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他有点作 (小梨苏苏)

季山河看着季锦瑟，那双略带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愧疚：“锦瑟，你这些年跟简墨过得好吗？”

季锦瑟抬头看他，反问道：“什么样的日子叫好？以前吃了上顿愁下顿，但幸运的是还活着，这种日子叫好吗？不过托您惦记，现在我跟我弟弟至少不用再为了没饭吃而发愁了。”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们和你们的母亲，让你们受苦了。”季山河一脸歉疚。

“你确实该说对不起，但不是对我和简墨。”季锦瑟指着墓碑上的照片，“而是对我母亲，可惜她永远都不会听到了。”

季山河看着墓碑照片上那个面带笑容的女人，他懊悔地蹙起眉头：“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当初伤害她那么深，现在来弥补，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我知道，亏欠你们的，怎么都弥补不完。”他转头看向季锦瑟：“以前我身不由己，有自己的苦衷。可现在我想补偿你们，你们却不给我机会。我好歹是你们的父亲，就算不让我尽尽父亲的责任，但至少告诉我，你们现在住在哪。”

季锦瑟淡淡地开口：“大家各过各的，不要给彼此造成困扰。这话不是你当初说的吗？既然如此，你现在又何必知道这么多？”

“当初我确实是有难言之隐的。”季山河见季锦瑟不打算告诉她现在住址，他也不强求。他知道他们父女之间隔阂太深，逼迫她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他换了个话题，“听说你也在江城大学读传媒系，最近我正好有个朋友公司产品要拍广告，要不要我帮你跟他说一声？”

“不用了，季佳晴也是这个专业的，你还是把资源留给她吧。”

“她哪是做演员的料。”季山河想到季佳晴，便又问道，“她现在没找你麻烦吧？”

当初季佳晴在学校经常找她麻烦，后来被季山河知道了，教训过她一顿，从那之后，季佳晴确实收敛了不少。

“没有。”季锦瑟对于季山河当年做的事情始终无法释怀，她更多的是替自己母亲打抱不平，所以在母亲的墓前跟他叙旧，她觉得是在伤害她母亲，因此她不想再待下去，站起身就要离开。

季山河见她要走，连忙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叠现金递给她：“钱不多，拿着给你和简墨买点好吃的。”

季锦瑟看着面前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她笑了笑，眼神却无比倔强坚定：“你还记得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你说过的话吗？当初你没给，现在我更不会拿。”

说完，季锦瑟转身离开。

今天大概真的不是一个跟母亲谈心事的日子。

本来今天心情就很不好，季锦瑟是要去跟母亲诉诉苦的，可季山河的出现反而让她心情更加不好。她现在特别想大醉一场，抛弃一切顾虑，得到片刻的安宁。

临江的清吧安静而舒缓，季锦瑟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一转头就能看到外面灯火璀璨的江景。

清吧内暖黄的灯光照射下，气氛热闹却不吵闹。吧台处有个男生抱着一把吉他，边弹边唱，声音醇厚而好听，一首民谣从他嘴里唱出来婉转悠扬的味道。

季锦瑟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歌，心静如止水，在这样不受打扰的空间，时光都仿佛被拉得冗长，让她陷入回忆里。

在她的记忆里，有个人唱歌也很好听，那人的声音空灵而悦耳，不管是民谣还是情歌都能唱出不一样的感觉。在当时，那人是备受争议的，她既被不少音乐人评价为音乐界难得一遇的天籁之音，也同样让不少人惋惜她如同流星般陨落。

而那个人，就是她的母亲，顾冉。

季锦瑟的童年并非全是灰暗，也有不少快乐时光，只是那段时光太短暂，也太遥远，以至于在时间的洪流中轻而易举被稀释。

如今，在酒精的刺激下，她才慢慢想起来，曾经她也是有过幸福的孩子。

那个时候，她有一对彼此恩爱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弟弟。她就像个公主，每天穿着漂亮的裙子，吃着精致的食物，住着舒适的大房子，被不少同龄人羡慕着。

她的妈妈是炙手可热的明星，能唱能演，还会弹钢琴。

那段时间，她每天午休醒来都能看见妈妈坐在临窗的白色钢琴前，指尖在琴键上轻快游走，动听的旋律响彻整个房子，还有她妈妈空灵好听的歌声。

那画面她至今都记得，美得如同一幅经久不衰的画。

她的钢琴还是她妈妈教的，遗憾的是她还没学会，他们就被赶出了那所大房子。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人在挫折面前最容易暴露出自私的一面，在利益面前，再深的感情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脆弱地不堪一击。

当年那个温和顾家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放弃自己的家庭，也选择了放弃自己的妻子，甚至将妻儿赶出家门，从此不闻不问。

她永远都记得他们被赶出家门时，季山河说过的话。

那天，他站在屋檐下，对着她们母子三人说：“大家各过各的，不要给彼此造成困扰。”

她妈妈一直抓着他的衣角求他，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她也记得她妈妈临死前，嘴里念的还是她父亲的名字。

她的母亲，有过风光的人生，却落得凄惨的结局。

所以，季锦瑟爱过她父亲，但更多的是怨恨。

她憎恨他的自私自利，憎恨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折手段，更加憎恨他抛妻弃子的行为。

正文 第108章大醉一场

正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季锦瑟很难接受程景初的做法，很难接受为了利益轻而易举放弃他们感情的行为。

就算她再喜欢他，再爱他，她都不可能为了他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到尘埃里。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她母亲那样，直到死都惦记着那个伤她最深的男人。

在她心目中，她希望程景初依旧是她从医院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样子，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可她终究失望了。

这世上不可能有完人，每个人都有缺陷，只是为什么她深恶痛绝的类型里会有程景初？

她很难受，一直以来都深爱的人却在一瞬间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这种感觉比背叛还要让人痛苦。

她撑着脑袋，看着吧台里的驻唱歌手弹着吉他，深情演唱。大概是情歌太过触动人心，就这么听着，她就哭了出来，为自己今天的绝望，为自己逝去的青春，更为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

霍水接到酒吧服务生打的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季锦瑟已经醉了，趴在桌子上，满脸泪痕。

酒吧服务生看到霍水走到季锦瑟面前，便询问道：“请问你是霍水小姐吗？”

“对。”霍水点点头，又对好心的服务生说，“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没事，我只是帮这位小姐的忙而已。”

霍水看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季锦瑟，摇头叹了口气：“还好你记得让服务生给我打电话，大晚上的，居然跑这里买醉，也不怕出什么事。”

霍水扶着季锦瑟走出清吧，刚一出门，她就急忙跑到一颗树下狂吐。

季锦瑟一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她几乎将胃里的残留物吐干净了。

“拿着，漱漱口。”霍水递给她一包纸巾和一瓶水。

季锦瑟漱完口，又擦干净嘴角，整个人虚浮无力，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休息。

霍水看着她，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酒量这么差还跑到这里瞎折腾。”霍水打量她一眼，终究没忍住心头的好奇，又问道：“我听你们班同学说，你今天上午被姜宋之拎出教室了，发生什么事啦？你怎么会得罪那位祖宗啊？”

季锦瑟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强扯出一抹笑：“没事啦，误会而已。”

宋茗再次约季锦瑟，已经是那次她给她打了电话之后的第三天了。

两人在江城大学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这次大家各怀心思，见面的氛围有些拘谨。季锦瑟不明白这次宋茗约见她的目的，所以她一直没有说话，等着宋茗开口。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宋茗才打破沉寂，开口说道：“上次在电话里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是我误会你了。”

季锦瑟的视线从手中的奶茶杯上移向对面的宋茗，好一会儿，她才摇头轻声说：“没事。”

“我听说阿宋去找过你？他没对你怎么样吧？他估计也是怕我受委屈了，做事冲动了些。如果有做得过分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宋茗状似随口一问，语气却是理直气壮。

宋茗的话让季锦瑟越来越搞不懂了，她今天来找她就是为了向她道歉吗？

不等季锦瑟回应，宋茗突然说道：“我和景初打算订婚了。”

说这话的时候，宋茗的眼睛一直盯着季锦瑟的脸看，她原本以为她听到她这么说，会难过，会惊讶，却没想到她脸上的表情那么淡然，就仿佛她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