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
关平生一声,屋里人都看向他,关平生道;“我想去城里见识见识。”
关老太爷思忖着,“也好,你要念大学,就在城里念,城里有名的几所大学,你选一间大学读,这样你二叔能照应,省得我们不放心。”
关平生高兴地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也要去。”
关平生的亲妹子关春芳不知什么进来,听了有一会,关平生父母双亡,一直跟着祖父母长大,关春芳比关琼枝大一岁。
“你一个姑娘,跟着凑什么热闹。”
关老太太看着孙女,嗔怪道。
关春芳知道家里祖父说了算,朝关老太爷说;“祖父,我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城,难道一辈子在乡下地方。”
关老太爷通晓文墨,毕竟有些见识,孙女一来二去今年十五岁了,过几年该许人家了,如果在乡下,顶天嫁个乡绅人家,不如去城里,也许能有好前途,也未可知。
关春芳看祖父不说话,怕祖父不答应,央求道;“我去跟琼枝妹子作伴,省得琼枝妹子被外人欺负。”
关老太爷沉吟片刻,道:“孝章家的,你带着平生和琼枝先去,看看情况,去人多了,怕住不开,城里的房屋不像乡下宽敞。”
进城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第4章
火车站人声鼎沸,小商贩,求学青年,气派的乡绅,打着洋伞的阔太太,娇滴滴的小姐,关家人乘坐二等车厢,三等车厢的乘客五行八作,下等的穷人,嘈杂混乱。
达官显贵、阔太太小姐们乘坐一等车厢,二等车大多是从事体面职业的人,关太太带着女儿,侄子,还有一个关家老仆。
出远门,到处新鲜,关琼枝趴在窗子上朝外看,火车中间停靠站台,晌午,关平生下车买些吃食,几个人吃了。
黄昏时分,火车停靠在新州站。
火车站台上来来往往的人,新旧交替的时代,有穿长袍马褂老爷,有穿西装革履先生,有穿阴丹士林旗袍梳着短发的知性女子,也有穿关太太一样斜襟袄裙旧式打扮的妇人。
站台上,接站的人群里,关孝章看见侄子关平生先从火车上下来,喊了一声,“平生。”
“叔父。”
关平生招手,回头照顾婶娘和妹子下车。
关琼枝下了火车,然后是关太太,老仆提着箱子。
关孝章带着两个仆从,快步朝她们走来,走到跟前,关孝章看向余素贞,斜对襟长靛青夹袄,黑裙,脑后梳着低圆髻,插着一根素银簪。
“一路辛苦了。”
他语气温和,眼镜片后眼底冰凉。
关太太几年未见丈夫,有些拘束,“不辛苦,老爷辛苦了。”
关孝章把目光转向女儿,女儿细白瓷的小脸,忽闪着一双灵动会说话的大眼睛,模样温婉乖顺。
“琼枝长高了。”
不由感叹,女儿长到十几岁,他统共没见几面,父女之间生疏。
关琼枝没有母亲的拘谨,叫了一声,“父亲。”既不亲近,也不疏离。
关孝章打量女儿,冰凉的眼眸添了少许温度,“琼枝十四岁了,大姑娘了,跟你母亲一般高了。”
又看向身旁的侄子,“平生,你这次来别回乡下了,留在这里念大学,新洲有几所好学校,我跟校长熟悉。”
关琼枝看着父亲,父亲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打着领带,带着一副珐琅镜架的眼镜,儒雅风度翩翩,父亲接受西方教育,跟保守旧式思想的发妻站在一起,不协调。
两个仆从上前,接过老仆和关平生手里的手提箱。
“我们走吧!车子在火车站外。”
关孝章先行。
关家的两部汽车停在火车站外马路边,关孝章和太太女儿,侄子上了第一辆汽车,仆从乘坐第二辆汽车,民国时期汽车都是进口的,价格昂贵,这两年马路上私家车渐渐多了,像关家有两部汽车,家境殷实,关孝章的实业办得不错。
路上,关孝章问一路情况,问侄子学业,关琼枝望着车窗外,街道两旁酒楼、茶楼,杂货店,洋行,肉店,米铺……眼花缭乱,商场洋行,戏院掠过,戏院门口挂着巨幅宣传牌抢眼,当红影星的剧照。
“琼枝念书了吗?”听父亲问,关琼枝回过头。
“闹着要念书,跟平生他们上学堂,先生还夸赞琼枝。”关太太替女儿答道,言辞间甚是骄傲,丈夫是读书人,看重学问。
“琼枝妹子比族里的子弟功课都好。”
关平生自豪地说。
“好,琼枝虽说是女孩子,现在是新时代,女子走出家门,大学里有不少女孩子,女孩子参加社会活动,人格经济独立,公司里也有女性,出来工作,养活自己,我们的家境倒是不用自己挣钱生活,接触一下新思想,不然落伍了,跟不上时代的潮流。”
关孝章留样,接受西方思想,倡导男女平等。
说着无心,余素贞暗想,丈夫话里话外,欣赏新时代的独立女性,那位女演员大概就是独立有知识的女性。
车子驶入关公馆,关琼枝模糊的记忆中,关公馆跟几年前没多大变化,一幢灰白三层洋楼,楼前草坪。
走进小洋楼客厅,客厅地面铺着提花羊毛地毯,天棚水晶吊灯,流苏晶莹璀璨。
关家的两个姨太太站在客厅门口迎接,关孝章出国留洋时,关老太太怕他在国外没人照顾,指派一个本分的丫鬟跟去侍候起居,后来这位丫鬟出身的大姨太太在回国前夕死了。
二姨太闺名叫金翠,是关孝章回国后纳的妾,三姨太小凤秋是唱大鼓的,进门两年,颇得老爷欢心。
关孝章等人一进门,二姨太太金翠强颜欢笑,亲热地叫了一声,“太太一路辛苦了。”
看着关琼枝,笑容亲热,“大小姐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上次关琼枝同母亲到关公馆,二姨太仗着生下冯家唯一的男丁,欺负母亲,对母亲颇为不敬,几年过去,二姨太没了夺人气势,显然已经风光不再,故意说:“翠姨娘老了。”
余光瞥见二姨太笑容僵住,二姨太长相漂亮,体态风骚,关琼枝一句话,触到心事,又不能跟一个小女孩计较,忍住气,神态颇为不自然。
关孝章对二姨太身旁的年轻少妇说;“凤秋跟太太还没见过面。”
三姨太小凤秋眉眼弯弯,面相很讨喜,半蹲行礼,“凤秋给太太请安。”
余素贞点点头,“一家人不用客气。”
三姨太嘴巴甜,惯常会殷勤小意,“太太竟是这般年轻好看。”
年轻好看,针对关琼枝说二姨太老了,即讨好的太太,又踩了二姨太。
丈夫纳了两房小妾,余素贞早习惯了,“三姨太真会说话。”
关孝章看了发妻一眼,发妻有着江南女子温婉,由于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始终对她有嫌厌之心。
二姨太回头叫身后的男孩,“叫大娘,姐姐。”
关家宝胖嘟嘟的脸,看一眼余素贞,斜了一眼关琼枝,一脸嫌弃,撇撇嘴,小声嘟囔,“乡下人,土包子。”
话一出口,未等姨太太呵斥,关孝章立刻冷下脸,训斥二姨太,“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关家宝平常深得父亲宠爱,父亲连半句重话都没说过,看父亲绷着脸,心里不免怨恨关琼枝母女,一来便夺取父亲宠爱,父亲大声呵斥母亲和自己。
鼻子里哼了一声,蹬蹬蹬跑上楼去了。
关孝章瞪了二姨太一眼,介绍,“这是平生,日后住在一个屋檐下,你照应点。”
关平生对叔父的两位姨太太礼貌地点点头。
“平生少爷。”三姨太赶着叫,“真是一表人才。”
“我带你们看看房间。”
关孝章亲自前头领路,沿着楼梯上到二楼,二楼走廊地面铺着大理石,如水一般光鉴照人,走廊两侧挂着几幅西洋油画。
余素贞瞥见西洋油画女人不穿衣裳,面色一红,微微发窘,忙掉开目光。
关孝章推开这个楼层采光最好的主卧室,回头对余素贞说;“你住这间屋子,有什么需要交代他们。”
关琼枝记得三年前这间卧室是二姨太住的,她跟母亲被二姨□□顿在三楼,
余素贞母女,关平生,都安排住在二楼,二楼把头的套间,是关孝章的书房二姨太被迁走,带着家宝和三姨太住在三楼。
关孝章接了一个电话,走开,一会回来,对余素贞说;“你们先歇着,我有事出去一趟,回来吃晚饭。”
房间多,三个人各住一间,关琼枝摸着欧式雕花大铜床,白色复古西洋家具,垂缨络的电灯,壁炉,浴缸,冷热水,吊扇,房间布置豪华。
关公馆的叫阿秀的小女佣,往浴缸里放洗澡水,招呼关琼枝,“大小姐,水放好了,可以洗澡了。”
余素贞在女儿的房间里,不放心 “琼枝,热水别烫着。”
“我会注意的,母亲。”
阿秀帮着她搓背,关琼枝问;“你多大了?”
“十七,小姐。”
“你在关公馆做事几年了?”
“一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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