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起飞吧 (子少言)

　　“你长得很好看。”她不吝夸奖，直接大胆。
　　而他的眼神毫无波动。
　　电梯一路上行，到第十楼停住。门打开，一个银发孕妇站在外面。梁晋立即抬手按住开门按钮，等孕妇进来了才收回手。
　　孕妇用一口标准的伦敦英语道谢。梁晋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不客气。”
　　为什么他对她不那么礼貌？尤珠珠想。他把她当成一般的搭讪的女人了？虽然她的行为的确和搭讪没什么两样。但她可不是一见男人就搭讪的。
　　孕妇到第二十五楼。电梯又上升了一层，梁晋走出去，尤珠珠跟着。
　　走廊上偶尔有人路过，其中包括长吉航空的人。他们一边诧异，一边喊“机长”。
　　最后，梁晋停下。尤珠珠也停下。他转身审视地看着她。
　　尤珠珠弯着眉眼，“我是来找人的。她是这次跟飞的乘务长，叫罗灿灿。或许你能告诉我她的房间号？”
　　梁晋想了一下此次跟飞的名单，淡淡道：“她突然发烧，没有跟飞。”
　　“发烧了？”难怪联系不到她。
　　梁晋转身，继续走。尤珠珠依然跟着。
　　到了2609号房间的房门，梁晋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尤珠珠抬头看了一眼房号，猜测他的房间到了。她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轻浮的女人，但我还是想确认你还记不记得我。”
　　“我是中国人，叫尤珠珠。是中国北航最年轻的女机长。”梁晋想起那天晚上在罗马，她是这么说的。
　　他不答。
　　“我叫尤珠珠，是中国北航最漂亮的女机长。”
　　她笑着，声音婉转。他发现这次她把“最年轻”换成了“最漂亮”。他打量她。
　　“你要记住哦。”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她穿的便服，一身红色的连衣裙，背影窈窕婀娜。
　　梁晋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几秒，收回视线，转身，摸出房卡，刷卡开门。
　　*
　　“嗨，有个问题请教。”尤珠珠转身就拦了一个男人。她一眼就发现男人的肩章上三道杠，是副驾。
　　“小姐请讲。”
　　“你们机长叫什么名字？”
　　“梁晋。”
　　“你有他手机号码吗？”
　　“这个……”
　　“你总飞多长时间了？”
　　“还有三十个小时就到三千个小时了。”
　　“想升机长吗？”
　　“当然！”
　　“副驾升机长的升级考试，我可以给你划重点。”
　　“你？”
　　“尤珠珠。了解一下。”
　　“啊，北航最年轻最漂亮的女机长！比那些宣传册上的照片漂亮多了！难怪我没认出来。”
　　“还是最厉害的女机长！”那人补充。
　　尤珠珠笑眯眯，“那么，你们梁机长的手机号……”
　　“139xxxxxxxx。”
　　尤珠珠扬眉，“谢谢。要升机长了来找我。”
　　梁晋，梁晋。
　　她没有当面问梁晋，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告诉她，而她有的是办法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
　　*
　　罗灿灿没来尤珠珠却遇见了梁晋，尤珠珠很满意。高跟鞋踩在红色地毯上，心情愉悦地朝电梯口走。
　　“快！紧急会议！”
　　尤珠珠刚走两步，穿着长吉航空制服的人就朝她的方向匆匆而来，包括刚才那个副驾。
　　“怎么回事？”尤珠珠叫住那名副驾问。
　　“不清楚。机长让大家立即去会议室。”
　　说完就同其他人一起走了。而梁晋紧跟着过来，一脸严肃。
　　好像出了大事，尤珠珠跟过去。
　　会议室就在二十六楼电梯往左拐几米的位置。
　　“刚刚发生一起空难。从阿姆斯特丹飞往吉隆坡的一架波音777客机在乌克兰靠近俄罗斯边境时坠毁。飞机上的280名乘客及15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梁晋站在会议桌首席宣布这则惨闻。尤珠珠到会议室门口时刚好听到梁晋的声音。她一下子就皱了眉头，转身就走。
　　梁晋看了一眼门口转瞬即逝的那抹红色身影，又看向十几个机组人员说着那个事故。
　　而尤珠珠一转身就摸出手机给她执飞的机组人员打电话。打了陆飞和秦瀚等几人的电话都没接通，最后拨通了陈香的电话。
　　“你们在一起？”尤珠珠沉声问。
　　“我是和一凡在一起。”
　　语气略带得意。
　　“别再提你那个孙平凡男朋友，你在哪？机组其他人呢？”
　　“是孙一凡……”声音一顿，“都在Borough Market。”
　　“通知所有人立即回酒店开会！”
　　尤珠珠刚挂了电话又立即给她们入住的Aif酒店打电话临时征用一个会议室。
　　做完这些，她已经下了电梯，到达了Trafalgar Hotel的大厅。大厅左边有一副巨屏，上面正播报那则空难新闻。
　　关于飞机坠毁事件，尤珠珠和梁晋各自带领组里的人分析讨论了几个小时。这对于做飞行工作的他们来说是很沉重的大事。
　　“该架飞机隶属于马来西亚的一家航空公司，黑匣子下落不明，暂时不知事故原因。但我们得做好每一个细节，保障乘客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梁晋说。
　　“最后，大家也不要太紧张，不要影响接下来的飞行。散会。”
　　而在Aif Hotel的会议室里，尤珠珠道：“大家不必太紧张，不要影响接下来的飞行。散会！”
　　已是黄昏。尤珠珠伸了伸懒腰，她想，应该让刚才绷紧的神经放松些，想一想能让自己开心的事。
　　她赤着脚，盘腿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是我。”
　　梁晋刚好结束会议回到房间，听到手机响，低头看。陌生的号码。
　　尤珠珠？看着那两个字，他猜测。没理。
　　过了大约五分钟，尤珠珠又发了一条信息。
　　“我是尤珠珠。”
　　早猜到了。梁晋想。
　　“如果你猜到了我是谁，那么你心里……”
　　梁晋猜到她的花招。而对于这种事，他有一个原则。


第3章
　　他回复：我对你没兴趣，不玩暧昧。
　　尤珠珠收到信息后点了回复，手指放在手机键盘上却久久没有输入文字。最后，她把手机一扔，扔到了床上。
　　他拒绝得很快，很直接，她甚至还没向他表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枯坐了一会儿，越来越不是滋味，虽然她还没有深深地喜欢上他，但她对他有那么些好感，而且觉得她跟他是有缘的。
　　梁晋没有再收到尤珠珠的信息，放下了手机，将制服换下。抵达伦敦后，他们有一周的休息时间，但现在得吃饭。
　　酒店里有餐厅，而且食宿费用都由公司承担，大家又不想再奔波，整个机组人员都在酒店的餐厅里用晚餐。
　　吃饭的时候，大家又说起那架坠毁的波音737，猜测到底是飞机故障还是飞行员操作不当。但都没有结论，因为一切都没有证据，只能等找到黑匣子了才知道原因。议论完这事大家才又转移到其他的话题。
　　梁晋端着餐盘找位置。一副李初一正和二副赵勋面对面坐着。李初一喜滋滋地说北航的尤珠珠答应了升级考试时帮他划重点。赵勋羡慕不已。梁晋立刻明白过来尤珠珠是从哪里得到他的手机号码的。
　　“舍近求远。”梁晋淡淡地说了句。
　　“机长！”
　　李初一和赵勋异口同声。很快李初一反应过来，“机长的意思是我升级考的时候会帮我？”
　　而梁晋说完那句就端着餐盘离开，一个人在一个角落坐下。
　　李初一赶紧端起盘子走过去，坐在了梁晋对面。“机长，你可以指点指点吗？”
　　“不是有人帮了？”梁晋埋头吃饭，头也没抬。
　　“多一个人帮更好嘛！”
　　他和尤珠珠两个人？梁晋淡淡道：“以后再说。”
　　“嘿嘿，好好好！”
　　*
　　尤珠珠收到梁晋那样的信息后心情闷了许久，晚餐也觉得没味道。她本来开开心心地找梁晋聊天想放松一下心情，现在心情更糟糕。
　　罗灿灿打电话来说自己发烧了没飞成，而她手机没电了，她退烧后才把手机充好电。尤珠珠已经从梁晋那里得知罗灿灿没来的原因了，也就没有多说，但问了一下梁晋。
　　“啊，他是我们公司新来的机长，我还没见过他呢。”
　　得到罗灿灿这样的回答尤珠珠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束了通话。
　　翌日，尤珠珠跟着机组其他人出门闲逛。两天后要返航，她得调整心情，因为飞行时不能出丝毫差错。
　　尤珠珠看到了孙一凡，一个长相平凡的男人。他和陈香走在一起。说孙一凡追过她而她实在想不起这回事了，或许是追她的人太多的原因。
　　孙一凡跑动勤快，不知什么时候跑去买了一大袋鲜榨果汁饮料，热情地发放给十几个机组人员，一人一瓶。
　　“谢谢。”尤珠珠从孙一凡手上接过一瓶。
　　“我记得你喜欢喝苹果汁。”孙一凡笑。
　　尤珠珠低头一看，又扫了一眼其他人手中的果汁，就她的是苹果汁。她挑了下眉，又说了声“谢了”。
　　“不用客气。”孙一凡走回陈香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