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起飞吧 (子少言)

　　她走到梁晋身边的空位坐下，转头看着梁晋。梁晋并没有睡熟，警觉地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下，四目相对。
　　尤珠珠扬起唇，小声说：“梁机长，欢迎乘坐中国北航最年轻最漂亮的女机长尤珠珠执飞的班机。”
　　梁晋淡淡道：“该休息的时候别到处晃。”
　　尤珠珠眼睛一弯，“你在关心我？”
　　“我在为所有人的安全着想。”
　　“梁机长有颗大爱的心。”尤珠珠把手指抵在梁晋胸口，在那里缓缓画圈，“总怀着一颗爱心帮别人捡东西呀、拿行李呀什么的。”
　　梁晋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从他的胸口拿开。
　　尤珠珠问：“她漂亮吗？”
　　梁晋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昏暗的氛围中也很亮。他知道她问的是谁。他看了她几秒，闭上眼睛，懒得理她。
　　“不说，那就是默认她没有我漂亮了。”
　　她又在他耳边小声说话。梁晋的头向一边偏了偏。
　　“你对别人总是很绅士，唯独对我冷冰冰。”她说。
　　他睁开眼睛，说：“我对任何人都一样。”
　　“但我没感觉到你对我的绅士。”
　　梁晋盯着她。
　　“哦，你在罗马载过我，在多伦多从人群中救过我，还背过我，还让我在你的房间里留宿。”她小声说，“姑且算绅士……”
　　但她要的可不只这些。
　　“你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
　　“回你的休息室去。”梁晋压低声音说。
　　“我不。”
　　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我在这里休息也是一样的。”
　　梁晋看了她一会儿，转回头，闭上眼睛，不管她。
　　等梁晋闭上眼睛了，尤珠珠又睁开眼睛，转头盯着他，唇悄悄靠近他的唇。
　　“可不可以小声点！”一名乘客用英语大吼，“打呼噜的，能不能消停点！”
　　梁晋一下子睁开眼睛，警告地看了一眼尤珠珠。尤珠珠皱眉，抬头望向客舱前面。
　　那名打呼噜的是黑卷发个胖子，被吼醒，恼怒地骂起来：“别人都没嫌吵，就你觉得吵！这飞机又不是你开的！”
　　其他人也不满，让他小声点。那人说他就是这个样子，小声不了。他的同伴也让大家忍忍。这一下子起了争执。
　　尤珠珠立刻站起身来，往那堆人的座位走。
　　“安静！”
　　到了那几个人旁边，尤珠珠呵斥。
　　那几个人正在激烈的冲突中，根本不理尤珠珠。口角之争变成拳脚相加。他们的拳脚还打在了座椅和机舱上，一片混乱。睡觉的乘客全部都醒了，站起来观看。
　　“我是本班机的机长，请大家克制！”尤珠珠大喝。
　　有两个人收了拳脚，还有三个人像没听到尤珠珠说话一样继续互相殴打。
　　“如果你们再动手，将影响飞行安全！我只能让飞机迫降了！”
　　其他乘客顿时热议起来，“这么晚，迫降也很危险啊！”
　　“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迫降？”
　　“是啊！别打了！多大点事？”
　　各种语言响起。
　　那三个人还在打，有旁边的人去拉也没有拉住。乘务组的人都出来了，劝的劝，拉的拉。
　　尤珠珠转身往驾驶舱的方向走。
　　手被人拉住。
　　她回头，是梁晋。
　　“不能在这里迫降。”他说。
　　尤珠珠道：“我去拿棍子。”
　　“也不用。”
　　说完，梁晋放开了她，转而走向那三个斗殴的人。


第24章
　　那三个人，一个是左耳戴耳环的男人，一个是穿格子衬衫的络腮胡金发男人，还有一个是穿蓝色短袖T恤的满头小辫子的男人。耳环男是打呼噜的那个胖子男的朋友。冲突由呼噜声引起，但后来的拳脚相加却不完全是因为呼噜声。那个络腮胡男人就是在被误伤了几次后忍无可忍加入斗殴的。因此，他们三个人，每个都是独立的为自己而斗。三个人出手，场面混乱不堪。
　　劝架的一个乘务员被人一拳误伤了脸，脸一下子红肿了起来。去帮忙的王乘务长也被拉扯得连连后退，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就在这时，梁晋一把握住王乘务长的手臂，稳住了她的身体。
　　“梁先生……”
　　王乘务长回头，看到梁晋，喊了一声。她正想要感谢时梁晋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握住了那个辫子男的手臂。
　　劝架的其他人纷纷让开，给梁晋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辫子男淬不及防，回头愤怒地瞪着梁晋，另一只自由的手挥起拳头想给梁晋一拳。梁晋的速度比他快，单手握着他的手反手一剪，将那整只手臂都押在了辫子男背后。梁晋另一只手按在辫子男肩膀上，逼迫辫子男弯下了腰。辫子男毫无还手之力。紧接着，梁晋一把将辫子男推倒在地，一脚踩在他身上。
　　另外两个人还握着拳头往对方身上招呼。梁晋伸手，一把揪住戴耳环的男人的衣领，拉到身边，一只脚用力踹了一下男人的腿。男人往地上倒。梁晋踩着辫子男的那只脚一闪，耳环男趴着倒在辫子男身上。梁晋闪开的脚又重新落下，踩在了耳环男身上。
　　紧接着，梁晋转头看向最后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
　　格子衬衫男人气喘吁吁地用英文说：“是他们先惹我的！”
　　梁晋沉声道：“危害飞行安全的行为都一样。”
　　格子衬衫男人主动放下握着的拳头。
　　所有人都盯着倒在狭窄的过道上被梁晋踩在脚下的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都在“哎哟”、“哎哟”的哀嚎。
　　一场让人紧张的冲突总算是结束了。
　　尤珠珠走过去，站在梁晋身边，看了一眼站着的格子衬衫男人，又低头看向梁晋脚下的两个男人，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义正言辞地道：“你们是否还要继续斗殴？”
　　被梁晋踩在脚下的两个人一边呼疼，一边抬起头来看尤珠珠，但都没说话。
　　尤珠珠继续，“如果还不解气，我建议你们下了飞机再打。”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尤珠珠。尤珠珠身上的制服证明她的确是本次航班的机长。但他们以为她会努力地劝他们不要再打，没想到她会建议他们下了飞机再打。
　　梁晋也转头看向尤珠珠。
　　尤珠珠哼笑了一声，“或者从飞机上跳伞下去，有命安全着地的话，在地上继续打。”
　　没有人说话。
　　尤珠珠又道：“把你们的护照拿出来看看！”
　　“你又不是警察……”站着的格子衫男人嘀咕。
　　尤珠珠斜眼看向格子衫男人，“我是机长，任何危害飞行安全的人我都有权处置，而且随我处置，比如把你们扔出去。”
　　“动不了了……”被梁晋踩着的小辫子男人小声说。
　　“兄弟，先放开我们吧。我们不打了。”另一个被踩着的戴耳环的男人费力仰头对梁晋说。
　　“不打了？”梁晋低头看着脚下。
　　“是啊，不打了。”梁晋脚下另一个男人也求饶。
　　梁晋收回了脚，两个男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手撑着腰，在座位上坐下。
　　“交给你了。”梁晋对尤珠珠说了句。
　　尤珠珠对梁晋抛了一个媚眼。梁晋转开眼，走开了。
　　尤珠珠扫了一眼几个人的座位，脑子里和她看过的乘客名单一一对应，接着一字一句地道：“Michael Jordan，Jennifer Aniston，Nigel Nevin？”
　　三个男人瞪大了眼睛，因为尤珠珠念的名字正是他们几个的名字。
　　尤珠珠为了避免出错，还是让那三个人把护照拿出来核实。
　　核实完，她记得没错，又扫了一眼围观的乘客，说：“刚才还有两个人动手，请主动把护照拿出来。”
　　没有人动。
　　尤珠珠转头问梁晋，“梁机长，你看清那两个人了吗？”
　　梁晋的目光落在格子衬衫男人身后的其中两个人身上。
　　在听到尤珠珠说她是机长，请大家克制的话而停下动作的那两个男人把护照拿了出来。
　　尤珠珠看过护照后，把护照还给了那几个人，并让大家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飞机继续向目的地飞行。
　　大家在位置上坐好，重新系好安全带。
　　“但又有呼噜声怎么办？”辫子男看着尤珠珠问。
　　头等舱恰好没有乘客。尤珠珠把打呼噜的男人升级到头等舱，这样能稍微减小点声音。
　　随后，尤珠珠吩咐王乘务长及几个乘务员多留意客舱的动静。
　　看了一眼那个欢欢喜喜去头等舱的卷发胖子，尤珠珠皱眉：“回去还得做升舱报告！”
　　虽然在飞机上她可以全权处理所有事，并随她处理，但事后是要向公司报告的。
　　王乘务长问尤珠珠，“尤机长，他们打架就这样结束了吗？”
　　尤珠珠道：“当然不。到了伦敦，我会立即将这五个人交给当地警察，并且他们将面临终身禁止乘坐北航班机的处罚。”
　　尤珠珠说完，抬头寻找梁晋。他已经又坐回到他的位置上去了。本来客舱就昏暗，他头上的灯也关闭了，他坐在阴影里，只有一个影子。她立即朝他走去。
　　她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他没睁开眼睛。她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他仍然闭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