钟后,嘴里的苦味儿全部淡去,他开始回忆她蹲在他面前,举着碗,对他说:“喝嘛。”
到现在他还清楚记得那股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原来她也不是不会好好讲话,哄起人来,也像那么回事儿。
也许是房间中亮着暖橘色的光,刹那间乔治笙眼底的寒泉都似有了温度。
早上宋喜刚到医院,例行巡视病房,写病历,等到丁慧琴来上班,她马上去跟丁慧琴请示调班。
丁慧琴很痛快的答应,宋喜出了副主任办公室后,马上拿出手机订明早去闽城的机票。
韩春萌踮着脚尖儿从后面跟上来,突然一搂宋喜肩膀,吓唬道:“吼!”
宋喜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在选座位。
韩春萌憋着嘴说:“你怎么不害怕啊?”
宋喜假模假式,非常敷衍的做出一个害怕表情,气得韩春萌直翻白眼儿,随即瞥见宋喜在订机票,她诧异道:“你要去哪儿?”
宋喜说:“闽城。”
韩春萌问:“去闽城干嘛?”
宋喜说:“你男神出车祸,腿坏了,在闽城协和住院。”
韩春萌眼睛一瞪,“我男神?我哪个男神?”
宋喜说:“齐未。”
韩春萌当即吃惊,“啊?齐未出车祸了?严不严重?”
宋喜回道:“我俩昨晚才通上电话,看他精神状态还不错,具体情况,等我到闽城看了才知道。”
说罢,宋喜忽然问:“对了,你去不去?”
韩春萌垮着脸回道:“我也想啊,但我假期都用完了,我又不是你,丁主任才不会随便给我调班,而且顾东旭那大爷还等着晚上我给做饭吃呢。”
宋喜闻言,笑着道:“你以前没住他那里,他也没见得饿死。”
韩春萌一撇嘴,“可不是,现在吃家里饭还吃上瘾了,天天让我做饭。”
宋喜眼底带着促狭的目光,似笑非笑的问:“那你为了顾某人,连你男神都不去看了?”
韩春萌马上说:“我才不是为了他,我主要是不好请假!”
宋喜瘪瘪嘴,一脸的意味深长。
韩春萌马上同样的表情,阴阳怪气的问道:“你呢?大老远从夜城跑去闽城探望,简直千里送温情啊,准备去几天?”
宋喜嗤了一声:“还几天?当天去当天回。”
韩春萌圆目一瞪,“这么快?”
宋喜说:“不然呢?你当我是去旅游的?”
韩春萌连着啧啧几声,摇着头说道:“两个城市,千把八百里地,当天去当天回,我要是我男神,一定被你感动的五体投地,恨不能腿一好就飞过来追你。”
宋喜用脚后跟都能想到韩春萌的狗血心理,懒得翻她白眼儿,宋喜径自道:“前两天卫生局的忙,是齐未帮的。”
韩春萌果真一愣,紧接着压低声音说:“我男神这么牛?卫生局都有人?”
宋喜说:“欠人的人情不能不还,别说是千八百里地,他就是在国外受伤,我也不得不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