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曼跟她说:“你哥哥关心你呢。”
季蓝手里把玩那只钥匙扣,想起他刚在的话,忽然定定地看向他,郑重其事地说:“我不是十五岁,现在已经十六了。”
季豐上身倾过来,手心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多一岁又怎样,同样是个小孩。”
知道她是一定会顶嘴回来的,却迟迟没等到。
她收回目光,低着头,动作僵硬地抓了抓头发,接下来好一会儿都不说话了。
季豐从小就喜欢的一道鱼汤,石曼亲手下厨房做,留下他们两个在客厅。
他半躺着看手机,老朋友们知道他要来,一个个都发来消息问候。
好一会儿没注意季蓝,他双手飞快地回着消息,忽然听见她声音低低地说:“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事?”聊天中途,他分出心思回应她。
但问了之后,她又不作答了。
季豐两眼从对话框中移开,看了看她。
她从来不爱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更偏爱硬邦邦的地板,盘腿坐在那儿,双手在茶几上摆弄凌乱的包装盒。
这一幕似曾相识,此时她面带窘迫,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季豐放下手机,耐心地等着她说。
“其实,那天的巧克力,是孙悦清送给你的。”
季豐点点头,“我知道。”
他也猜到了她要告诉他的是什么,不过早在当时,不用她透露,他也知道是谁送的。
能够察觉到孙悦清的心意,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拒绝。
当初他并不在意孙悦清的礼物没有送到自己手中,只是生气季蓝的不诚实,并且疑惑,为什么她死活不肯承认是孙悦清送的。
季蓝讶然道:“你知道是她送的?”
季豐说:“我打电话问她了。”
季蓝好奇地问:“你怎么说的?”
“委婉地告诉她,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他说完,灿然一笑,反问道:“不然我应该跟她说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弯腰对上她的眼睛,眼中玩趣,不知怎么,让她脸变红了。
她又坐了一会儿,两手心在耳朵上捂了捂,手背又往脸上贴了贴,收起她的礼物,到餐桌上等开饭去了。
季豐继续跟他朋友发消息聊天。
季豐在国外与父亲生活,也经常吃中餐,但是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味道,家里是唯独的一份。
他今天胃口大开,如今已经上了两年的大学了,石曼问了他不少学校的事情。
在问起准备何时回国的时候,季蓝手中筷子一顿,心不在焉地夹着碗中米粒。
季豐说:“还没考虑好。”
石曼又跟季蓝说:“季豐念的是温哥华最好的学员,你要多学学他,几年后也考一个好大学。”
季蓝没什么自信,说:“唉,我也就那样了,不奢求那么多。”
她不爱在学习上用功,成绩一直在中游徘徊,不上不下的,不过很稳定。
石曼总想让她把功课上提一提,但怎么辅导,怎么说都没用。
季豐问她:“高考完准备去哪个城市念书?”
季蓝接过他盛好的一碗鱼汤,说:“就留在这儿了,不想出去。”
石曼很是欣慰,说:“蓝蓝懂事,不想离家太远,这些年你在温哥华念书,还好有她陪着我,等再过几年你回来工作,你们两个都在我身边,看这多好啊。”
她点了点季蓝的鼻尖,又说:“只盼着你长大了不要被外面的男孩子勾走,嫁得远了我可要舍不得了!”
季豐语气淡淡地说:“这种事您最好还是别干涉她,感情的事让她自己做主,不然会有压力的,何况,现在还早着。”
石曼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
心想小女孩听到这些谈论肯定都会害羞,季豐看了看季蓝,她手捏汤勺,搅弄牛奶一样白的鱼汤。
石曼见她迟迟没往嘴边送,问她说:“不喜欢吗?这倒汤是季豐最喜欢的。”
季豐坐在她对面,见她面色迟疑,看着面前的鱼汤,又看看自己。
她摇摇头,扭过脖子对石曼一笑,说:“没有啊,我喜欢的。”
*
季豐下午睡得多了,到了夜里就没什么睡意了。
他刚把手机放起来,就接到了封温的简讯。
——我下飞机了,你睡了吗?
封温是他的一个女同学,两人经常在同一个教室上课,都生在A市,更巧的是,他们的父母是老相识。
放假前,封温主动和他约好一起回国,但临行前一天生了场小病,只好把航班改签。
他们课下和别人一起聚过几次,关系不算生,但还没到为了她给自己耗时间的地步,原定计划不变,他就先行回来了。
手机屏幕炽白的光罩在他眼睛上,看着对话框,考虑该回她什么。
其实这么晚了,也不是很方便了。
封温用不着向他禀报,但她还是在不合适的深夜这样做了。
想了两秒,他当作没看到,把手机放了起来。
才又睡了几分钟,被焦急的敲门声惊醒,外头石曼说:“季豐,先别睡了,陪蓝蓝去趟医院。”
他一下子坐起来,穿了鞋过去打开门,问:“季蓝怎么了?”
石曼又着急又心疼,担心着季蓝那边的情况,没时间解释了,说:“你先换衣服,我们在车里等你。”
她匆匆下了楼,季豐很快换好衣服,裹着羽绒服去院子里。
他先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看见一边石曼开车,季蓝虚弱地靠在后面的角落,他便把车门合上,陪着她坐到了后排。
季豐打开车顶的灯,看见她睡衣外面裹着臃肿的黑色棉衣,还把帽子套子了头上。
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小巧的下颌,唇色比以往颜色都浅。
他把她的帽子往下摘了摘,季蓝就抬起手臂挡住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他。
深夜寒风呼啸,路上没有行人,只有来回的几辆车。
好在医院离得不远,石曼在前面问:“还难受吗?再坚持会儿,马上就到了。”
季豐握住她的小臂放下,看清她泛红的脸,还起了许多小小的疹子,连手上都有。
“过敏了吗?”
季蓝沙哑地开口:“好像是。”
她抬手想去抓脸,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制止住,担心地说:“不要碰。”
季蓝委委屈屈的,“痒……”
“很快就好了,听话,一定不要用手碰。”
季豐说着往前打探,看到医院的标识,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一下车,他又把她帽子带回去,握着她的手,让她跟紧些。
石曼过去挂号,他陪在季蓝身边,他们快步走在医院的长廊上,等电梯的时候,季豐看着像降的数字,心急如焚。
察觉到她扯了扯他们相握的手,他才发现,原来他们手握在一起握了这样久,连手心,都出汗了。
季豐便松开了。
“季豐……”季蓝可怜巴巴地抬头,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她从来不喊他哥哥,他也接受她对自己直呼其名,都不重要。
季豐安慰她说:“怎么会。”
季蓝手心空了他的手,抿唇揪上他的衣角。
电梯快要到了,她却杵着不动。
墙壁上的数字转化,3——2——1……
季豐回头,“进去吧。”
一声清脆的叮咚,于是他的脚步也走不动了,身体僵在电梯口。
说因为有人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手还紧紧圈住他的腰。
她身体瘦瘦小小的,可是抱着他的力道很大。
季蓝脸埋在他胸前,小声地说:“可是季豐,我真的好难受呀。”
☆、第 46 章
她的头发香香的, 是雏菊的气味。
季豊好一会儿没动作。
她穿得很厚, 外衣蓬松, 让他感觉像被一团棉花裹住了。
不想惊扰她, 所以不动。
是为避免更多的触碰, 但也并没有把她推开。
石曼和护士一同过来,站住脚步, 担心地问:“这是怎么了?”
他手握上季蓝的胳膊,她也已经听到了身后动静, 提前慢慢起开了。
两个人都没有解释什么,石曼更担心地看着她的脸,拢了眉心, “是不是更严重了?”
*
医生诊断, 季蓝这是海鲜过敏了。
季豊想起晚餐时, 被她犹豫不决地盯着的那碗鱼汤。
龙利鱼加鲜虾,唯一对她来说没关系的只是一小块玉米。
季蓝垂着眼,又困又倦的样子。
他站在一旁, 白炽灯的光亮在她发顶上洒下一圈光辉。
她一直没有动静,抬起头的时候,那光又洒在她眼睛里, 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映上阴影。
四目凝视,他不知道, 他的俯视仿佛一种垂怜。
他知道,那碗鱼汤她原本是可以不喝的。
季蓝被转移到病房输液,护士把纱布剪成片状, 湿了药水敷在她脸上,很快就不觉得痒了。
她躺在纯白色的床榻上,石曼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季蓝摇头,轻声说:“想喝水。”
石曼在她床沿坐着,转头交代季豊:“给蓝蓝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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