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从心内涌上的一种躁热。
嘴唇贴到的一瞬间。
两人都轻哼出声,过往的激情翻涌而来,那是独属彼此的,青涩又粘稠的回忆。
——酒店,夜色,烈酒,不眠不休。
这情景太过相似,两人都有恍惚,付峥张嘴,狠狠地啃着,咬着她的嘴唇,一如当年那个没有章法、全凭本能的毛头小子。她从抗拒,到环着他的脖颈,更火热地回应。
这几年,她虽然不甘难受,但也好想他啊。
想他的声音,想他的味道,想他的身体。
算了。
她被感情妥协,低声呢喃,后背被坚硬的门硌得好难受。
两人凝视着彼此发亮的双眼,拖拖拉拉往床上去。
砰!
忽的,姜可鞋跟触到什么,还未反应过来,一声巨响!
她吓一跳,往后退,鞋跟乱踩,没想又是砰砰砰几声,一片碎屑从她眼前晃过。
“这什么?”她惊呼。
付峥脸都是黑的,恨不得把侯向龙提溜过来打一顿,“别管了。”他搂着人往床上压,却忘记——砰砰!
九十九只气球,遍布房间。
床上自然也有,还围成心型。
姜可后背被炸得生痛,咝咝吸气,伸手揉腰,再没了心思,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下床插卡开灯。高跟鞋还趿在脚上,这么一路过去,跟放鞭炮似的,又炸开两个。
姜可:“……”
灯大亮。
姜可望着不伦不类的房间,哭笑不得。
荧光粉的气球从房门铺到露台,水晶吊灯和诡异的圆环上也坠有,夹杂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又土,又丑。
“哟,付老板,您现在还学会浪漫了?”
姜可斜倚在门边,也不敢往前,生怕再踩到地雷阵,忍不住打趣。
付峥立在床边,看着爆炸的气球,有些心疼,嘴角烦躁地扯了扯。
他领口被扯得乱七八糟,欲·望未消,眼里还有点嗜血的红。
“……这些是我亲口吹的。”
“嗯?”姜可没听懂。
他坐下,岔开双腿,拿起一只气球,在手里晃了晃。
“我吹了一下午,以为你会感动呢。”
*
斜对面房间。
在一阵隐隐约约气球爆炸的砰砰砰声后,侯向龙脸都绿了,双手用力挠头。
他完蛋了!
从王丽丽出现时,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付大佬一定会迁怒他的!
正这么想着,他耳朵被人提溜起来,王丽丽高声骂道:“侯向龙!回去我就开除你那个小宝贝!你等着看!”
“你敢!”侯向龙忍无可忍,将那只手甩下去。
他姐夫是董事,王丽丽是另个股东的侄女,他跟在她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那点利益!现在他已经拿下亚历山大,如果能拿下振武单子,他就能站稳脚跟。
但王丽丽这么一闹……
“侯向龙!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啊?居然敢这么对我?”王丽丽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咱俩掰了,我现在就去找我姨夫说,你给我等着!”
“你去说什么??”他被气到吐血,要是她再一说,当真赔了夫人又折兵。
“分手!你以为我非你不可是不是?”
王丽丽恨声说着,脑海里浮现一个唇红齿白、面如美玉的年轻男人。
侯向龙虽然跟她没多少感情,但也处了近两年,女人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在想什么。
哟呵,这泼妇还敢变心了?
他虽然工作能力不太行,但那方面能力还是不错的,脑海中浮现付峥那一句“管好你女人!”顿时男子气概上来,血气上涌。
他不能跟王丽丽分手,但也不可能得罪付峥,想了想,干脆破釜沉舟,拽着王丽丽就往床上压。
“你干什么?”
侯向龙平日孙子做派,怂怂贱贱,她早已习惯,现在这么粗暴,王丽丽吓一跳。
“你给老子闭嘴!”
女人妆虽浓,模样还是可以的,身材保持得也不错,丰乳肥臀。侯向龙扒开衣服就上,想到自己过去的窝囊,更是带着火,毫不温柔。
他今天必须把这女人给征服了!
三十多岁,正是女人如狼似虎的年龄,王丽丽先是破口大骂,渐渐沉湎于此,望着男人滴汗的俊美面孔,面色红润,浪·声愈大。
酒店隔音效果甚好。
但他们又是骂又是摔东西又是叫,整层楼都快被惊动。
……
姜可和付峥就住在对面,也断断续续听到一些。
两人对视一眼,此时此刻,表情都有些尴尬。
尤其是在彼此情不自禁…未遂后。
室内灯光很亮,姜可眼睛被映得有些花,低头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气球。
她很安静地在思考。
思考着过去,思考着这半个多月和付峥的关怀,还有刚才他们的不自禁。她不得不承认,还是很喜欢他。
姜可轻轻地吐了口气。
付峥叫她:“可可。”
“嗯。”
“我有话对你说。”理智回来一些,付峥望着一地的气球,从床上站起。
“你说。”
“跟我回C市吧。”
姜可:“……”
这话她听过太多遍了,只是一直没有听到,她最想听得那个答案。
“为什么?”
付峥想了想,说:“你年纪也不小了。”
姜可:?
付峥面色微微的红,这种红在他那张大黑脸中实在不明显,但姜可还是察觉到了。
他低咳一声:“也该回去领证了。”
男人神色严肃,语气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姜可听得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领证了?不过想起他那声“老婆”,也不意外,只觉得他脸真大。
——真的大。
等待半刻,没得到女人回应,付峥小心翼翼地绕开他费尽心血的气球,扣住她下巴:“说话。”
姜可说:“——付峥,我有两个问题问你。”
“什么问题?”
“你过来。”姜可盯着房间那两个吊环,眼睛里精光一闪,把气球摘下,“过来站着,举起手,我要听你说实话。”
室内的玫瑰花香渐渐浓郁。
空调打开,幽幽的冷风拂过他们脖颈,清冷舒爽。姜可身上的柠檬水也快干了,她虽然很想换件衣服,但更想听付峥那句答案。
男人额间青筋跳了跳,在小女人明亮锐利的眸光下,走了过去。
姜可抓住他的手腕,抬高,咔哒一声扣紧。
她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脸,很满意:“付老板这样真可爱。”
像一头待宰的猪。
那一刻,过去敢爱敢恨、明艳动人的女人好像回来了。
“你问吧。”他懒懒地活动了下手腕,并不担心,淡淡垂着眸,欣赏着她这幅嚣张的模样。
“以前,你喜欢我吗?”
“嗯。”
“说话!”
“…喜欢。”
她不喜欢他这种俯视人的感觉,小手慢慢往下,蓦地攥紧他的皮带,往前一拉,柔软的手指顺着勾了两下,在他气息微沉时松开,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
*
相似的房间地点,同样的美艳小女人,那一刻,所有回忆排山倒海而来。
付峥出身好,自小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爷爷付嵘生年少时军功赫赫,在北方三省都算个人物。那个年代,所有的功勋都是要用血汗换来,他受伤退下来后,和几个老战友组了振武保镖公司。
振武一开始只是做做保安、保镖等,直到后来付峥的父亲付峻接手后,逐渐扩大发展,和省内的金融圈、商圈交好,变作今天的振武押运。
付峻和付峥、付嵘生都不一样,他没当过兵,也没去念警校,曾是付嵘生最不喜的儿子。他除了会做生意外,一身的臭毛病,嗜酒嗜烟嗜女人。
尤其,是女人。
付峥从小看惯父亲的声色犬马,虽然厌恶,但也慢慢觉得——女人,不过就是女人。
那时,他喜欢姜可,但也仅仅是喜欢,欲·望远大于爱情。一夜激情后,他是有动心,望着臂弯里娇滴滴的小姑娘,心里甚是怜爱。
可还没等他好好地疼惜补偿,工作就来了。
他那时毕业近三年,在C市的第二特警支队,刚好赶上上合峰会,形势严峻紧急。他放下电话,望着熟睡的小女人,甚至都来不及交代一句,便出门了。
等他能交代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人躺在冷冰冰的医院里。腹部的那道伤痕近乎要了他的命。
给她打电话,没人接。
再打,没人接。
等伤好一些好时,他才去找她。
那时候姜可已经毕业,他只找到她过去的朋友,当初一起找宋曼姝的那位。
——姜可出国了,还有了新的男友,很帅,过得很好,让他“赶紧滚!”。
是姜可原话,也是她的口气。
付峥怒不可遏。
他的女人,居然敢背着他跑了?
不乖乖等他?
他一直觉得,是她背叛的他。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大概是因为他的伤,一向器重他的爷爷开始将目光转移到几个堂弟身上,也随之这个变化,身边的人对他也有变化,包括很多过去对他献殷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