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国蹙眉皱了下,“赵姨,其实她已经……”
赵金芳忽然起身,“差点忘了给小娥准备换洗衣裳了。”
说着,赵金芳急匆匆往房里走。
张振国依旧眉头蹙着,杨家妹子挺好,嫁到张家是福分,但嫁的人是大哥,真的有点可惜了。
赵金芳从房里出来,手里多了件灰色的确良衬衫,和一条黑色大肥裤子,拿着往院里的卫生间走去。
“小娥,换洗衣服给你搁在门口了。”赵金芳喊。
“诶,知道了,谢谢赵姨。”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赵金芳乐呵呵的回屋,与张振国并排坐下,拿着毛线针和线,一边织一边问,“振国,你这次回来共几天啊?”
“二十天。”张振国说。
“你是二号回来的吧?”
“嗯。”
“今天十四号,还差八天就走了啊?”
“是的。”
赵金芳问,“你大哥婚事啥时候?快了吧?”
“嗯,快了。”
“上次你提到的,你爹让你复原,后来咋个说?”
“我想继续留在部队。”
“哎,这一去部队又得大半年才能回来。又得大半年才能见着你了。哎……”
张振国默了默。
赵金芳又叹息说:“……大半年,好妹子都嫁人了,你心里有人就抓紧时间,这几天就办了,领着一块上部队去。”
张振国依旧不做声。
“虽然我是你干妈,但心里也认定你就是我儿子,小伟走了这么多年,你照顾我周到,我希望你过的好,有人照料。”
“嗯,我知道。”
正说着,杨小娥从外面回来了,身上穿着赵姨准备的衣服,手上拿着毛巾擦头发。
“小娥,快点来烤火,别感冒了。”赵金芳忙拉椅子喊杨小娥坐。
杨小娥笑着说:“没事的,我身体好着呢。”
“那也得来烤火。”
“诶,我晓得了。”
赵金芳阁下手里的毛线,起身道:“趁热我也洗洗了。”
杨小娥把毛巾拧干,又抖了两下,“赵姨,等会,我拿毛巾洗了再给你。”
赵金芳摆手,“毛巾是振国的。”
杨小娥俏脸愣住,望向烤火的张振国。
“这小子,洁癖着呢,晓得你没毛巾洗澡,就把自个的毛衣给你,对你也真是好。”赵金芳说得暧昧,完了就上屋里拿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张家小儿洗澡的毛巾,自个也用了,擦遍全身……
杨小娥害臊大过尴尬,她俏脸滚烫滚烫的,就像火球似的炙人,幸亏这会晚上,赵姨家屋子灯光有点暗遮住了她的羞愧。
“谢谢了啊,我洗一下晾在外面。”杨小娥几乎是颤抖着讲完了,然后慌乱的出去了。
张振国表现挺淡定,就维持烤火的动作,实则心里也燃了一团火。
怎么刚才没考虑的,就拿私用毛巾给杨家妹子了呢?那时候他到底在想啥?
有洁癖的人是自个,关杨家妹子和赵姨什么事?竟然不让她俩一同用一块毛巾。
院里的杨小娥,拿毛巾搁在盆里,放了好多的洗衣粉,搓了又搓,反复十几遍,终于感觉干净了,这才拿清水清洗干净,搭在院里扯着的线上。
杨小娥回屋,张振国依旧严肃烤火的样。
“……毛巾我搭在线上了。”
“嗯。”
“谢谢啊。”
“客气。”
“……”
没有赵姨在的气氛异常尴尬,用过张家小儿毛巾擦边全身,杨小娥这会更尴尬。
好在赵金芳很快就洗好出来了,搁院外就吆喝,“振国,快去洗吧。”
张振国答应了声,起身去了。
杨小娥终于吐了口气,织毛鞋的动作也利落起来。
“又快织好一双了?”赵金芳笑呵呵的坐下来。
“今晚睡前想织出五双,明天是赶街天,来县城的人多。”
“也倒是,那我也抓紧点。”
“没事的赵姨,你休息会。”
“那咋行,我也要努力。”
“呵呵。”
“对了,小娥,你多大了?”
“今年二十。”
“二十,那该嫁人了。小娥,你瞧振国如何?”
谅杨小娥再少根筋,赵金芳刚才的话加现在这番,她也明白了。
估计是张振国没跟赵金芳说清楚,老人家嘛,见着个未婚男领着个妹子回家,都会想三想四,所以杨小娥比较了解。
于是她笑着说:“赵姨,其实我已经订婚了。”
赵金芳一愣,“啥?订婚了?”
杨小娥点头,“嗯,就是张振国的大哥,张振江。”
赵金芳吓得一个激灵。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要想娶就娶
振国对小妹子照顾有加,送伞,提东西,给私用毛巾,赵金芳从未见过张振国如此对一个小妹子好过,然而这个小妹子竟然是他小嫂子?
片刻后,赵金芳像是才意识到杨小娥的话是真的,恢复过来,拉着一把椅子挨着杨小娥坐,赶紧的问,“小娥,你不是心甘情愿嫁的吧?”
杨小娥愣住,胸口隐约传来一阵滞闷的疼。
不过很快就消失殆尽。
杨小娥俏脸挂着温和的笑,“一开始我挺反抗的,但是后来我妥协了,主要是我家情况特殊,我爹妈四个多月前走了,我爷和我三妹不大顾家,还有个一岁的小弟弟,都需要人照顾。”
赵金芳一脸茫然,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也不能嫁啊,你不是……不是可以挣钱嘛。”
“挣钱也是这几天才想出的。”如果重生第一天,她就晓得咋个挣钱,那也不会同意嫁给张家了。
总之,一切天注定。
“哎,可惜了……”赵金芳叹息。
杨小娥笑着安抚,“没事的,赵姨,我觉得挺好了。”
“咋个好了?”
正在这时,张振国从卫生间出来了,听到二人的对话,他停了脚步。
杨小娥说:“比如,我爷这人脾气特别暴躁,只要不合意思的,就拿金竹扫把打人,自打我订婚后,有张家做后盾,我爷收起性子不敢打我了。”
“哎,你爷真不是个东西。”
“另外,嫁给张家就能留在村里,我爹妈没走前很疼我和小弟,我晓得,他们最放心不了他,我有义务把小弟领大成才。”
“好孩子。”赵金芳心里发酸发涩,伸手摸了摸杨小娥的头发。
心里发苦发涩的,何止赵金芳呢?
张振国听到那些话,愣住,心里潮潮的,一股暖流从心间流淌过。
难怪,他说杨家妹子怎么非大哥不嫁呢。
杨小娥俏脸挂着笑,“没事的,赵姨,我不觉得委屈,我也得了该有的好处。而且我发现张家人其实人也不错的,没有外人传的那么……”
杨小娥顿了一下,没往下说。
赵金芳好奇,“咋个传的?”
杨小娥想了一下,赵金芳虽说是张家亲戚,但挺和善的,是个能交心的人。
于是半笑着说:“村里人对张家人都挺怕的,说张振国是个刺头,非常凶,大伙都怕他,去部队后参加过某境外侵略战争,说杀的敌军起码得有十几人。当时我一听这信息,脑海里就自动播放电视里徒手撕人的恐怖画面,怕得不行。有段时间,只要跟张家人待一块,尤其张振国在场,我都吓得不敢动。”
张振国一脸恍然,原来之前杨家妹子去张家,或见着自个就低着脑袋,小手拽着衣裳不松,局促得不得了,是怕自个打?
“这个确实,哈哈……”赵金芳听了乐得不行,“这小子,成天板正一张脸,高兴和不高兴很难区分。”
“是呀,后来接触了几次,我发现其实他也没传说当中那么恐怖,就慢慢释怀了。”
“主要是不常笑,看着不好惹。”
“是啊,其实他笑起来也蛮好看的。”
“就是。”
杨小娥眼角不经意间,瞄到站在门外的男人,立刻噤声了。
张振国举步走进来,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赵姨,我睡了。”
话完了,张振国朝房里走了。
赵金芳指着张振国的背影,“瞧瞧,就这样子,成天这样,严肃得不得了,想看他笑一下都难。”
“……呵呵。”杨小娥应着,指着手里的毛线对赵金芳讲,“赵姨,这个地方,可以留出两个小辫子出来,用黄色线,跟白色小毛鞋搭配,好看。”
赵金芳连声说好,集中精神勾线穿线中。
两个人一直忙到晚上十点钟,八双形状各异的小毛鞋搞定了,才收拾收拾睡觉。
第二天杨小娥六点钟起床,但赵金芳比她起得还早,都去市场里买鸡回来了。
早饭很丰盛,炖整只鸡,炒一个冬瓜片,一个豆角炒肉,七点半就吃了。
饭后杨小娥去洗完,赵金芳搁里屋帮忙收拾毛线,张振国在边上说:“赵姨,等会我也回家了,后天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