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的着用这种方式检验感情吗?”
叶闻言有点脑瓜子疼,他拍了下大腿:“那你说到底怎么样吧,怎么样才肯留下来?”
“怎么样都不行。”
他怄气:“那你走吧,你结婚我不会去的。”
严禾道:“你不去自有人去。”
“我草。”叶闻言把酒杯咣一下掷在桌面上,袖子一撸,“那小子给你下蛊了?”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静止一分钟,两人中间插过来一只手臂。
楚慎杨怕叶闻言胡言乱语,把他拖走了。
严禾身上始终充盈着一种小家子气的犀利,但是这股犀利偏偏总能把人锁进道德的审问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闻言一直在角落里沉默。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欢笑。他沉默地喝了会儿酒。
话筒传到程晚手里,旁人起哄着让她唱歌,程晚不大会唱歌,她拒绝不过,叶卿接过她手里的麦克风,跟他们说:“她不会,我帮她唱吧。”
叶闻言把他手里的麦克风夺走,塞在程晚手里,凶巴巴地说:“我最受不了你们年轻人搞这些情情爱爱的,让她唱就让她唱,你急什么急,等会儿有你机会表现!”
楚慎杨过来把他一推:“你少喝点儿行不行,家里人都在呢你跟这儿发什么神经,要撒酒疯出去撒。”
叶闻言本来就特别难过,还被她这么批评,他觉得特别没面子,窝在角落里,用靠枕遮住了红红的眼睛。
安静下来的一瞬间,软软糯糯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我唱吧。”
程晚是硬着头皮上的,她点了首自己擅长的歌,唱起来仍是磕磕绊绊的,虽然走音,但柔柔的女声在轻盈的伴奏声中格外悦耳,她的声音是很甜美的。
唱完之后,叶闻言手里的酒也喝完了。
叶卿把程晚抱在怀里,她还是没躲过叶闻言的魔爪。
忘记妹妹要远嫁的烦心事,叶闻言把心思转移到程晚身上,他高兴地看着程晚甜丝丝的笑脸,真好看,以后小妹妹跟她就是一家人了。他打心眼儿里高兴。
叶闻言跟程晚喝了会儿酒,叶卿也没怎么在意。
十几分钟以后,他才发现程晚脸上泛了红晕,嘴里开始说些胡话了。
叶卿赶紧把她拉到身边,揉揉她红彤彤的脸蛋,程晚睁着眼睛,可双目没什么神采,软趴趴地靠在他怀里。
“程晚。”叶卿捏着她的脸,把她脑袋揪到眼前,“看着我。”
“唔。”她用力地睁了睁眼,“叶卿。”
程晚鼓着嘴巴,要说什么话,欲言又止,脑袋晃悠了一会儿,就忘了要说啥了。
叶卿把她嘴唇含在口中亲了许久,程晚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脖子迎接亲吻。
吻毕,她咳咳一声,捧着他的脸,“你是谁啊?干嘛亲我?”
叶卿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你老公。”
她又咳咳一声,嗲嗲地喊声:“老公。”
叶卿哭笑不得。
活动以程晚的醉酒收场,出门时天气转凉,叶卿把外套裹在她身上,怕她冻着。
跟在后面的叶闻言擦了一把脸,在暗中,没人知道他是不是掉了眼泪。他轻拍一下严禾的肩膀,说道:“过年过节常回家。”
“知道了。”严禾淡淡地应。
“别知道了知道了,你记着,不许敷衍我。”
“……烦死了。”
叶卿得把程晚拖到他的车前,程晚嘟嘟囔囔了一路不知道说什么。
他起初自责在酒席上没让她沾酒,今天在自家人面前却大意了,转而又觉得小丫头喝醉的样子很可爱,他还是第一次见。
程晚在副驾驶坐不稳,摇头晃脑的,叶卿扶着她,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程晚抓住叶卿的手,深情地抚摸了一会儿:“妹妹,过年过节常回家。”
叶卿被她逗笑了,无奈地点头道:“一定一定。”
她扬起小脑袋,准备跟他亲热一会儿,来电话了。
在包包里手忙脚乱地翻了半天,打开手机视频,对面出现一个女孩的脸。
“林萱——”
程晚激动地喊了她一声。
“欸。”林萱穿着伴娘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梳了一个公主头,发尾落在精致的锁骨上,她看不清程晚的脸,便问:“你那边怎么那么暗?”
程晚跟叶卿说:“开下灯。”
叶卿把灯打开。
她把脑袋靠窗户,额头贴着一片冰凉。
婚礼还没有开始,林萱在现场走了一圈,新娘已经就位了。
简喜乐捧着花站在大门口,她的婚纱拖得很长很长,林萱让她看一下镜头,简喜乐便对着程晚笑了笑,离得有些远,她只做了一个口型——“我结婚啦。”
小喜穿婚纱真好看。
今天是她这一生中最漂亮的一天,程晚好感动,她最好的朋友要嫁人了,她看着镜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林萱上台前一直在给她直播,她还说今天的主持人特别帅,又高又帅,婚礼还没开始,就好多女的去要号码了,然后镜头切换到台下的谢誉,他穿了正装,笑着,对程晚吐了下舌头。
谢誉身后是时君以,林萱的声音出现:“这是今晚的新郎。”
在现场走了一圈,婚礼正式开始,林萱把视频关掉,跟她说明天再给她看录像和照片。
结束通话之后,热闹的氛围陡然消失了,程晚半醉半醒间,觉得特别高兴,也有点小激动。
她把叶卿的手抓到脸上,蹭着她热乎乎的脸颊,“叶卿,我也想穿婚纱。”
第53章 终章
吴岩走了以后, 周幼柔回了一趟家属院, 把他的东西都烧了, 那天程晚也去了,她帮她收拾掉一些东西。
细看周幼柔时,程晚觉得她长得特别温婉清秀,夸了句姐姐真漂亮, 年近四十的女人也会轻撩头发红了脸。
程晚嘻嘻一笑,“姐姐不打算嫁人了吗?”
周幼柔对这个问题没有表现得十分果决, 她只说:“我都这个年纪了, 哪里还嫁的出去?”
程晚说:“怎么会啊, 只要你想嫁肯定有人愿意娶你的,而且现在岩叔也走了——”
周幼柔打断她:“算了吧, 我现在这样过过也挺好的。”
她说:“我不想凑合。”
吴岩的东西被他们拿出来放在院子里烧了, 风吹着烟灰打转儿,这是岩叔回来了吧。
岩叔回来了,会不会想起他的小月牙呢?
程晚盯着那火盆, 眼中情绪淡淡。她眼睛肿了好几天,眼泪都流干了。
外面叶闻言进来瞅了瞅,问:“我妹呢?”
“她应该跟叶卿在一起。”
叶闻言出了门,左手边一拐,进了叶卿家,家里挺热闹, 叶卿在, 严禾也在, 诧异的是,他姑妈也在。
他是打算来找严禾道个歉的,不知道昨晚喝多了说了什么浑话,回家就被他媳妇儿扯着耳朵骂了一顿,今儿只能腆着脸上门来了。
叶闻言见人多,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况且他自小害怕他姑的脾气,有她的场合都不敢多说话,等几人的目光转投过来,他咳咳一声,“你们聊。”
继而退了出去。
聊到哪了,叶卿也不知道。
他刚刚倚在桌边犯困,被叶闻言推门进来的声响惊醒,才睁眼。
眼前的叶蘅芜上了年纪,岁月在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不过好在气色不错,她看着严禾的时候始终笑眯眯的,挺高兴的样子。
严禾见叶卿醒了,也没再说别的。
叶蘅芜问她学业,问她工作,严禾一一应了。
母女两人之间没话说一段时间之后,严禾说,“妈,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想告诉你一声,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
“有人陪,有人惦记。”
她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如鲠在喉,最后只轻轻嗯了一声。
该把她当宝贝的人把她忘了。百转千回,失去的东西岁月都会补偿给她。
人活这一辈子,精彩的只有那几年。那几年里,读过的书,听过的道理,爱过的人,会让你的人生变得不一样。
那几年里,被人深爱过,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特别。
叶卿从没有想过,谢誉会是严禾的归宿。在旁人眼中,一个男孩活得懵懂,一个女孩看得通透,男孩未必受益,女孩一定受累。
于是叶卿深谙,严禾需要付出太多的勇气接纳并且承担他们二人之间的别扭,可是她仍然愿意走出这一步。
为什么呢?
因为女孩相信,男孩一定会为了她成为更好的人。
外面,谢誉不知何时大驾光临,也没进来,在窗外一棵树下候着。
他黑衣黑裤,站得挺拔,漂亮的眼睛扫过肃杀的秋景。姿态有一点倦怠,模样依然英俊。
严禾在屋里看见他,推开每一扇门,远远地跑出去,笑得像个傻子,“我老公来接我回家啦!”
她飞奔过去,像一朵翩然纷飞的花儿,一头埋进他的怀抱。
那是属于她的,不可以与别人分享的温暖的怀抱。
——
程晚陪周幼柔去墓地看了看吴渭渠,回来之后两人在岩叔的院子里待了很久。东西清干净了,什么也不剩了,她心里空荡荡的,眼里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