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薛杰睿怔然。
沈又晴能这么快松口，薛杰睿倒是没有想到。
“我上回看见你给裴遇的来电备注了。”沈又晴道。
薛杰睿：“……”
沈又晴忍不住问：“有多瞎？”
“……反正挺瞎的。”身侧那道视线望过来，薛杰睿心里头拔凉拔凉的，一个劲的抬手抓后脑勺的头发。
“哎呦我去——还来不来，不来我挂了？”薛杰睿把手机揣兜里，趁裴遇抬脚在自己面前停下时仰头，快一步举双手作投降状，“有话好说，好说！不是你让我对外不准提你名字的嘛？！”
天知道为了能把裴遇拉来平台他费了多少口舌，哪想这厮半点面子也不给他，好说歹说才陪着他打了几局游戏，还只肯做路人甲。
裴遇的目光掠过他的脸：“手机拿来。”
说着就勾身去摸薛杰睿的上衣口袋，薛杰睿拼死护住罪证，却耐不住裴遇面不改色挠他胳肢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求饶。
薛杰睿：“……”
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遇抓着薛杰睿的手解了锁，点了几下，屏幕上方突然接连弹出几则聊天提醒框。
【柚子晴】：你朋友明天还来吗？
【柚子晴】：带我呗？
裴遇扫了几眼，改完备注名后把手机扔还给薛杰睿。
薛杰睿还唉声叹气揉着自己的腰，一个措手不及，差点没接稳，骂了句“卧槽——”。
薛杰睿怒道：“给你介绍那么多漂亮妹子你不要，你不瞎谁瞎？！”
裴遇淡定提醒：“有人给你发消息。”
薛杰睿闻言瞅了几眼，问：“明天晚上再来几局？”
裴遇慢条斯理的抬手扣紧了袖扣，悠悠回他：“不来。”
薛杰睿的眉头霎时蹙成小山。
几秒钟后，裴遇重新站直，一副冷漠脸：“毕竟我瞎。”
薛杰睿：“……”
翌日，沈又晴下午去了趟前阵子才在网上闹得轰轰烈烈的泞大。
打听到邹昌铭在第三教学楼，沈又晴便过去瞧了几眼，邹昌铭正好下课，手里夹着几册教学书走出来。
经过上回的见面，沈又晴对邹昌铭的印象还不错，打招呼也热情许多。对方望过来，刚开始眼底还有几丝疑虑，待认清楚她是谁后，当即笑了笑朝沈又晴走近。
沈又晴解释：“我有些事过来找个朋友，她好像还在忙。”
邹昌铭点头，客套道：“不然可以请你吃顿饭。”
“不用麻烦，”沈又晴急忙摆手，“我就是听说你的课讲得好，座无虚席，所以过来看看。”
邹昌铭谦虚：“国文，大家都喜欢听故事。”
正是下课期间，周围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学生眼神探究的往他们方向瞟，想来是前阵子的流言过多，好在邹昌铭也习惯了，对周旁目光视若无睹，想了想道：“你朋友还在忙吗，我带你走走？”
沈又晴看了眼手机，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就应了下来。
“经常来吗？”邹昌铭问。
“没有，”沈又晴说，“只来过几次而已。”
再往前是个人工湖，有石拱桥与湖心小岛相连，四周林木翠枝环绕，将岛上的古建凉亭掩于其中。之前在微博上风靡的圣诞夜告白，背景就是这处的湖面莲花灯，在夜幕中疏疏密密的与水光中的星火融为一体，随流水摇曳。
邹昌铭好会儿没出声，沈又晴猜测对方应该也是想起了什么。片刻后邹昌铭才开口，抱歉道：“不好意思，一时走神了。”
沈又晴笑笑，邹昌铭说：“以前温阮也喜欢来这里。”
沈又晴这才依稀想起来那位跳楼女生的名字。
沈又晴一直没作声，邹昌铭看她一眼：“不用紧张，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些罢了。”
“我听说家属那边好像……”之前网传女生父母一直在找邹昌铭的麻烦，但考虑到邹昌铭与温阮的关系，沈又晴便刻意委婉了些。
邹昌铭无奈摇了摇头，没多说话。
恰巧沈又晴手机铃响，那边苏榆说是刚刚代人给学生上完舞蹈课，问沈又晴到了没有。
把沈又晴送到小餐馆前，邹昌铭忽然道：“你之前帮我说的那些话，谢了。”
沈又晴也没想过邹昌铭会这样说，忙接口：“本来就是我的不对，你别这样讲。”
与邹昌铭相处的时间越久，沈又晴就越为他难过。明明是这样好性子的人，却还要遭受那样多骂名和异样眼光。
邹昌铭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如果当时我多留点心……”
沈又晴：“嗯？”
邹昌铭欲言又止：“算了，没什么。”
告别后，沈又晴满肚子疑问走进门，被一声清亮叫唤打断思路。店里的生意特别好，苏榆坐在一群年轻面孔中朝她挥手，四月天里只穿了件喇叭袖的修身单衣。沈又晴在对面坐下，苏榆道：“我都听说了，你火了。”
沈又晴无语：“别乱讲。”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苏榆回了消息，说：“挺好的，哪像我，也不知道以后能是个什么鬼样子。”
苏榆大学时期便陆续开始接些商演的活，也算是混得不错，可偏偏有个明星梦，前阵子参加选秀节目，结果止步海选，连复赛都没进。苏榆当初还抱怨过，这节目要不就有钱有人脉，要不然就得有故事，这年头什么都跟话题性沾边，然后给你从里到外包装一番，打出感情牌，说不定也能狠狠赚波观众的眼泪。
“以后还长着呢。”沈又晴回应。
苏榆的这番抱怨是家常便饭，沈又晴听得多了，也不愿意再去拼命给对方灌鸡汤，但苏榆人长得漂亮，舞又跳得好，若有些干劲，未来的日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苏榆耸肩，回归正题：“秋秋的婚礼我去不了，你说直接微信上发红包给她会不会显得太随便？”
“那你当时还说一定去？”沈又晴道。
“太忙了，好不容易才接了几个场子的活动，真的抽不出时间。”当初毕业时，寝室里几个还信誓旦旦讲彼此结婚时一定得到场，可步入社会后一切都得为生活和事业让路，苏榆说，“你帮我随个份子钱，我到时候支付宝转给你。”
“行吧。”沈又晴只能答应。
“不跟你说了，快迟到了。”苏榆猛灌了几口汤，“晚上还有几节课，几个高中艺考的小姑娘。”
沈又晴傻眼：“你吃饱了？”
“不吃了，减肥。”苏榆抽了纸巾擦嘴，“对了，这是我上回去京都给你带的。”
是个朱红色的御守护身符，上面绣有寺庙的名字。沈又晴接过好奇观察了几眼，苏榆笑嘻嘻道：“结缘的，听说很灵。”
自从上回听说她与季时掰了的消息，苏榆便极力劝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
沈又晴说：“就算真的有用，国外的神灵还管跨国业务？”
苏榆：“……”
苏榆：“管它的，这年头不都经济全球化了么，神仙也得与时俱进的好不好。”
沈又晴：“……”
走出饭店门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只是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似是要直接从天际压下来，像一大团厚重的棉絮。
钱雅雅在微信上催稿，把护身符揣进背包里，沈又晴回了个痛哭的表情过去，蓦然看见邹昌铭从旁侧的港式茶餐厅里走出来，稍作停顿，又见穿着一身休闲装的裴遇紧随其后。
裴遇身材高挑挺拔，长相也俊，引来不少女生脸红侧目。
沈又晴愣住，也没想过能在这里遇上裴遇，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还是索性当作没看见。迟疑间沈又晴多瞄了旁边几眼，不料正好对上裴遇不经意间看过来的眼光。
沈又晴拧眉。被发现了，这样总不好继续装瞎了吧……
最后率先走近的却是邹昌铭。邹昌铭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笑意，有些意外道：“我还想着能不能再碰见你，结果还真巧。”
“邹老师，”沈又晴不得不展颜回应，“你也在这里吃饭？”
“满座了，得再去前面瞧瞧，”邹昌铭说，“你朋友呢，一起吗？”
“她先走了。”沈又晴回，“不用了。”
“前面的日料店还不错。”
其实沈又晴压根没吃饱，但又实在不好意思蹭饭：“我还有事得先回家。”
“很急？”
“约了人打游戏。”
裴遇冷不丁淡然插嘴：“跟薛杰睿？”
沈又晴一怔，下意识点头，裴遇说：“他堵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沈又晴：“……”
裴遇看她一眼：“一起吧。”
第9章
薛杰睿在路上被堵了一个多钟头，脾气都上来了，还没落座就面色不善的念念叨叨：“堵成那个鬼样子，电瓶车都比四个轮子快，要我说啊……”
说到中途眼一抬，沈又晴嘴里叼着小截果汁吸管冲他招了招手。
薛杰睿：“？？？”
沈又晴讪讪：“嗨……”
薛杰睿差点以为自己瞅错了，另一边裴遇没理他，低头看手机，邹昌铭跟薛杰睿打了招呼，起身相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