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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宠她入怀 (秦无昼)


  她还没睡吗?
  他把门轻轻地打开,均匀的呼吸声随着门把手的旋动传入他耳。
  白莹莹的光下,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两条胳膊交叠在身前,怀里夹抱着他的被子,睡得很沉。
  这个人……睡觉不关灯,什么怪癖?
  ……睡相也真是难看。
  他腹诽着,顺手按灭灯的开关。
  四下漆黑寂静。
  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满屋黑沉,唯有从窗外透出一团揉碎了的月光,洒在床边,将她纤瘦的轮廓刻绘出来,让他才有真切的感觉,感受到她是真的存在。
  他小心地走进来,替她拉上窗帘。
  一晚上,他睡得不甚踏实。
  这沙发实在将他一米八几的身高拘得难受,中途醒来几次。
  最后一次是他不安分地翻身,仰头之际天空翻起鱼肚白,寂寥的深夜在天边逐渐褪去颜色。
  月亮垂着半张脸,藏在霞光之后。
  凌晨六点十五分,他再也睡不着了,翻身起来。
  睡在沙发另一头的皮球意外地没醒,把自己蜷缩成海螺状,远远去看,像是个白花花的蒲团。
  顾宗让联想到何简妤的睡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轻轻笑了。
  想来她和皮球睡姿这样相似,这一人一猫,怎么一见面就气势汹汹、剑拔弩张的?
  洗漱一番穿好衣服,见奶奶那屋还静悄悄的。
  他暗自松气,轻轻打开自己卧室门,见她还是那个和被子揉成一团的姿势,睡得很沉。
  他不忍心打扰她。
  谁知她却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
  他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她,想说声对不起,她却先一步问:“天亮了?”
  “嗯。早就亮了。”
  他为了掩饰尴尬,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
  他卧室朝阳,窗帘很厚。
  晨光喷薄,照入这间卧室,亮堂如灯照。
  她不免伸出手去遮眼睛:“几点了?”
  “六点半。”
  她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神情严肃起来:“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怎么?”
  她瘪嘴,耷拉着眼:“……我睡前没卸妆。”
  他一时无言。
  半晌,他说:“那快起来吧,我一回去给物业打个电话,叫他们来开门,一会你回家去洗。”
  “你家就没有卸妆水?”她讶异地问。
  “没有,没人化妆。”
  “你家除了你奶奶……就没有别的女性了?”她满脑子疑惑,“没有女朋友,那你妈妈呢?你……就没有什么姐妹吗?”
  他眉头一锁,眼神沉下来,没了好声气:“喂,你查户口啊?”
  她慌忙摆手,怕惹恼他:“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暗自吞口水。
  看起来这不是个他愿意说的话题。
  她咽声咽气:“你,你能出去一下吗?”
  “……”
  “我……要穿裤子……”
  ——啪!
  门被重重甩上。
  她眼睛向上翻了翻。
  怎么了嘛,莫名其妙的。
  
  

第7章 Chapter.07
  过了会儿,他应了她的允许开门进来。
  门锁啪嗒一声,他进来顺手带上房门,抬头瞥见她神情不大对,说不出哪里奇怪。
  她眼底闪过丝尴尬,不吭不响地将右手背到身后去。
  “顾老师……”
  他眼皮轻跳:“手怎么了?”
  沉默半晌,她懊糟地说:“那个,顾老师……真的不好意思啊。我手前阵子受伤了,刚才我没注意,伤口又裂了,血……不小心弄你床单上了。”
  他沉默地转头,床单上赫然零零散散落着几块血迹,如同破碎了的玻璃碎片,印在烟灰色之上,是晦涩的暗红色。
  他微微心惊。
  什么样的伤口出了这么多血?
  她怕他生气,忙说:“一会我开了门,你把你床单拿来,我、我帮你洗!”
  他蓦地上前,一把拉过她衣袖,沉声说:“手。”
  “啊?”
  “拿过来啊,我看看。”
  她老实地把右手从衣袖里伸出来。
  顾宗让两道粗眉压下,心惊阵阵,轻轻抽了口气。
  纤嫩的手掌里刻着几道凌乱不堪的疤,像几条交错缠绕的蜈蚣。
  看样子还没长好,有两处的疤翻起结痂,周围的皮肤红肿起来,露出下面鲜红的肉,往外渗着鲜血。
  “你怎么搞的?”
  “玻璃划的……”
  “去医院处理了吗?”
  “嗯……医生说不用缝针,消炎抹药就行了。”
  “没包扎?”
  “包了呀。”
  “你这疤还没长好,现在又裂开了,药再没涂?包扎的绷带呢?”
  “我……我嫌麻烦给摘掉扔了。我以为长好了呀。”
  她自觉不占理,声音越来越小。
  “我说你也算是个公众人物,怎么一点都不注意自己?”
  他低眉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转身开门去客厅找药箱,没多久回来,拿着个长方形的白色塑料盒子,打开后,绷带、酒精、棉签、消炎药,一应俱全。
  他又不知从哪找了个小酒盅,用酒精消了毒,洗干净后将酒精倒进去,拿棉签蘸了些,一把拉过她手,用棉签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周围涂抹。
  她纤细的手半蜷在他掌心,手背沾着一片温热。
  凉丝丝的酒精涂在伤口周围的皮肤上,她又疼又痒,条件反射似的一个缩手,却又被他攥住一把拉回来。
  他垂下眼去,声音冰冷:“你再乱动,一会别的伤口该被你弄破了。”
  他的动作很轻,低着头,脸离她的手不到二十公分,表情认真。
  轻柔的呼吸吹拂在她的掌心,像片柔软的羽毛,搔着她,一阵奇异的痒。
  他脸很瘦,能清晰地看到下颚骨。
  长得不很白皙,是健康的肤色。
  睫毛很长,遮盖在狭长的眼脸下,正对着窗户,留下一片阴沉的淡青色,是他昨晚没睡好的证明。
  “嘶——”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
  顾宗让又拿了个小药瓶,用药棉蘸取一些出来,轻轻抖着,细密的粉末洋洋洒洒地洒在她的伤口上,灼痛如伤口再撕裂。
  她缩着肩,呲牙咧嘴:“你轻一点啊。”
  他没理她,轻轻地对她伤口吹着气。
  药味冲鼻,粉末沾在鼻腔里,他差点打了个喷嚏。
  她忸怩着低喊着:“疼。”
  他似乎是有点不耐烦了,不悦地抬头,两道眉毛皱着,黑眸熠熠。
  她瞪眼,僵着要把手腕夺回,想缓解手心的痛楚,在触及到他摄人的目光时,轻轻一怔,动作也软了。
  他和她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频率。
  他嘴角一垂,脸颊上浮起奇怪的颜色。
  烧的慌。
  于是扔开她手,把药扔到白色小药箱里,叮咣一声,他也随即起身,又把一卷绷带轻轻扔到她身旁,侧过脸去:“嫌疼啊?那你自己来。”
  药已均匀地在每一处伤口上上好。
  她把绷带拿来,一只手压着,一只手缠着,缠了两圈后,发现最底下那层总像溜冰似地滑开,连着几圈越来越松。
  她是个急性子,终于按耐不住:“你站着干嘛?帮我一下啊。”
  顾宗让扬眉,颇为得意:“不是让你自己来吗?刚才不是还嫌疼?”
  他心一软,坐过来替她包扎好,用剪刀剪掉多余的部分,再用胶带固定。
  “医生怎么跟你说的?”
  “别蘸水,别见风,三天换一次药。”
  “你遵守了吗?”
  她横里横气地把手抽回,神情傲慢,理不直气也壮:“那绷带缠得我难受死了,我就给扔了。”
  “那你疼着去吧。”
  他恶毒地说,边掏出手机准备给物业打电话:“一会开了门,来我家取床单,洗干净点,我有洁癖。”
  她眉毛一蹩:“有洁癖还让我睡你的床,哄鬼啊?”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他正纳罕,又听她说:“现在七点不到,哪个小区的模范物业上班那么早?”
  他沉默了,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他斜着眼,黢黑的眸子睨她:“那你总不能在我家待到物业开门吧?我奶奶可快起床了,我看她一会发现了你你怎么解释。”
  她忽然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我有个办法。”
  “怎么?”
  “我突然想起来我昨天出门的时候阳台的门没关,”她壮着胆子说,“或许,我可以从你家阳台翻过去!”
  “胡闹吧?”
  “没有胡闹啊——我很认真。”
  他冷声打断,终止了她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大明星,这可不是你原来拍电影,掉个威压、弄个替身、或者后期合成一下就行了?这可是22楼,你掉下去出了人命怎么办?”
  她以为是他轻视了自己,不服气地挺起胸膛,显然没察觉到他话里严肃的意味:“喂,别看不起人好不好?我拍戏可从不用替身的!武打戏都是我自己上,我以前为了演武打片还去武校学习过好长时间呢。”
  不可理喻。
  他摇头,懒得争辩,又开始拨物业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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