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特别有骨气的走人了。
第二天早上,高阳还没睡醒,手机就开始震动,一次没接,还有第二次,第二次没接还有第三次,高阳闭着眼在枕头底下掏了半天,看到是陌生号,一秒钟都没犹豫地就给挂掉了。
挂掉的一瞬间,高阳有种不祥的预感,秒秒钟瞌睡虫都被吓跑了,按着手机号在微信里面输入查询,系主任的头像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高阳反应过来,立刻拨回电话,解释了一大堆,系主任沉吟片刻,还是下了最后通牒:“来我办公室一趟。”
高阳一路上小跑,顺带着回想有没有逃过系主任的课,有没有晚回宿舍被扣过生活分,顺便回忆了一圈自己最近各科测试的成绩,思考有没有分数低到震惊系主任的地步。
这样想着,五分钟的路竟然也让她捋顺出不少可能挨批评的事情。
结果到了系主任办公室,高阳才发现,系主任招呼她过来,完全是为了一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听说,你退出了辩论队?”
高阳为各个情况打了无数遍草稿的解释就在嗓子眼儿,系主任一说话,硬生生被噎了回去。
“是的,”高阳点头:“我由于错误地估计自己的学习能力,在入学之初就加入辩论队,行为之不谨慎,导致学业严重跟不上,多亏主任教导,我及时反思,及时发现问题,悬崖勒马,退出社团,将全身心投入大学学习中,希望主任给我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系主任头上三条黑线。
高阳察觉到,赶紧变换一种口风:“学习是一方面,自打我加入辩论队开始,为辩论队带去了不严肃、不严格、全靠歪点子取胜的恶劣风气,为了不影响学校辩论队的声誉,我痛定思痛,经过慎重考虑,退出了辩论队。”
系主任头上六条黑线。
高阳有点儿高郎才尽,脑门儿都出汗了还没想出说啥来。
然后就听见系主任:“咱们辩论队的声誉?连校际赛都打得全场嘘声?”
高阳一噎。
这么不拘泥于表面和谐的老师,还真是少见。
既然这样,高阳也不藏着掖着:“我退出辩论队主要是因为在那里,辩论没有辩论的样子,旁门左道,无所不用其极,身上带着辩手的牌子,站在那个教室里,我觉得丢人。”
系主任眉头一皱:“你倒挺实诚。”
高阳脖子一耿:“因为老师您很实在,一般人我不这么直接跟他说实话。所以老师,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
系主任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儿,又回去坐下,拿起桌子上的小本本:“高阳,逃我的课,共计两次。”
高阳立刻跳起来:“老师,3次才取消考试成绩的。”
系主任抬眼看了一眼高同学:“两次不给平时分。”
不给平时分……那么期末不考80分以上就直接挂科,加上系主任的课,期末考题是出了名的难,四舍五入等于直接重修……高阳有点儿方。
“咱们学生手册里没有这一条的。”为了舒服的过大学,拿到学生手册的第一时间,高阳就划拉出了学校在各方面的底线,并且在开学的这段时间里,都维持在,在学校底线之上,蹦来蹦去。
“哦?”系主任扶了扶眼镜:“这条会这月底更新在校网上,记得到时候去下下来看看。”
高阳服气:“除了回去辩论队,还有啥解决的办法吗?”
系主任看到高阳软下来,这才放下小本本:“是这样,我内人,也就是,咱们心理咨询室的负责人,看到咱们这两次的辩论内容,觉得很有疏导意义,所以打算在心理咨询室每周一次的讲座后面,接一个相关的辩论,咱们学校的情况你也知道,每年都有学生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选择轻生,能贡献出一份力,也是很不错的,你说对吧。”
在这学分和道德双重压制下,高阳抖搂抖搂系主任下的降头,抬头:“所以我得,刚退出,然后再自己舔着脸加回去?”
系主任点头:“直白地说,好像是这样的没错。”
高阳又问:“为啥是我?辩论队里面不是有程云海和小小?”
系主任表情深邃:“他们说最近这些情况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的话,他们不能保证优秀地完成任务。”
高阳心里呵呵呵,走了还不忘阴她一把,之前怼她的时候,怎么没拿出这么推崇的语气来。
“听起来,好像是唯一的选择,”高阳一歪头:“但是,谁也没说,一个学校只能有一个辩论队,对吧?”
☆、18.
昂首挺胸、扬眉吐气地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没一分钟,一见太阳,高阳就被晒蔫儿了。
去A大辩论队似乎是目前最好的情况,但是她的内心总是有个小声音跟自己说,不能就这样服从,更何况那人是池轩。
不要成为他的手下,要成为能和他一决雌雄的人。
给自己打了打气,高阳一扭身,进了一号教学楼,拐弯儿上三层,最角落的房间,是学校的心理咨询室。
倒不是高阳有备而来,也不是对学校有这么深的了解,她能知道这里,全赖社团爱好者简安日日回宿舍给她灌输在心理咨询室做义工有多么有成就感。
敲了两下门,再推门进去。
立刻就看到简安从座位上站起来,都没看清她的脸就朝她鞠了一躬,然后抬头:“同学你有……”
高阳瞬间忍住笑嘻嘻,做一副愁眉苦脸样子:“老师,我有烦恼。”
简安眼睛瞪得老大,正要问高阳这是搞哪出,就听见系主任的内人,吉老师,贴心地问:“同学有什么烦恼,跟老师讲讲,老师可以试着帮助你。”
高阳瞥了一眼简安:“老师,我逃过两次课,是不是很大的罪过,我不想活了,我要挂科了呜呜呜。”
简安回瞥了高阳一眼,又看了吉老师一眼。
高阳不是个会为挂科伤心难过的人,天塌了她都不会不想活,求生欲极其旺盛,但是善良的吉老师显然相信了。
“孩子,生命只有一次,考试只是你人生中很小很小的一件事,不决定你的未来,你想想,都不用三年以后,一年以后,你再回头看这次挂科,你都想不起来的,为了一件你肯定会不在乎的事情,选择伤害自己,是不是很不值得。”
高阳瘪瘪嘴:“可是老师,我们系主任……我们系主任是为了我好,但是他期望太高了,我承受不住了……”
听到“系主任”这三个字,吉老师明显愣了一下。
又惯性:“哪个系的系主任?”
高阳声音放低:“老师,您不会告诉他吧?那他肯定会更加严厉的斥责我的……”
然后立刻稍稍抬高声音:“老师,我是生化系的!”
然后就看到吉老师的脸,一点点地阴沉了下去,虽然嘴上还在温柔地安抚高阳,但是心里估计已经把系主任打死一百次了。
生化系的系主任,出了名的腹黑,也是出了名的怕老婆。
等到完成演完一出,吉老师出去打电话的空档,高阳赶紧跑到简安旁边:“安,咱们这儿一天能来多少人咨询问题?”
简安被高阳这一出唬得一愣一愣地,反应过来,立马敲了高同学一个脑蹦:“你刚这是干嘛呢?”
高阳揉揉头:“系主任刚把我叫过去威胁我,我这不,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么。”
说完立刻正色:“快告诉我,有多少人?”
简安翻翻记录的小本:“不多,一般一天就3到4个,不能再多了。”
高阳算了算,觉得应该也还可以。
在池轩的视角里,辩论是高大上的,是脱离菜市场风格的,是不讨好围观群众的,但在高阳眼里不是,辩论,应该是有用的,应该是贴近大家日常生活的,应该让人听了有所得,是烟火气儿与烟火气儿之间碰撞的东西。
所以她还不想加入A大的辩论队,先在烟火气儿里尽情摸爬滚打一阵儿,再言其他。
既然是为心理咨询室做活动,辩题也离不开心理学,搞学术太脱离生活,不合她的初衷,索性了解大家的烦恼,去真正的解决一些问题,也算她尽了一份力。
系主任威胁自己的仇是要报的,但也不能给系主任丢脸,事有大小,高阳拎得清。
吉老师打完电话,又跟高阳聊了聊,就收拾东西去给大二上选修课了,心理咨询室开到晚上九点,中午和晚上剩余的时间,由简安和另一个同伴换班,以防出现什么急需帮助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