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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惊梦 (僵尸嬷嬷)


  暴尸荒野,无人问津。
  她受不了了,没得救了。
  于是那天第一次自杀,半夜吞了几十颗百乐眠,被送到医院插管洗胃。
  洗胃可真恶心啊,管子插进喉咙,也不知灌了什么液体,反复数次,估计还有导泻的药物,屎尿不受控制地排出来,苏醒以后脑袋疼得好像快炸掉啦!
  蠢货蠢货,下次能不能找个舒坦的方法?太没尊严了!还有,能别给医生护士添麻烦吗?!
  许亦欢上网搜索不给人添麻烦的自杀方法,谁知置顶的头条却是全国心理危机咨询热线,我去,这也太感人了吧……她顿时哭得不成人样。
  算了算了,私心里还是想活下去的。
  于是出院后她渐渐不再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相关的人和事也刻意回避,绝口不提,就像从脑子里清除出去,全然忘记。至少从表面看,她已经逐渐回复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了。
  许芳龄很欣慰,终于松一口气。
  第二年考上大学,许亦欢离开平奚,去往北方D市念书,之后没有想过再回来。
  三流大学,三流专业,混沌度日。
  那时她性格早已变得十分孤僻,对人际关系提不起半点兴趣,尤其同学——无论他们多么友善,多么可爱,完全无法触动她建立友谊的愿望。这样最好,省得什么时候又被抛弃。
  一个人在校外租房住,日子过得懵懵懂懂,有时甚至觉察不到自己的存在,世界失去真实感,不知道每天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只有当受到刺激或精神病发作的时候,她才会从麻木里突然觉醒过来。譬如看见新闻报导□□案或凶杀案,譬如某日被一个醉酒的男人打量,又譬如每年的12月28日,这天一睁眼她就毫无缘由地反胃呕吐,接着灵魂被拖回平奚,拖到城南,八楼,那个充满血腥的客厅,江岩出现在眼前。
  耳光,谩骂,被扯下的牛仔裤,被触碰的□□,天呐,她觉得自己好恶心。
  许亦欢的脑子快要爆炸。
  那些恐怖的记忆涌入大脑,贴吧里每一句恶毒的话语都活生生在脑子里过一遍,全然不受控制。
  一开始她想不明白,不断反复询问: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他们是人吗,怎么说得出口……
  后来开始怀疑自己:其实他们说的对,我不该跑到江岩家去,是我不自爱,是我自找的……如果当初没有反抗,真的被□□了,他们是不是就会同情我了?
  最终她被负罪感淹没:我杀了江岩,我害姑妈失去爱人,我害家里颜面尽失……江岩真的该死吗?如果那天我识趣地走开,没有拿话激怒他,说不定他根本不会对我动手……我居然杀了他……那是条人命啊,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许亦欢被这些矛盾的想法折磨得半死不活,缩在角落里嚎啕大哭。
  疯掉了,真的快疯掉了,谁能救救我?
  快救救我……
  ……
  ……
  大概神明偶然听见她的呼救,大发善心,让阿蒙来到了她的身旁。
  阿蒙啊,一个干净剔透的少年郎,高大清朗,好像可以遮风挡雨,而且只对许亦欢一个人笑,温柔起来快要把人融化。
  妈的,不管上帝佛祖还是其他什么神,算你们还有点儿良心,没让她在绝境里自生自灭。
  许亦欢想不起来……抱歉,她的记忆力真的变很差,只记得那天好像犯病,不敢回家,莫名其妙跑到派出所外贴墙蜷缩着,把那儿当成避难所,寻求一点安全感。
  北方阴冷的天,沥沥下起小雨,阿蒙撑伞从雨里走来,似乎已经找了她很久,脸上满是担忧:“亦欢,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愣愣望着他,眼泪啪嗒啪嗒落下。
  阿蒙叹气,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哭啥?我又没骂你。”
  “你怎么现在才来?”她委屈极了。
  阿蒙没说话,蹲下身,将她背到背上,慢慢走回家。
  “以后别这样了。”他把她放到床边,拿干毛巾给她擦头发。
  许亦欢眼眶发红,小声哽咽:“可是我害怕,我不敢一个人待在家。”
  “那我搬过来陪你,”他说:“我搬过来,好不好?”
  许亦欢快乐极了。
  但是阿蒙也不能无时无刻陪着她,他在美院念书,大部分时间还得待在画室,许亦欢不想打扰他。
  两个人相处,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相拥躺在床上,许亦欢希望他紧搂着自己,一刻也不要松开。
  “阿蒙,阿蒙,你别走。”
  “我不走。”他温柔极了,贴在她耳边低语:“亦欢,你乖,快睡。”
  那声音比这世上所有催眠曲都要动听,她好幸福,就这么安心地睡着了。
  有次阿蒙教她画画,简易版的苹果,先在纸上画一个正方形,然后让她切边,最好切成梯形,底下打阴影,最后画出了一个扁平又奇形怪状的东西,教学失败。
  阿蒙好笑地看着她:“这是个什么?你怎么会笨成这样?”
  许亦欢咧咧嘴,伸手抱他的脖子,不管不顾偎进他怀里:“不准骂我。”
  阿蒙就歪过头去狠狠亲她。
  谁都不要了,反正也没人要她,只有阿蒙不离不弃,他知道她的所有过往,所有不堪和委屈,他把她当成宝贝。
  许亦欢觉得好快活呀。
  要是没有生病就好了。
  生着病,孤独感无处不在。
  那个冬天,对,12月28日,散发着恶臭的一天,每秒钟濒临崩溃,她想是不是完了,这次扛不住了。从凌晨惊醒,头痛,呕吐,恐惧,情绪剧烈波动仿佛快将自己撕裂,也许死掉才会好受一些。
  阿蒙回来时,她正用头抵着墙壁尖叫,满脸都是泪。
  “好了,亦欢,别这样,”他抱住她:“没事的,我在这里啊,没事。”
  许亦欢绝望地看着他,崩溃摇头:“不,你不在!你不在!”
  谁也救不了她,这世上根本没有上帝,没有天使,没有信仰,有的只是精神科医生和足以令人镇定下来的药片。
  那天她的灵魂再次出走肉体,就像那年在电脑前看见贴吧里盛大的狂欢,每一句话都印刻在脑海,时隔数年仍旧一字不差地轮番上演。
  当年她第一次解离,醒来已经躺在医院,可许芳龄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应该带她去精神科看一看。
  她其实不想死,真的,如果可以,谁不想活呢?她真的害怕。
  第二次解离,在D市,许亦欢怕自己死掉,最终打了120,跑去医院住了几天。她这才知道自己患的病叫做PTSD,并且伴随抑郁症。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发作,只是吃了精神类药物反应迟钝,愈发提不起劲儿。
  还好有阿蒙陪着。
  许亦欢想为他振作起来。
  这年春节她甚至答应许芳龄回平奚团圆。
  自从远遁D市,她已经几年没有回过平奚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来到机场,竟然看见了江铎。
  不止江铎,没认错的话,他身旁那个高挑的,明媚又开朗的女孩是聂萱没错吧?
  连何展扬也在呢。
  三个青春男女说说笑笑,追逐打闹,真是好快活啊。
  哈哈哈。
  原来他过得这么好哇。
  许亦欢远远看着那一幕。
  只差当场发疯。


第43章
  江铎一动不动坐在地上很久, 直到听见外面雷声滚动, 滴滴答答雨声密集, 好像自己也淋了一场大雨,如梦初醒。
  他起身离开床边,走到茶几旁, 不小心踢到许亦欢的行李, 脚下踉跄,心跳加速, 他深吸一口气,把箱子挪到墙角,然后疲倦地坐进沙发, 垂头抹了把脸。
  他当然心疼她。
  可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揣测那个与她同居数年的男人,那个连在梦中都被她挂在嘴边的男人,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感情有那么深吗?比他还深吗?
  江铎心里很堵,甚至感到愤怒, 明明已经回到他身旁, 为什么还要挂念别的男人?
  生完闷气,转念又想,这几年有人陪着她, 总比她孤独无依要好, 他不该这么心胸狭窄……
  翻来覆去,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拉扯打架, 江铎烦闷不已, 摆摆头, 索性倒入沙发,也让自己睡上一觉。
  傍晚时许亦欢醒来,屋子里又暗又静,她仍躺着没动,慢慢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确定自己是在江铎的公寓。
  门锁转动,一个模糊的人影进来,她打开台灯,看见江铎把手里的外卖轻轻搁在小餐桌上。
  他听到动静顿住,下意识叫她的名字:“亦欢,你醒了?”说话间放下盲杖,径直走到床前,又问:“睡得还好吗?”
  许亦欢抬手按压额头,嗓子哑哑的:“越睡越困,身上没有力气。”
  江铎微叹,弯腰摸到她的脑袋,手指擦过鬓角:“饿了没?我刚才出去买了晚饭,你起来吃点儿。”
  许亦欢呆望着他,心下一动,拍拍床沿:“坐会儿吧。”
  他便默默坐下。
  昏暗光线带来的私密感让人心里涌出些微温柔,她撑起半身贴靠在他后背,脸颊枕着肩头,小小打了个哈欠,不知怎么瞬间有点想要流泪,但忍住了,反笑说:“感觉像在做梦。你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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