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圆舒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旁边桌子上, 弯下腰想捡地上的玻璃, 被迟阳眼疾手快地拉住, 自己蹲下去捡。
这半年来, 梁圆舒对父母都积攒了许多不满, 有时感觉自己真像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孩。
母亲的那个男人,对她来说如鲠在喉。再加上每次她来, 都会看到母亲恶声恶气的样子,实在想不明白,以前端庄和善的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动不动就发脾气。以至于她每次去探望,都显得疏远而客气,本该温馨的母女相聚,现在每次都像是例行公事。
当然, 这份疏远客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她每次探病,都会与迟阳同去,母亲对于他俩交往的事情,反对之姿依然强硬无比,开始的几次,因此闹得不欢而散,后来,就再也不提——你反对你的,我做我的。
研究生是考上了,但她不打算去上,最近她一直在忙另外一件事,她打算和迟阳一起出国。
梁谨言手术之后,就被推进ICU,在里面躺了很长一段时间,病危通知下了三次,次次都被他挨了过来,如今情况终于算是趋于平稳了。然而由于脊椎受损严重,过了许久才醒转过来的人,全身上下除了眼球,全都无法活动。
自打梁谨言出事,公司就被交到了梁敏行手里,他在孙志高等人的帮助下,也算打理得井井有条。
梁圆舒对公司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兴趣,对于父母双双出轨的事情,她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存有芥蒂。她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一个生活在童话世界里令人艳羡的小公主,一直以来,最让她自豪的莫过于父母恩爱,他们像是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王子公主,是她最向往的目标。
谁知所谓的幸福美满、家庭和睦全是谎言。
梁圆舒心里有个结,她不想整日面对他们,这总能让她想起以前的母慈子孝,那些幸福快乐的泡沫像一根针一样,总是刺痛她,时时刻刻嘲讽着她的幼稚可笑。
她决定离开,换一个新的环境。手续都办的差不多了,如今到了最后和母亲摊牌的时刻。
“妈。”她立在母亲床边,说,“我打算和迟阳出国。”
“我不同意。”
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完全是在意料之中。
“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最快下周就走。”梁圆舒继续说。
“你就这么绝情?为了这个男人,连妈都不要了?”乔静淞指着迟阳,手悬在半空中,颤抖着。
“我怎么不要了?我只是出国留学,又不是不回来。”她越来越觉得母亲的想法变得很极端,甚至有些无理取闹。
母亲又说:“你大哥呢?他还躺在病床上。”
“我也不是医生,我能怎么办?”梁圆舒铁了心要走,“大哥有这么多人照顾,我留在这有什么用?”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梁圆舒梗着脖子还想争吵,迟阳悄悄地按住她的手,说:“伯母,我们——”
“你闭嘴!”无奈乔静淞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妈!”梁圆舒怒了,“我来只是通知您,不是跟您商量的!出国的事,我势在必行。您好好保重身体吧。”
说完,不顾一切地拉着迟阳愤愤离去。
“公司呢?公司你也不管了?”乔静淞气结。
梁圆舒脚步不停,扔下一句:“对我来说,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比公司重要。”
“你怎么变成这样?!”母亲气得直拍床板。
梁圆舒突然站定了,垂着头,保持着背对着病床的姿势。
“我该是什么样?”梁圆舒的泪水在眼眶了堆积,最后止不住往下流,如今她回家也不自在,来医院也得不到温暖,她每天都在悲伤和孤独中度过,亲人这么多,却没有人能坐下来好好听她说一说心中的难过,如果大哥还在,一定不会这样,如今能让她感受到片刻安慰的,除了迟阳,没有别人,她只想牢牢抓住仅剩的温暖,“从前亲近的不能亲近,从前尊重的不值得尊重,活在谎言里的人应该怎样?你和爸爸,谁来告诉我?”
乔静淞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突然发现,自己以往总是把女儿当小孩,什么事不想让她管,如今出了事,又怎么能指望她像个大人一样值得依赖呢?
迟阳还是礼貌地和她微微颔首,表示道别。
他叹了口气,轻轻揽着梁圆舒,帮她擦眼泪安抚情绪,带着她离开。
从医院出来,迟阳去了瑞福公司。按照瑞福的海外人才定向培养计划,作为被推荐人,迟阳是需要在出国前和公司签订协议的。
迟阳在会客区等了许久,才有人带他进了办公室,不过接待他的不是梁敏行,而是孙志高。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久等了。”孙志高连连道歉,客气有礼,他向迟阳身后望了望,问,“怎么大小姐没来?”
“她回学校了,还有些手续需要办。”迟阳淡淡地颔首,答道。
“哎,何必亲力亲为,跟我说一声,我去办就好了。”
迟阳目光深沉,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孙先生帮助梁二哥管理公司,工作繁忙,我们两个都是闲人,哪敢劳烦。”
“你太谦虚了,你可是公司重点培养的人才,以后公司就得靠你了。”孙志高盛赞之后,又问道,“你今天来公司,是有什么事吗?出国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迟阳表明来意:“按照规定,定向培养不是需要签协议吗,听说其他人早就签了。”
“哦。”孙志高笑道,“你的协议不用签的,都是自家人,不用计较那些。”
“这不合规矩吧。”迟阳微微蹙眉。
孙志高摆摆手:“规矩是人定的,你是梁家的女婿,还能怕你跑了不成?”
迟阳为难。
“行了,”孙志高拍拍他的胳膊,“到时间下班了,要不要喝一杯?”
迟阳想了想,点点头。
时间尚早,酒店楼下的酒吧里,只有一两个人,冷冷清清的,孙志高和迟阳坐在吧台前,一人一杯酒。
孙志高晃着酒杯,问:“刚从医院过来是不是?”
“嗯。”
孙志高莞尔:“你身上有消毒水味。”
迟阳淡淡地笑笑,没说话,低头喝酒。
“梁夫人怎么样了?”
迟阳抬眼看他:“孙小姐每天都去,你没理由不知道的。”
“呵。”孙志高笑得很无奈,“她啊,总是搞得一身狼狈,回家什么也不说。”
“遇到这种事,梁夫人对令妹有怨也是情理之中。”
“哎,这我也知道,”孙志高频频叹气,“都怪我没本事。”
“为什么这么说?”
“那些年乡下信息闭塞,听人说泰城遍地黄金,我和妹妹也顺应潮流,从乡下跑来务工。结果我们两人一没学历二没经验,妹妹找不到工作,城里做保姆都要证书,我只能在劳务市场帮人做一些搬搬抬抬的活儿,我们俩经常有上顿没下顿。
“有一次我生病,医生让住院,我们哪有钱住院啊,妹妹急得到处筹钱,中暑晕倒在路上,是梁先生救了她,还帮我付了住院费。所以妹妹一直视他为救命恩人,不管别人怎样说,她也坚持要留在他身边,不管做妻做妾,她都不在乎。
“她也知道自己破坏别人家庭不好,所以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不能见光,躲着藏着她也没有怨言,要不是这次梁先生六十大寿非要小杰参加,也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迟阳喝了一口酒,默默抚着杯子,几不可查地轻轻笑了笑,看着调酒师把一杯五颜六色的酒奉上吧台,若有所思。
梁圆舒回到学校,收拾好了宿舍的东西,和室友依依惜别了一会儿,就到了和班主任约好的时间,她要去办公室拿一些出国需要的文件。
办公室里,系主任正巧也在,见到她,先是热情得寒暄了几句,又打听了一下她大哥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叹气。
“哎,想想他出事的前几天我们还一起吃过饭,没想到现在就……”系主任说道。
梁圆舒皱眉,觉得奇怪:“我哥出事前,跟……跟您吃过饭?”
“是啊,你不知道吗?”系主任很惊讶,“他来取数学系那个迟阳的资料,我还问他,像这种事情叫秘书来做就好了,结果他说他想跟我们物理系的老师们吃个饭,聊一聊你的成绩问题,他那时候打算送你出国,就想问一下我们的意见。”
梁圆舒问:“那老师们的意见是——?”
“实不相瞒,我们当时一致认为,你是不适合出国的。”系主任解释道,“你的英文水平不是很好,就算通过了雅思或者托福,也不代表你能毫无障碍地听懂专业课。而且在他要安排迟阳去的那一区,我们合作的那几所高校并不适合你的专业方向。而余教授在这个方向上不仅是国内首屈一指,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的地位,如果你能先跟他学一段时间,有了一定的成果,时机成熟,再由他推荐你出去的话,我们认为会更好一些。”
梁圆舒听他说得有理有据,才发现一个事实——梁谨言当时不让她出国,并不是想拆散她和迟阳,他的决定,是真的经过考量,为他们的前途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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