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和赵涂涂同一航班回去。
“你这腿没事吧?”赵涂涂问。
陈澄穿了条阔腿裤,走路一瘸一拐:“没事儿。”
临上飞机前她给骆佑潜又打了通电话。
这次结束拍摄耽搁了一个多小时,赶在他比赛开始前到达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他没接电话。
陈澄皱了下眉,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这是骆佑潜第一次没接她电话,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男朋友不接电话啊。”赵涂涂坐在她旁边,“在打一个过去呗,夺命连环call,吓死他。”
陈澄笑了下,刚想再打过去,广播通知登机。
“算了,走吧。”
四个小时的飞行,手机关机,赵涂涂直接睡了四小时,陈澄却不知怎么也睡不着。
心头像梗了块棉花,那一点点的不放心在四个小时的漫长等待中被无限放大。
陈澄几乎一下飞机就开机再次给骆佑潜打电话。
还是没接。
这时已是夜里九点,陈澄安慰自己可能正在比赛中,跟赵涂涂道别后就拎着行李跑出机场,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就往比赛场地赶。
寒风顺着车窗往里钻,在冬末的深夜里格外清冷,刺激皮肤,脉络更为明显。
她想再打电话过去,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过敏,犹豫间手机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电话。
陈澄飞快地接起。
贺铭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透着慌张,几乎是咬着牙根哽咽道:“陈澄姐……”
陈澄屏住呼吸,没说话。
那头,贺铭蹲在地上,没忍住,哭得滑稽又夸张:“你……你快来吧,骆爷他……他全是血……”
陈澄的脑袋,嗡一下彻底懵了。
***
体育馆外围满人,人群吵闹,嚷嚷着探头往里看热闹,听说里面有个人头破血流,特别可怕。
无关人群高高挂起,只为亲眼见识见识,往后便有了可唠的八卦事。
“听说是在跟人打架!全是血!刚才那边地上都是血!”
“几岁的小伙子啊?”
“一个小青年,欸!!出来了出来了!”
“哎哟哎哟!这么严重啊!这是打群架了还是什么,还是学生吧?”
“不是群架!我刚经过后门听人说是什么比赛啊!”
“哪有比赛打成这样的!”
……
“不好意思!让一下!”陈澄挤开人群,拼命往里跑。
她腿上的伤反复摩擦出痛,却感觉不出痛。
她猛的站定,眼眶烧灼出热。
远处的霓虹灯绚烂地倾洒而下,光怪陆离地投射在树杈之上。
骆佑潜被人架着,两只眼睛周围都是血,显然意识模糊,若不是旁边有人扶住他,现在连站都站不住。
鲜血浸染在苍白的脸颊上,眉头紧蹙,因为疼痛难以忍耐地抽声。
陈澄颤声,走过去:“骆佑潜……”
少年听到心上人的声音,使劲睁大了下眼睛,却被血液刺得再次眯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他摸索着,却始终没有拉上陈澄的手。
陈澄在一片模糊中不可置信地抬眼,把手伸到他面前,骆佑潜还在摸索着。
“你的眼睛……”
“别怕。”骆佑潜还是抓住了她的手,“应该只是暂时看不见而已。”
教练不知为什么,脸颊也红了一块,催道:“救护车来了,快走了!先去检查!”
陈澄跟着一块儿上了救护车,吓得早已没了知觉。
她忍了好久,最终弯下背,把头埋进掌心,难以自抑地闷声哭起来。
“都怪我,我来太晚了……”她哽咽道。
骆佑潜抬手摁在她头顶,想说话却痛得说不出来。
第38章 失明
骆佑潜刚刚打完一针止痛剂, 他对这种针剂敏感, 很快就在病床上睡着了。
其他人围在病床周围,护士正在处理伤口,教练红着眼眶蹲地抱头,贺铭掂着近两百斤的肉边哭边骂, 说要叫人去揍回来。
陈澄捏着X光片,身上蹭了骆佑潜的血,专注地听医生讲他所受的伤, 眼底烧灼得通红, 却强忍着没再掉眼泪,导致下颌线绷紧。
“他的小指指骨与掌根关节有错位,轻微骨折,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进行保守治疗,后续几个月内手指不能用力过度。”
“胸腹和腰背有明显打击伤, 皮下出血和皮内出血严重, 肋骨骨折、肺挫裂伤。”
“其中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医生停顿了下。
陈澄抬眼,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坠落,她问:“什么……?”
“他的视力因为眼部神经遭受重击而急速下降,目前判定为暂时性失明,具体情况和后续检查要等他醒了以后才能确定。”
陈澄睁大眼:“你说什么?”
教练和贺铭也同时愣住, 难以置信地看过去。
贺铭回神后直接抄起地上的雨伞伞柄就往外冲:“我操!我他妈现在就去找那个畜生!”
医生以为这是打架斗殴进的医院,怕他生事,忙拦了下:“别激动别激动,只要确定是暂时性失明, 配合用药,等眼部伤口愈合就会自然而然好了。”
陈澄拉住他胳膊,大概面色太过不善,还把贺铭唬住了,没再生事。
陈澄深吸了口气,终于有空问这个问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教练重重抹了把脸:“他跟你说过宋齐的事吗?”
“说过。”陈澄点头。
“这次和他对决的,就是宋齐。”
陈澄压住火气,皱眉:“不是说这次的积分赛不会有已经在国际赛事上赢得奖牌的拳手参加吗?”
“是,一般是这种情况,因为这种比赛没奖金他们根本不会想参加,只是宋齐,他大概是知道了骆佑潜要重新开始打拳。”教练顿了顿,“他就是故意的,为了打压他。”
贺铭蹲在地上,刚接了家里来的电话,无力地撑着头。
陈澄闭了闭眼,又睁开,目光冷漠而克制:“骆佑潜他……之前不是打赢过宋齐吗?
虽然那次也伤得惨重,但总归也没像现如今这样。
陈澄见识了他三次比赛都获胜的能力,这次比赛虽然紧张但也默认了一定会胜利,却受不住等着她的是这样一番折磨。
教练咬了咬牙:“宋齐那个级别的,又和体育媒体提前打好招呼,比赛的时候没有控场,记者背着相机进来了……”
教练没说下去,贺铭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哽咽。
陈澄听懂了。
宋齐利用两年前那次意外在骆佑潜心里留下的阴影。
好友在拳台上倒地毙命,闪光灯噼里啪啦,记者蜂拥而上。
他几乎重现了当时那个场景。
夜色蹉跎,黑幕紧扎扎地把大地罩了个严实,那些荒凉又脆弱的过往在一片朦胧中都似乎动了起来。
***
生活是一分一秒时间的流逝,就像山川流水、白云湖泊那样顺其自然,于是人们便顺其自然的活着,沿着前人早已踏出的脚步,循环往复地生活。
我们的理想与激情在一次次挫败中摇摇欲坠,天蓝风清,我们的理想终于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被我们遗忘或坠落于无。
骆佑潜和陈澄都选择了相对而言更艰难的道路。
住院部走廊上皆是来往家属,拎着果篮捧着鲜花,或是推着轮椅。
“姐,现在可怎么办?”贺铭从小到大父母都把他保护得很好,面对这种事难免失了分寸。
就连陈澄心头也乱成一团。
“等他醒来让他自己决定的。”陈澄靠在墙边,说,“我相信他,他会决定好的。”
最后陈澄拒绝了教练和贺铭,一人留在医院守夜。
月亮爬上窗户悄悄溜进来,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落在骆佑潜的脸上,把他紧蹙的眉头显露无疑。
这是止痛药渐渐失去作用了。
陈澄抓住他的手,把自己的额头紧紧贴覆在他的手心。
周围仿佛瞬间变成无声的背景,所有的嘈杂与伤痛都在此刻沉淀。
***
骆佑潜醒来时半夜凌晨,他在一片难耐的疼痛中醒来,睁眼却是更深一层的黑暗。
黑得太可怕了,眼周的伤束缚着他睁开眼,紧巴巴的,骆佑潜激灵了下,彻底清醒过来。
他拼命睁大眼睛,直接撕裂眼周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血丝重新渗透出来。
可他就是一点儿都看不见。
没有亮光,彻底的黑暗。
说到底,骆佑潜再怎么样也不过刚刚成年18岁罢了,人生刚刚开始,梦想还没实现,却陡然砸落这么一个意外。
他看不见了。
他渐渐放大的动作吵醒了趴在床边睡觉的陈澄。
陈澄抬眼就看见他面色惨白,一只手在眼前晃动,呼吸急促胸腔起伏,难以置信地睁着眼,血顺着脸颊从眼周流下来。
陈澄心口一抽,忙起身抱住他。
她不断拍着骆佑潜的后背,声音放得极轻:“没事了,没事了……闭上眼睛,听话,闭上眼睛……”
骆佑潜在她束紧的怀抱与呢喃声中渐渐恢复了平静。
“医生说,你这是眼部受到重击导致的暂时性失明。”陈澄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明天我们就做检查,马上就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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