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岸 (梅琦)

　　唐苑抓紧他的衣服，闷闷开口，“我谈恋爱，被同学和老师都知道了，老师还把我叫去办公室谈话。”
　　唐庭轻笑，“那看来我们苑苑是真的长大了，还交了小男朋友。”
　　在他腰侧掐了一下，“为什么要笑？”
　　“好好好，不笑了。”
　　静默片刻，他继续问：“是你们同学吗？”
　　唐苑先是点头，后又摇头，“他本来比我高一级，现在不上学了。”
　　“哦，那他现在干什么了？”
　　“打工呀，在海市。”
　　“你们还异地恋啊。”
　　“他会回来的，很快，但老师说要告诉家长，你说我爸爸妈妈会生气吗？”
　　“会吧，但我可以帮你。”
　　唐苑好奇，眼睛睁的大大的，“怎么帮？”
　　“你别管，到时候把老师的电话告诉我就行。”
　　唐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咯咯的笑，甜甜的说：“谢谢你，哥哥。”
　　“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能夜不归宿，不能和他发生关系，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就是不能耽误学习，好好准备艺考和高考，毕竟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学习重要，而且你们都还小，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那首先还是要好好学习。”
　　唐苑听到他说的，臊的厉害，小声撒娇，“哥哥，我都知道的。”
　　过了几天，可能是大家有了新的乐趣，渐渐没有人再讨论这件事情，也没人再对唐苑指指点点，就连父母出差回来也没有问，唐苑不知道堂哥做了什么，反正就是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她照旧在班里存在感不强，埋头学习，也就偶尔和贺绚交流几句。
　　上次那单黄了之后，孙晋阳只能继续跑小区发传单，却依旧无人问津。
　　到了中午，太阳毒辣辣的照着，晒的厉害，他蹲在树荫下面抽烟，是上次张赫给的那包。他平常抽惯了兰州，抽别的总觉得软绵绵，没劲儿的很，但好歹也能过过瘾。
　　手机捏着根干树枝，在地上瞎划拉，眉头紧锁，脸上是化不开的愁云。
　　屈起指头掸掸烟灰，刚把烟塞回嘴里，面前的光就被人挡住了，他半眯着眼，抬头看，是前几天的那个中年男人。
　　“您有事儿？”
　　中年男人笑的憨厚，挠挠头，“谢谢你啊。”
　　孙晋阳觉得好笑，“谢我什么？”
　　“要不是你，我就买了那房子，半辈子的钱说不定就打水漂了。”
　　孙晋阳呵呵笑了两声，“真有意思，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去买那房子。”
　　“不是这个道理，要是没有你，为了便宜也许我会在别人那里买了，人家不会告诉我这房子有问题的，但遇到的是你，你心好，告诉我别买。”
　　孙晋阳把烟含在嘴边，站起来，觑眼看他，“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已经后悔说那些废话了。”
　　说完拎起旁边的手提袋，出了小区。
　　晚上，孙晋阳给唐苑拨了电话，刚响一声，那边就接了。
　　笑说：“这么快啊。”
　　唐苑握着手机，蒙住被子，在黑暗里傻笑，虽然热的喘不过气，还满身是汗，但她就是开心，“我知道肯定是你。”
　　她说话的气息不平稳，孙晋阳：“干什么呢，怎么大喘气？”
　　“我蒙着被子，有点热。”
　　孙晋阳想到她蒙着被子躺在床上，缩成小小一团，想笑，“蒙被子干嘛，快出来，小心憋坏了。”
　　“我怕妈妈听到。”
　　“你傻不傻，去卫生间妈妈就听不到了啊，还蒙着被子，不嫌又热又闷。”
　　唐苑腾的坐起来，呆呆的说：“哦，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孙晋阳被她逗的实在憋不住了，哈哈笑出声，“苑苑你怎么这么可爱，又傻又萌。”
　　唐苑撅着粉唇，“你别老说我傻，我很聪明的。”
　　“哪里聪明了，我怎么没发现？”
　　唐苑笑的轻快，“生日快乐呀，孙晋阳同学。”
　　“咦，你怎么知道我过生日的？”
　　“不告诉你，不过我给你买了礼物，已经寄过去了，你记得拿。”
　　“什么礼物？”
　　“现在不能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唐苑。”
　　“嗯？”
　　“今天我生日，你是不是什么都答应我？”
　　唐苑郑重的点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孙晋阳喉结滚动，“叫声老公。”
　　“啊？”
　　商店老板看了他一眼，明显是听到了他刚才的话，孙晋阳脸上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舍不得放过她，用手捂住听筒，小声重复，“叫声老公。”
　　唐苑脸蛋慢慢的开始发烫，耳朵都泛着红，柔声撒娇，“我能不能不叫啊？”
　　孙晋阳装的可怜兮兮，“唉，今天我生日，你都不能陪我，连个小要求都不满足。”
　　唐苑心疼，鼓足勇气，快速的喊了一声，“老公。”
　　“这不算啊，太快了，我都没听到，你叫谁呢，你再好好叫一次。”
　　想着他生日，他最大，唐苑又甜甜的叫了一声，“老公。”
　　听到那头孙晋阳在低笑，骨头都酥了，说着浑话，“太他妈甜了，唐苑，我想起那次在你家了。”
　　“在我家怎么了？”
　　“亲嘴儿呀，还是水果味的，太他妈甜了。”
　　唐苑：“……”
　　“怎么不说话了？”
　　唐苑整个人都泛着粉，小声嘟囔，“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唐苑啊，以后就不叫你名字了。”
　　“那叫我什么？”
　　“叫水果糖，就老子一个人能叫。”
　　唐苑在那头乱叫，表示抗议，“你讨厌，不许叫。”
　　临了，唐苑叫他，“孙晋阳呀。”
　　“嗯，我在。”
　　“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我听着。”
　　唐苑本来是想和他说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柔声撒娇，“我想你。”
　　孙晋阳在那头低低的笑着，“乖，好好学习。”
　　回到宿舍，张赫坐在床边上吃泡面，还是之前那样，在袋子里揉碎倒点水。
　　“打完啦？”
　　“嗯。”
　　“和你媳妇说咱们现在这怂样没？”
　　孙晋阳挑眉看他，“你觉得呢？”
　　张赫往嘴里倒了点面，腮帮子鼓鼓的，“肯定没有，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说了她指不定能给你寄点钱，不是感情好吗？”
　　“她还在上学，没钱。”
　　孙晋阳撕开方便面倒在碗里，接了点凉水，三下两下吃完，暗自苦笑，这么多年过的最寒碜的一个生日了。
　　躺在床上，他忽然想起什么，“张赫，你上次说的酒吧真能卖出去房子啊？”
　　张赫睡得迷糊，半梦半醒，“能，那些女人都有钱，不住，就买了放在那里。”
　　孙晋阳心想，是不是应该去试试，这样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月末，孙晋阳和张赫都只拿到两百块钱，一分工资没有，单单是饭补，还被老板训了一顿，“这二百块钱都是我倒贴的，你们连一套都卖不出去，下个月再这样就卷铺盖滚蛋。”
　　同事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聊天，“这房子根本卖不出去。”
　　“谁说的，那位这个月卖出去十多套，赚了五万多。”
　　“哼，谁让人家脸长的好，有人吃这一口。”
　　孙晋阳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干干静静的男生，说不上多好看，但看着清秀文气，笑容阳光，在这一群人里确实算得上出色。
　　回去的路上，两人安静的抽着烟。
　　孙晋阳忽然开口，“去那酒吧真能卖出去房子吗？”
　　张赫转头看他，他的眼眉低垂，只能看清楚半边脸，另外半边隐在黑暗里。
　　“能，好多人都在那里卖，就今天他们说的那个小白脸，就在那边。”
　　孙晋阳深吸了几口烟，哑着嗓子，“那我也去试试。”
　　“你真想好啦？”
　　“还能怎么办，都他妈要饿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逗，写到孙晋阳眯着眼抬头看。我自己下意识就眯着眼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心里想，“嗯，对着呢，就是这样眯着。”
看着账户余额，我心里一喜，评论都送红包吧。

　　☆、第 21 章

　　下定决心是一回事，真正要去做，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孙晋阳踏进那家叫“夜色”的酒吧，还是觉得浑身的不自在，这份不自在倒不是拘谨，就是内心深处的不安。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酒吧，以前和孔向东他们也去过几次，但心境全然不同。
　　光怪陆离的灯光，虚无缥缈的人影，舞池里摇曳的身姿，还有那男女之间暧昧的低笑，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烦躁，下意识把手揣在裤兜里，来回的摩挲烟盒，以此来缓解心里的那份不适。
　　张赫是有钱时大手大脚，没钱时勒紧裤腰带的人，赚钱之后也爱来这样的销金窟逍遥，日子长了也就认识一些人，和老板也惯熟。
　　穿过拥挤吵杂的人群，他们直接走到最里面的吧台，张赫和侍应生打了声招呼，“今儿是你呀，李哥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