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光赠你 (陆将军)

　　“对。”祝伶拿起杯子。
　　“我的天, 还真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宋思眉飞色舞，一副用力思索地表情, “对！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都什么玩意儿。”祝伶白了宋思一眼。
　　“好啊祝伶你还敢对我翻白眼！”宋思嗓门提高了一个度, “你可别以为我俩关系很好跟我打情骂俏, 我可对你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
　　祝伶全然不生气, 反而好奇地问道：“那你对我有什么坏印象？”
　　“那可多了去了！”
　　“怎么说？”
　　“你这个人，天天一副拿腔拿调的样子, 长着一张老好人的脸, 看着我就起鸡皮疙瘩。但这不是你最令人讨厌的地方, ”宋思拿起金属叉子，在手指间晃来晃去，“你他妈抢走了卫子野那个狗东西！”
　　祝伶被宋思丰富的表演逗笑。
　　“这样的男人，是用来欣赏的，不是占有的！你会不会做人？”
　　“是我不会做人了。”祝伶顺着宋思的话说，语气中憋着笑意，“我正式道歉。”
　　“切，跟卫子野在一起的人，不就是看他那张脸吗？”宋思说道。
　　祝伶扬起嘴角，她拿起餐巾纸上的小勺子，金属的材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将勺子放入咖啡杯里，缓缓地搅动，杯面上的图案被搅得支离破碎，最后融入在暖棕色中。
　　“我跟卫子野。”她声音淡淡的，很舒服的质感。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
　　“装。”宋思哼了一声。
　　祝伶没有反驳，只是将勺子安放在了光洁的瓷碟上。
　　“不信算了。”祝伶轻描淡写。
　　“不信不信不信！”宋思吃了一口蛋糕，说道“祝伶，我可不喜欢你那副感觉很了解卫子野的模样，我和他一起长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好吗。”
　　“是吗？”
　　祝伶歪歪头。
　　“可我觉得，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不接受反驳。”
　　“……”宋思的双唇抿出一条严谨的线条，她低下头，脸黑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
　　任由着阳光浸染。
　　突然，她轻笑了一声。
　　宋思抬起头，眼睛里面是绚烂的光，她说道：“这句话很酷啊。”
　　祝伶没有说话，虚心接受宋思的表扬。
　　“真有点像卫子野了。”她说道。
　　阳光和煦，照在宋思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她画着浓妆，是那种美艳的女艺人。她总是一副没头没尾，说话毫不客气的样子。
　　可祝伶却看得出，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真希望能和你再次合作一部。”祝伶真诚地说道。
　　宋思冷哼一声：“才不要，合作一部就算是姐姐我带你火了！还想占便宜什么意思？”
　　祝伶笑了起来。
　　晚上，卫子野说准备聚一聚，一起吃个饭。这段时间除了录歌以外，其他人都是各自为战，各种各样的工作邀约喘不过气来。沈鸥现在倒是变得很无聊，有时候还跟祝伶一起在网吧打起游戏来。
　　“以前都是我不让他们打游戏，现在我最近闲得要死，就也开始了。”沈鸥抱怨道。
　　卫子野去接了祝伶，这次并没有去他们熟悉的那几家店，而是驱车到了市中心消费很高的一家酒楼的后门。
　　直达电梯，直接到了包厢里面。
　　整个包厢的装饰都带着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一进屋，祝伶就皱了眉头。
　　整个包厢里弥漫着很浓烈的香烟味，刘益奇李牧秦回都烟不离手，烟灰缸里面已经塞满了烟头。三个人都坐在沙发上，坐姿十分随意。看到祝伶和卫子野进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多的话。
　　祝伶看了卫子野一眼，而卫子野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点菜了吗？”奇怪的冷淡环境下，祝伶开口打破了僵持。
　　秦回抬起头，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疲惫，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哎呀，大意了大意了！好久没自己点菜了……都懒习惯了。”
　　刘益奇和李牧仍低头抽烟看手机。
　　“没事。”祝伶礼貌地笑了笑，从桌子上拿起菜单，“我点吧。”
　　环境继续恢复到原来的那种冷淡之下。
　　卫子野坐在祝伶的旁边，没有抽烟，而是定定地看着一个地方，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祝伶很快把菜勾上，递给了服务员。
　　这个时候沈鸥突然进来了。
　　她用力地推开了门。
　　奇怪，刘益奇没去接她。
　　“刘益奇！你他妈还有没有良心，都不去接一下我吗？”沈鸥带着撒娇意味地说道。
　　“没腿吗？”
　　出乎意料，刘益奇的说话态度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刘益奇！你现在怎么可以这么跟我说话！”
　　“我怎么了？”
　　“你他妈牛逼了，成为大爷了，好，我还奢望你可以伺候我，是我自己太不知足了！”
　　“……鸥鸥，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我怎么没体谅你了？”沈鸥的眼眶已经红了。
　　祝伶坐在一旁，她看向卫子野，卫子野的脸色很暗。
　　“我刚从首都飞回来。”刘益奇的脸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沈鸥已经气得颤抖，仿佛原来的一切都已经变了。她抬起手臂，将眼眶里面的眼泪擦掉。精致的妆面都已经花掉了，洁白的袖子上都是眼影的残留物。
　　一块白色的餐巾纸无声地递到沈鸥的面前。
　　是祝伶。
　　“谢谢祝伶姐。”沈鸥越来越委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骂着，“刘益奇你现在有出息了，你厉害了，你真的厉害了……”
　　说着，沈鸥扑进了祝伶的怀抱里。
　　“吵个什么劲！”一直没说话的李牧吼道。
　　祝伶抚摸着沈鸥的背，哭泣了一会儿，她的哭声渐渐减小，变成了低声抽泣，抽泣了一会儿，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沈鸥抬起头，看向刘益奇。
　　“鸥鸥……”刘益奇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好了，又内疚了起来，“是我最近太忙……忙忘记了。”
　　“把我忘记了算了。”沈鸥撇过头，“咱们就这儿掰了。”
　　说完，沈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刘益奇瘫坐在沙发上，把烟灭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此时，一盘盘精致的菜已经端了上来，每一份都量很少，但摆盘都十分精致。祝伶刚刚也看到了价格，配得上这些菜的模样。吃在嘴里的都是黄金。
　　可没人动筷子。
　　沉默了很久，很久。
　　“野哥……”李牧突然说道，“经纪人说，过段时间有个活动希望我们合体参加——”
　　“不去。”卫子野斩钉截铁。
　　“野哥……”刘益奇接腔。
　　“老子不去！”
　　卫子野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了包厢。
　　“野哥！”秦回急了，“操，我们乐队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狗屎样子了！”
　　祝伶本来要追出去，回头看了一眼秦回他们，她停下了脚步。这样的饭局，奇怪的气氛，和这样的士气，没想到真的会出现在他们四个少年人的身上。
　　“刘小哥，李小哥，秦小哥。”祝伶说道。
　　三个人都低下了头。
　　“你们四个，是乐队啊。”
　　“……”
　　祝伶丢下这句话，跑了出去。
　　黑夜很冷很冷。祝伶以为自己肯定找不到卫子野，却在昏暗的楼梯间，看到了一抹猩红色的火光。
　　卫子野紧锁着眉头。
　　“卫子野……”祝伶轻声地唤。
　　卫子野看向她，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在黑暗的地方，此时有千言万语看，可两个人都已经心领神会。
　　“那不是。”卫子野开口，可话却只说了半截。
　　可祝伶懂。
　　那样的状态，不是他的梦想。
　　祝伶看向卫子野，看得很认真。似乎要把他每一寸皮肤都默记背下来。她两只手扬起来，放在卫子野的肩膀上。
　　她的声音温柔，像是皎洁的月光。
　　“卫子野，给我唱首歌吧。”


第42章 更好
　　卫子野沉默了。
　　祝伶仰起头, 她那双眼睛干净又清澈。她抬起头，用指腹最柔软的地方挠了挠卫子野的掌心。他的掌心有薄薄的一层茧, 摸着让人欲罢不能。
　　突然, 卫子野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她想要抽出, 却已经被锁住。
　　“唔。”祝伶低头，看着自己被他紧握住的手，指尖已经被捏得泛白。
　　“祝伶。”他扔下烟头，低下头看着祝伶的头顶。他的声音此时很低沉, 但这些许疲惫的沙哑, 就像刚刚包房里的气氛那般。
　　“你听好。”
　　“嗯嗯。”祝伶乖巧地应着。
　　歌声从脑袋顶上传来，他清唱时也一点不跑调，跟后期处理过的效果基本没差。只是他将调放得比专辑上的要慢, 没了乐器的合奏，此时竟然有种安神的作用。
　　他在舞台上极为动情，而此时更像是娓娓道来。
　　没有太多的肢体语言，只是将她的手紧紧握着。传递着手心的温度。
　　祝伶闭上眼, 贴在卫子野的胸怀上。
　　卫子野伸出手, 将这个娇小的姑娘搂住。他的歌声, 此时没了那么多的阴郁与百转千回，像是小时候听到的童谣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