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种颗小草莓 (阡陌欢颜)

　　林凡眼底的戾气消散了些，他喘息着停下手上的动作。
　　何茜赶忙放下相机，跳到床上把纸团塞回程雨茉嘴里，捧着林凡的脸说：“别听她胡说，我爱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林凡看着何茜，激动地问，“你说的是真的，永远不会离开我？”
　　何茜坚定地点点头。
　　她表情认真，但心里却在骂他是个蠢男人。
　　林凡拿过相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我可以和她上床，但是你不能在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样子。”
　　何茜原本想要反驳，但见他逐渐恢复理智，只好妥协答应，临走前不放心地用手机补拍了几张，才拎着包走出房间。
　　她坐在酒店大厅等了半个小时，收到林凡的短信，马上就往房间跑。
　　进了门，见林凡坐在椅子上，她什么也没说就往床上看，看到程雨茉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走过去掀起被子看了眼，满意地放下，转头问，“照片呢？我看看。”
　　林凡把相机递给她，担忧地问，“她要是报警了怎么办？”
　　何茜边翻照片边问，“你带套了吧？”
　　林凡愣了一下，才点头“嗯”了一声。
　　何茜抬起头，追问，“扔哪了？”
　　“扔，扔马桶里冲走了。”
　　他边说边心虚地观察何茜，见她不再追问，才暗自松了口气。
　　何茜低头继续检查照片，看完后冷笑着说：“没事，她没证据，再说咱们有照片，她要是敢报警，我就把照片发到网上，让她身败名裂。”
　　她走到床边拍拍程雨茉的脸，“醒醒。”
　　程雨茉被林凡用枕头蒙着脸，因为缺氧陷入昏迷，何茜拍了好半天，她才睁开满是惊恐的双眼。
　　何茜把相机里的照片拿给她看，冷笑着说：“你要是敢报警，我就把照片公布，到时候你会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所以最好老实点。”
　　程雨茉看到照片里的自己，心底的绝望如漩涡一般瞬间把她吸入万丈深渊。
　　她把头别向一边，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何茜才不在乎她垂死的挣扎，反而觉得特别痛快。她的手抚摸着腹部，他终于可以安息了，这个害死他的女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程雨茉闭着眼睛，直到听到关门声才睁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面无表情地走下床，捡起地上湿透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穿好衣服，她就马上离开了。
　　走出酒店，天阴沉的可怕，冷风吹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没走一会儿，雨滴“噼里啪啦”的疯狂砸在身上。
　　她麻木地走在雨中，抬起头，看着湿漉漉的天空，真不知道雨水能不能把这一身的不堪冲洗干净。
　　她可笑地看着天，她真想问问老天，这就是人生吗？
　　天空恰时响起一记惊雷，震的她瞬间认命了。
　　她垂下头，默默往医院走，她还需要照顾母亲，现在除了母亲什么都不重要了，梦想，爱情，这些都被那一记雷鸣击的粉碎。
　　她一路走回医院，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只记得鞋子里灌满了污水，在每次踩下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走进病房，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还没等她问就忙解释，“我昨晚回寝室了，出来忘带伞了。”
　　母亲心疼地拿起毛巾，“来，妈给你擦擦。”
　　她突然很想哭，今天经历了这样的事她都坚强的没有哭，可是听到母亲的声音却再也忍不住了，她原来还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把头埋进母亲怀里，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泪水混着雨水把一切真相都埋葬在了这场大雨里。
　　母亲给她擦干头发，指了指包，“里面有我的衣服，你挑件去换上。”
　　程雨茉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件素色连衣裙，那是她和母亲在高考结束后逛街时买的，因为她意外发挥出色，一直不舍得花钱买衣服的母亲也突然大方起来，给自己买了条裙子。
　　程雨茉进卫生间简单洗了个脸，把衣服换上了，她不敢看自己的身体，她知道是在逃避。
　　她拿着湿衣服往回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水杯落地的声音，她心下一紧，赶紧冲了进去，看到母亲捂着鼻子，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流出来，她吓呆了，赶紧跑出去叫医生。
　　等医生检查完，把她叫了出去，情况不容乐观，需要尽快做决定。
　　她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手里握着一张名片，过了好久她终于做了决定，只要能救母亲，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
　　八点钟，程雨茉准时到了“金碧辉煌”夜总会。
　　雅楠在大厅里等着，看到她还穿着一条肥大的裙子，不禁皱眉，穿成这样怎么陪客人，她拉过程雨茉，“你没带裙子吗？”
　　程雨茉摇摇头。
　　雅楠没说什么，领着她进了更衣室，从柜子里翻了一会儿，找出来一条黑色包臀小短裙递给她。
　　她看也没看就拿着裙去更衣室换上了。
　　走出来时，雅楠的眼睛亮了，不由地默默点头，这身材，让她都自愧不如，看来这钱应该很快就能凑齐。
　　雅楠拉过她，“想叫什么名字？”
　　程雨茉面无表情地说：“随便。”
　　雅楠看着她的表情蹙起眉头，“你一会儿陪客人可不能这样，要乐呵呵的，听到没？”
　　“嗯。”
　　“那就叫茉茉吧。”
　　“行。”
　　雅楠觉得她是因为母亲的病情，情绪不佳，想着又多嘱咐了几句。
　　说着，对讲机传来声音，“雅姐，8号包厢让芊芊过去，你再找个人陪她一起。”
　　雅楠回了句，“好。”拉着程雨茉走到化妆间，“芊芊，这是新来的茉茉，你带她去8号，照顾点她。”
　　芊芊正在化妆，看了眼素颜的程雨茉点点头，“她要化妆吗？”
　　雅楠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她推过去，“画，画浓点。”
　　程雨茉坐下，芊芊拿眼线笔描画她的眼型，看了眼目光呆滞的程雨茉，小声问，“你为什么来做这个？”
　　程雨茉半抬起眼皮，轻描淡写地说：“缺钱。”
　　“哦。”芊芊看她冷冷的没再问。
　　化完妆，芊芊指了指镜子，“满意不，不行我再给你改。”
　　程雨茉随便看了眼，拿起眼线笔，把眼尾上调，画完后，她清纯的气质荡然无存，眉宇间只剩下凌厉和妩媚。
　　她把眼线放回化妆盒，站起来说：“好了，走吧。”
　　芊芊看着她拉长的眼线，还是觉得刚刚的样子更适合她。
　　她们到了8号包厢，程雨茉正准备推门进去，被芊芊拉住了，“你今天第一天，千万不要跟客人起冲突，让他们高兴了，会给很多小费的。”
　　程雨茉好奇地问，“给多少？”
　　芊芊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说：“少了几百，多了上千。”
　　程雨茉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坐着五六个男人，已经有几个小姐先到了，还没等程雨茉选地方，拿着麦唱歌的眼镜男就抢先揽上她的肩膀拉她坐到了沙发上，眼睛男坐下后把麦递给她，“来，接着唱。”
　　程雨茉看了眼屏幕，是首苦哈哈的情歌，还好她听过，也不扭捏，接过麦跟着歌词唱起来，歌声无功无过，男人倒是很满意。
　　眼镜男转过头，看到还站在门边的芊芊，忙招呼，“坐啊，还坐他旁边。”
　　芊芊想往过坐，但是看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茉茉没离开过，就没敢坐过去。
　　程雨茉顺着眼镜男的声音扫了眼，见芊芊扭捏地坐到一个男人旁边，她把视线转回屏幕，突然就忘了该怎么唱了，刚刚男人凌厉的目光让她瞬间失忆了。
　　伴奏还在继续，歌声却失了真，眼睛男拿过麦接着唱，完全没有注意到程雨茉僵掉的脸。
　　黑暗的光，吵闹的人，周遭的环境给了她伪装的时长，短短几秒钟，她脸上的不自然都化成了唇间一抹动人的娇笑。
　　笑靥如花，与醉生梦死的风月场虽格格不入，却让某个人心中的怒气消了大半。
　　程雨茉收了笑，跟眼镜男碰杯喝了一口浓烈的酒。
　　一首歌的时间仿佛长过一个世纪，当漫长的煎熬终于结束，一个低沉毫无波澜的男声让包厢安静了几秒，“你，过来。”
　　程雨茉还在眼镜男的怀里陪着笑，听到声音，微微侧头，大眼睛里含着三分妩媚，七分淡然。
　　苏瑞又强调了一遍，“过来。”他眉眼坚定，不容置疑。
　　程雨茉双臂环上眼镜男，痴痴笑着，仿佛什么都未曾听见。
　　眼镜男很配合地笑笑说：“怎么，还跟我抢女人？”
　　苏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忍耐着她的轻视。他找了她这么久，到头来她却在这种地方陪男人卖笑。
　　过了好一会儿，苏瑞才站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旁边，扯下她环在眼镜男身上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反抗，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下把她拉出了包厢。
　　他冷俊的侧脸一直紧绷着，嘴唇抿着，只字不语，拽着她一路走出夜总会。
　　街外霓虹初上，车流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