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起来就是, 互相给面子,互相往对方脸上贴金。
而能来参加校庆开幕式,和能接受学校一个小社团的采访, 那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后者与前者比起来, 完全没有可以放在一起说的资格。
后者只是小打小闹, 连晋大校园这个很小的学生圈子都出不去, 受众范围很小,基本也没有什么有深度的媒体价值。
所以,这种诉求传到校报社以后,也没人多提半句,毕竟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大的人物,不是他们这些学生想见就见的,更不可能花时间给他们这些学生做采访。对于那些人而言,时间比什么都宝贵。对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基本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晋大校报社的所有社员,包括社长周玉婷在内,都是把这件事从脑子里过一下,并没有真正当成可行的事情来思考。
阮软虽然没有退出校报社,但在校报社一直也没有很强的存在感。除了平时做一点周玉婷给的吃力又不讨好的活,参加参加社团会议,并不会有机会为校报社提供建设性的想法。
对于廖祁生这件事,她自然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当然也没想法。
因为,确实也一点谱都没有。
**
校报社每次出报前的讨论会议基本都是在周日晚举行,地点是社团办公室。
每次讨论会,人能全到的时候不多,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不来。大一的还勤快一点,毕竟刚入社一个多学期,不像高年级的都变成了老油条。
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阮软一般不会缺席社团的会议,因为每次他们都会讨论版面选题和内容,多多少少都能学到一点东西。
今天的社团会议,阮软还是在比较准的时间到达了社团办公室。
随便找个靠边的桌子坐下来,在会议没开始之前,她埋头先玩了会手机。
社团成员陆陆续续地过来,周玉婷简单点着人数。
顾沁到的时候,周玉婷已经宣布开始了。她微微弓着腰,小跑着到阮软旁边,坐下来后很不好意思地笑着小声说了句:“迟到了。”
“没事。”阮软小声回她。
顾沁是传媒系新闻专业的大一学生,在校报社和阮软两个人走得比较近,每次开会都坐一起。
两个人在校报社也是差不多的待遇,没什么存在感,一直没退社,就是不想半途而废,想踏踏实实赚个社团经验。
顾沁的个性总结起来就一个字——慢。
做什么都不慌不忙,喜欢笑,有时候笑得莫名其妙,多半都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
性格也很软,基本看不到她发脾气。
周玉婷大约天生不喜欢这类人,对她和阮软是差不多的态度。只是有时候还刁难一下阮软,对于她则更多的是无视。哪怕她在开会的时候提出自己的想法,也会被周玉婷一句“姐姐,你想得太简单了”直接否决掉。
顾沁私下里也表达过不喜欢周玉婷,但表面上和阮软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
社团会议进行大半,阮软和顾沁两个人坐在一起,基本不怎么发声。在别人讨论问题的时候,她们就拿笔写写画画,在小本子上记下来。
讨论会开得和平时大同小异,不时有人提出新奇的想法,会是好玩的事情,阮软和顾沁也都会觉得很感兴趣,听得很认真。
而这次讨论会的结尾却和别次不一样,下期校报的内容框架都讨论得差不多了,任务也很顺利地分到了每个人手里,只需要大家回去着手取材就行,但周玉婷没宣布散会。
她做了蓝色花蝴蝶美甲的手指搭在笔记本键盘上,看了看在座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阮软和顾沁两个人身上。
看了一会,她收起手,虚握拳撑在下巴下面,看着阮软和顾沁问:“你们两个,对于下期的校报没什么想法吗?”
平时有想法也都被否决了,而且周玉婷也不可能是真的在询问她俩的想法,所以阮软和顾沁一起摇头,“没有想到有意思的。”
周玉婷笑了一下,笑得人很不舒服。
社团里的人都知道,她喜欢针对阮软,连跟阮软走得近的顾沁她也看不顺眼,一直就不太给这两个人面子,有时候还会故意为难。当然,和阮软比起来,为难顾沁的时候不多。
周玉婷笑过了,并没有放过这两个人,用看小蚂蚁一样的态度看待她俩,一边合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说:“这样吧,反正你们也没什么事可做,最多也就给我们找找资料打打杂跑跑腿。现在我这里有一个特别好的想法,需要人去实现,想来想去,想交给你们两个。”
她说这话的语气神态,和之前让阮软去精神病院取材,一晚上搜集上百页纸的有效资料这类事的语气神态一模一样。很明显,接下来说的就不可能是好事。
大家对这种事都挺习惯的,低下头来,微微呼口气,并不会出声说什么,毕竟阮软和顾沁确实在社团里没什么存在感,为这两个大一的得罪社长不算什么英明的举动,社长又没针对他们。
社长和她们之间的合作,虽然私底下有不愉快,但表面上还是很和谐的。
要说对阮软和顾沁这种新生是什么态度,就是他们并不会同情可怜。有些老人儿多少都有点爱欺负新人的毛病,所以觉得新人被怎么对待都是合理的。
新人嘛,就得谦虚就得熬。
阮软和顾沁当然也知道周玉婷什么意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社长,你说。”
周玉婷笑起来,笑得让人更难受,“可能有点难为你们啊,你们可以试试,实在不行就算了。我有时候对你们两个严格,也是为了锻炼你们的能力,也是好心是吧?你们可不能辜负我,一直没长进啊。社团里也不想要没能力的人,那种花瓶啊什么的,娇滴滴的一点事都不能做。领不上道,那只能把机会留给下面再来的新生,你们说是吧?”
废话说了一堆,不知道自己说的时候怎么想,反正在座的都当戏看。
事不关己啊,不就是一出出戏吗?
阮软知道她在说自己是花瓶,在故意讽刺她,对于她退社不退社周玉婷是无所谓的,嘲讽得她退社周玉婷只会更得意。很明显,她很享受这种不顾对方面子,赤-裸直接的贬低嘲讽人的快感。
阮软抿着一口气,顾沁坐在她旁边掐着手里签字笔上贴了软皮的地方。
顾沁不说话,阮软说了句:“社长,什么任务你说吧。”
周玉婷低低头,然后又抬起来看着她俩,不再绕弯子,“最近那个廖氏集团在学校里不是很热吗,很多人都想看廖氏总裁的采访,希望能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信息,多贴近他的世界。你们两个,愿不愿意去做这个采访?”
顾沁有点天真,看向周玉婷问:“是校方给我们约好了吗?跟那个总裁?”
周玉婷嗤笑一下,看着顾沁,“没有。”
顾沁眸光一暗,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蠢的问题。
如果校方联系好了,周玉婷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好的事情推给她和阮软?开会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提这件事,这可是会给校报提升热度的事情。
她脑子抽筋了,才会问出那句话。
顾沁看明白了,周玉婷的意思很明显,连为难她们都不能算,因为她根本不会指望她们真去采访那个总裁,就是开完会了,无聊兴起,赤-裸-裸拿她俩逗闷子,说话嘲讽遛她俩玩呢。
顾沁有点生气,突然低着声音说了句:“社长,有意思吗?”明明是不可能的事。
周玉婷脸上的笑继续挂着,看顾沁生气她更高兴了一点,兴致颇浓地看着顾沁问了句:“怎么了?”
顾沁把手里的笔套上笔帽,憋了半天,脸蛋有点红,站起来开口,“我确实没有能力,所以我现在申请退社,谢谢社长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
顾沁有情绪还是第一次,虽然看起来并不像在发脾气,说话还是很慢。
周玉婷看她一眼,很无所谓的样子,“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嗯。”顾沁点头。
要是无视她还可以,像现在这样故意在开会的时候羞辱嘲讽她,她是不愿意接受的。
谁还不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举了?凭什么要在她这里受这种挖苦和愚弄,感觉被当成了一个傻子一样。
惹不起,躲总行了吧。
周玉婷没了和顾沁说话的兴趣,在她眼里顾沁现在就是被调笑两句就委屈巴巴跑路的人。退就退吧,也没指望她留下来给社里做多少贡献。
周玉婷知道,顾沁不敢带着情绪多反驳她什么,不敢撕她。一副被宠得天真无知的小女孩的样子,嘴巴笨,基本什么本事都没有,被人欺负了只会忍着,忍得脸蛋通红,要求退出社团。
可能回去会和家里的爸爸妈妈打电话哭鼻子吧,想到这样的场景就想嗤笑。
社会还不能教她们做人,她周玉婷先教一教,让她们知道,这个世界才不是偶像剧的世界,傻白甜永远不可能是主角。
对顾沁没了兴趣,周玉婷又看向阮软,“阮软,你呢?也退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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