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掉干扰用的收音机,和衣躺在了床上。
已经加紧了找租房的步伐?
准备喊成辛一起搬走?
……
金线的嘴角渐渐露出一抹讥笑。
有人失意,有人得意。此乃世间百态。
白薇很担心队长张滨骂她。
实际上,张滨不仅没有骂她,还用手揉揉她的一头软密浓发,以示安慰。
白薇心中一动,脸颊飞红。
张滨却没事儿人一样,大咧咧到处展示他的好心情。
赵洼村回访,收获巨丰。
审讯科的后援非常给力。只一个晚上的突击审问,就问出了隐藏的实情。
原来,这个村子,在过去的几年,一直受某犯罪组织给养。犯罪组织将偷窃拐骗来的孩子,几年分一两个给村子里无后的老人,使老人有了帮手,使村子能保持活力。
那些安土重迁的老人,唯一的执念就是村子不能消亡在他们手里。为了村子的未来,原本是非心就不分明的他们,就这样沦为帮凶。
此番突击审问,还问出了别的隐情。
多年前的近亲结婚,使村子里出了几位体弱多病的后代。其中有幸未夭折的赵大全,一身蛮力,脑袋却空空。而族长所谓的“孙子”,却是被人下药至残的路人甲,被犯罪集团制作成残疾人,荡着一脸傻笑趁人不备摸钱包。
随着城市里的监控越来越多,而偷窃来的钱包现金越来越少,可怜的路人甲便被赠送给赵洼村的族长,以“赵大顺”的名义,成了族长的孙子。
路人甲是个没有记忆却有本能的人,人傻,却善偷,贪玩。结果意外破坏了某神秘人物的偷枪走的计划。
关于这位神秘人物,村民就算有心相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描述该人有时是男,有时是女,有时是男女一起。不管春夏秋冬,他她或他们一律戴着手套,背着背包。而且,基本不以真面目见人,所见的人,也极少。
无法说出名字与长相,只能描述身高、胖瘦等外观。但也足以对上“肖刚”的资料。
余勒快速翻检着书记员记录下来的审问信息,凝眉思索一会儿,抬头问师傅:“师傅,有一点我很好奇。赵大全名义上的媳妇被带走时,他就一点没感觉?”
余勒的本意是质疑赵大全。智商低不代表没感情啊。都说过犹不及,他如此淡漠,反而透着怪异。
张滨正笑得洋洋得意,被余勒这么一问,笑容就僵在脸上。随手一巴掌拍桌子上:“你比审讯专家还能啊!”
“审讯专家不是没在现场吗?他们又没有看到赵大全是怎么个冷漠法。”余勒不依不饶。许是他在热恋中虽然名不符实,但就内心情感而论,他的确重新热切依恋上名义上分手的成辛,因此格外敏感赵大全对“媳妇”的疏离。
因为余勒的好奇,审讯专家又审出了新的秘辛。
原来,那神秘人出主意,既然赵大全脑子有问题,说不定会生出个智商同样堪忧的下一代。不如找赵大顺代为生子。
那赵大顺,据说还曾是个大学生,因为痴迷网游,荒废了学业,为凑钱买装备,发展出了偷鸡摸狗的副业。正是因为他的副业做得太有天分,被犯罪集团看上,结果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厄运。
神秘人说,药水是后天灌的,损伤体细胞,但不影响遗传细胞。村民理解不了“体细胞、遗传细胞”,但意思明白了。为了拥有健康的后代,家长们一合计,就照做了。
赵大全之所以疏离,是因为,他自始自终,都以为那是别人的媳妇。
跟他无关,他伤什么感。
一颗颗炸弹被挖出来,大家被雷得外焦里嫩。纷纷感慨,果然,现实生活是的灵感之源!
张滨倒是没有面子压力,他嘻嘻笑着拍徒弟的肩膀:“行啊你,总能出我不意。”
第109章 日常电话的模样
张滨夸余勒总能出他所意,余勒眼前亮起小星星。
“师傅,那林市24年前的卷宗……”
“咳咳。”师傅赶紧使眼色。
余勒问了一半的话,就此偃旗息鼓。
师傅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办公室。不一会儿,余勒手机提示有短消息进来。不出意外,是师傅张滨发来的。
“这是工作外的私人事件,不要当众提起。提防隔墙有耳。”
余勒失笑:还隔墙有耳!是私事不假,可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啊。
余勒忍不住猜想,是师傅不想这么快就调来卷宗,害怕自己工作分心吧。
然而,此刻的他,没有其他人脉,也只能抱牢师傅的大腿。反正,人人都有羞耻心。师傅能拒绝他十次,他就不信,他有脸拒绝他一百次。
打定长线计划,余勒被拒也没有怨念,仍旧各种打杂、跑腿,做得挺欢。
当天傍晚,难得可以按时下班一回。
余勒下班路上,草草吃完汉堡王就跳上回家的公交车。他早点回去,是想跟父母商量一下买辆代步车。
快到家门口才想起来,早晨出门时,家里还有个丁成天呢。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在他房子里做什么孽。
打开房门,门口停了三五秒,确信里面没有任何异常动静,余勒这才迈步进屋。
屋内寂静,沙发上也空无一人。
余勒目光来回在丁成天曾睡过的沙发上逡巡,发现被单与毛巾被都被仔细折叠好,枕头工工整整摆在折叠好的床单与毛巾被上。
餐桌也被收拾一空。干净清爽的桌面,明显是用抹布抹过的。
地板似乎更明亮了。
那家伙不会是帮他拖过地再走的吧?
余勒嘴角抽搐,分不清是想笑还是想笑。
余勒没有碰触任何东西,而是顺着室内走廊往里走。
推开卫生间的门,他真正震惊了。
卫生间盥洗台清爽,墙镜干净,连马桶,都透着可疑的洁净感。难以想象,丁成天蹲在卫生间刷马桶内外的模样!
余勒倒吸一口气。有些不懂了。
离开卫生间,他打开主卧的门。如果没有记错,自己早晨出门前,是没有锁主卧的房门的。
仔仔细细站在主卧门口看个遍,确信室内场景跟他离开前的印象一致。余勒悬着的那颗心,才重新落下来。
也许,只是下班太早,猛然在夏日明亮的自然光下看家,才觉得哪里都亮堂吧。
余勒解开衬衣的领口的两粒扣子,放松下来。
打开空调。微风与冷气在室内流动。
余勒正倒凉白开的手忽然停住。空气中有一丝微妙的香氛……似有若无。真正想要寻味时,又飘忽不见。
余勒算是嗅觉发达的,也仅能疑心香味的存在,而不能真正嗅到。
余勒环顾四周,渐渐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是“她”借机来过吧?
这个想法让他的手不由一抖,桌面也随之多了一小摊水渍。
余勒放下水壶,缓缓坐下。眼观鼻,鼻观心。静坐好一会儿,才又重新从容镇定起来。
余勒给他父母打电话。
手机视频接通,很快出现一位儒雅学者的面孔。
“孩儿他娘!快来!我们家的小伙子!”
一位保养得甚好的中年温婉女性露出镜头。
镜头里的儒雅学者与温婉女性见到余勒明显很高兴,不过,这高兴更多表现在眼神里,嘴角的笑倒始终是恬淡有分寸的。
两个人都在看着余勒笑。学者看起来开怀一些,女士眉宇间却凝着一丝散不去的忧郁,使她的笑,无比端庄起来。
“你还记得402阿婆故事里的司机哥哥吗?”
成辛俯趴在床上,两只小腿翘起,优哉游哉地晃着,对着电话声情并茂着。
“记得。”
电话那头的余勒,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握电话在耳边,一手平伸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条长腿,随意搭在另一条上。
“阿婆说,原来,他偷了一只汽车轮胎,趁人不注意时下海,游了整整一夜,游到了厦门,成功上岸了。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曾经有个极度思念家乡的人,也这样干。
可是,天意弄人,那人在深夜里拼命游了一晚,晨光中看到陆地,登陆后才发现,原来游到了金门。转眼就被金门的**部队捉住,送上军事法庭。不两天,就被当逃犯枪毙了。”
余勒微笑着倾听耳边流淌出来的成心的声音。声音软软糯糯,像是极乐音乐。
“辛辛。我今天收到一份毕业礼物。”
“谁给的?”
“我父母。”
“是什么?”
“一辆车。长安福特,福克斯。12万。钱款已付,明天提车。”
“……”
电话那头,成辛一片沉默。余勒不由坐直身体:这反应,有点不对啊。
“辛辛?”余勒试探地喊了一声。
“我亏了!”成辛爆发,声音里满是小情绪。
“嗯?”
“你毕业了,你父母送你礼物。我毕业了,我父母却向我要礼物。我还傻傻地答应了。中间又被人敲了竹杠,到现在还欠着我爸妈毕业礼物呢!呜呜,不开心!”
余勒不由轻笑出声。真的好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安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