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固守他的原则:“那也要等着警察来做个见证,才能手术。”
“张医生,你有多大把握?”宁程曦问。
“40%,这种大型手术一般都是科主任来做的。”
“那我来做,你和依诺给我做助手。”
张医生惊讶,她刚到医院上班不足半年,怎么敢开这样的口,“你能行吗?”
“有什么事我担着。”宁程曦语气坚决着,“若没有异议,马上准备手术。”
“好。”邢依诺转身去通知护士布置好手术室。
“通知血库,准备800ml的红细胞和血浆。”张医生交代护士长去血库拿血。
宁程曦敢开这样的口,也并非毫无依据。这个病人除了年龄大点,其余病情和她在美国与王渊一起救治的那个车祸病人,差别不大。
张医生只有40%的把握,她有60%的把握,那就由她主刀,时间不等人,放手一搏。
宁程曦换好手术服,在手术室清洁消毒做准备,邢依诺已经消毒完,在旁边等她,“程曦,你有多大把握?”
宁程曦想了想,微笑对她说:“80%。我原来在美国和王主任一起做过这类手术。”
这个时候,她要给邢依诺多一些信心。
邢依诺深呼一口气,走向手术台。
“我们现在开始,计时。”宁程曦不慌不忙地对旁边的护士说。
宁程曦拿起手术刀,在刚刚用碘酒划好的心脏处,划开皮肤。老人80岁,心脏虽不比年轻人跳动的活跃,但活性很强,没有太明显衰老的痕迹,应该是平常注意保养经常锻炼的缘故。宁程曦暗暗给自己加了把劲儿,又多了一份把握。
“清理积血,注意别碰伤血管。”宁程曦对邢依诺说。
由于出血较多,心脏充满了积血和凝固的血块儿,邢依诺拿着剪刀和镊子谨慎地清理着大面积的血块儿。宁程曦注视着生命体征仪上的各项指标,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好。
“张医生,我们来找创口。”
宁程曦和张医生小心翼翼地将破裂的血管中一一找出来。
“最大的创口应该就是这里。”张医生指着左心房处约2cm的不规则纵向裂口。
宁程曦同意的点头:“那你来修补旁边的血管,我来弄这个。”
“好。”
“5-0普理灵线。”护士将缝合线递到宁程曦的手上。
宁程曦看了一眼计时器,9:32,她俯下身开始缝合,一针一针,针脚紧密,快而不乱,她的缝合技术可是得王渊真传,缝合完毕,她抬起头又看了一眼计时器,9:40,比上次快了两分钟,一年没上手术台,竟还有些进步。
待张医生修补血管完后,检查无误,宁程曦开始缝合皮肤,闭胸。
历时五个小时,这场手术终于结束,幸得这位老人,命大,心脏受了这般折腾,手术中竟没出现一次室颤。
宁程曦和邢依诺并排走出手术室,将手术服脱掉,瘫坐在走廊内的休息椅上。
“程曦,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能一人主刀复杂的大手术。”邢依诺真心夸赞她。
宁程曦谦虚地笑了笑:“原来做过,有点经验。你也可以嘛,清理工作做的又快又好。”
“实习的时候没干别的,就把这个学会了!”
“累啊!”宁程曦长叹一声,精神高度集中站了5个小时,现在她的屁股就想和椅子黏在一起,永不分离。
“为什么我要选择外科!!!”邢依诺嘀咕着。
宁程曦转过头看着邢依诺,俩人互相心疼地噗嗤一笑,女医生惨啊!外科女医生更惨!
急诊科的护士长王芬小跑过来,对宁程曦和邢依诺说:“院长来了,叫你们俩去他办公室呢!”
“院长叫我们俩去干什么?”宁程曦不情愿地问。
“说是关于刚才那个病人。”
邢依诺一激灵,抓住王芬的手问:“那病人怎么了?刚做完手术不是一切正常吗?”
“那病人还好,一切正常。好像说他的家属找到了。”王芬这说话说一半,可是要把她俩给吓死。
“行,我们马上就去。”邢依诺说。
邢依诺站起来,拉着满脸拒绝的宁程曦和椅子分离。宁程曦颤悠悠地起来,将头靠在邢依诺肩上,挽着她的手臂,闭眼任由她带路。
“你说家属不会找我们麻烦吧!”邢依诺有些担心。
“我都把他救回来了,他还敢找我麻烦!”
“那倒也是,但愿别碰见什么奇葩的家属。”
邢依诺带着宁程曦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前,宁程曦睁开眼睛,晃了晃头,抖掉困意,整理好仪容,走进院长办公室。
“院长。”宁程曦和邢依诺毕恭毕敬地问好。
“听说你们早上救了一个出车祸的老人。”院长坐在办公桌前正色问道。
“是。”
“谁是主刀?”
宁程曦向前一步,站出来说:“我是。”
“你就是王渊破例招进来的那个宁程曦?”
“对。”宁程曦感到气氛有一丝压抑,有些担心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院长平和地笑了笑:“戴森教出来的学生就是有胆量。”
“您认识戴森博士?”
“混心外科的,谁不认识戴森啊。老王和我说过你的事,不然你以为他有那么大权利让你破例进来啊!”院长笑眯眯地走到宁程曦身边。
宁程曦尴尬地笑着挠了挠头。
“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可知那个病人什么身份?”
宁程曦和邢依诺都好奇地看着院长:“什么身份?”
“某作战部队的司令员,中将林泽天。”
宁程曦和邢依诺一听,吓得下巴都掉了,这要是手术中出点什么事,可不是她们能担得起的。
“知道怕了吧!以后再遇见这种紧急情况,一定要先向医务处报告。省的你们担责任,依诺也是,她新来的不懂,你还不懂啊!”
院长是邢依诺的博士生导师,邢依诺来这个医院应聘也是院长推荐。
邢依诺撇撇嘴,小声嘀咕着:“我不也是刚来嘛!”
院长听见邢依诺的嘀咕,也没搭理她,就对她说了句,“这阵子你什么都别干了,就去VIP病房照顾司令员去,直至他出院。”
“我……”邢依诺满脸拒绝,每日陪着司令员多压抑,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哪如在急诊科没人管,待的轻松。
邢依诺还没说出口,院长严厉的眼神就将她的话怼了回去,“让你放松就照顾一个人,还不好啊!”
邢依诺违心地笑了笑:“好。”
宁程曦低头偷笑,院长看了她一眼,她立马站直变成严肃脸。
“行了,你们俩回去吧!”
宁程曦和邢依诺颠颠地赶紧跑出来,省的院长想起来什么,又长篇大论地教育她们俩新人。
邢依诺仰天长叹:“我怎么这么悲惨!”
宁程曦捂住她的嘴,严肃地看着她:“你可小心点吧,万一让谁听见,告诉司令员,到时候司令员把你扔到操场跑步。”
邢依诺噗嗤一笑,娇嗔地拍打着她:“讨厌,就知道看我笑话。”
回到急诊科办公室,宁程曦马上奔向白艺璇的软椅,舒服地靠在上面,看着邢依诺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
邢依诺抱着东西,委屈可怜地看着宁程曦:“没事的时候,多上去看看我。”
宁程曦爱莫能助,只能表示同情:“好,闲下来我就去陪你。”
真惨,得亏王渊不是院长。
傍晚,宁程曦买来肯德基,去9楼的VIP病房,看望“专职医生”邢依诺。VIP病房一般是为社会公众人物或部队中的高层军官所使用,病房内设施齐全堪比ICU,林泽天刚做完手术,住在这间无菌病房,邢依诺的工作就是隔着玻璃观察各项仪器上的指标是否正常,有问题就及时向院长报告。
宁程曦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这房间真大,除了一个无菌病房,外面还有一个宽阔的接待室,邢依诺在这里待着也太好了吧!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笑嘻嘻地举着肯德基的袋子向邢依诺展示,然后,就尴尬在空中。
邢依诺对面坐着一个男人,这男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关键是这两男人待在墙角处,刚才从玻璃外根本看不见这死角。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缓缓抬起头,目光冷峻,从上到下打量着宁程曦。宁程曦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举着袋子的手停留在空中,呆愣地看着他。
这个男的,长得还挺帅气,有棱有角的脸庞,如雕刻版五官分明,一双圆眼深邃有神,高挺英气的鼻子上带着一颗似有似无的鼻尖痣,齿白唇红,静静地坐着,宛如一张画报。
同李浥尘不同的是,男人身上多了一份高冷,少了一份少年感。
坐着的男人还没说话,倒是旁边站着的那个笑了笑,宁程曦抬眸望过去,呵,又是一个好看的小哥哥,一双狗狗眼,眸中含笑,肤色微黑,笑起来眼睛弯弯,身上透露出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
“你可以放下了。”站着的男人对宁程曦说。
宁程曦愣了愣,才想起右手还在空中半举着装有汉堡和圣代的塑料袋,她嘿嘿一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冲邢依诺使了个眼神,示意这是给她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