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江寄余的衣角不放,“我有钱有粮票,我们出去国营饭店吃吧。”别拿人家粮食了。
“哦,那你去吧,我自己煮。”江寄余说的认真,还动手拿了把挂面和筐里一把蔫蔫没啥水分的青菜。
姜可可真要哭了,“不行。”她从他手上夺过青菜和挂面放回去,做完后又怕江寄余生气,后退几步怯怯看他,“拿别人东西是不好的。”
江寄余不说话,就静静地看她,绷着脸瞧着还挺唬人,结果就看姜可可红了眼眶,立马不逗人了,赶紧道,“这屋子主人我认识,他允许我拿你放心。”
这人叫周豪,是他来塘边村后认识的朋友,他曾经救过他,于是便被周豪当成过命兄弟。平时他一人住在这屋子,还没娶妻,家里老人有大哥奉养,他性子野,暗地里做些黑市买卖,也不在镇上做,兔子不吃窝边草,怕有事连累家人,一月回来住的次数也不多,但是会在家里留点粮食,让江寄余来镇上有事直接住,钥匙放置地址都告诉他,完全不介意江寄余住他的吃他的。
他跟姜可可简单解释了下,并没有说周豪是做黑市买卖的,虽说他现在跟姜可可关系缓和许多,但是还是留有余地,这年头投机倒把是犯法的,万一姜可可不小心说出去就麻烦了,他可没想把兄弟往火坑推。
姜可可听完解释后总算放下心来了,她还以为江寄余真是擅闯民宅加拿人粮食呢,真要是那样,她都要再考虑下以后要不要接近他了,毕竟她心里对这种事是抗拒加不喜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她刚刚提心吊胆的。
江寄余不答,微微翘起的嘴角却给了答案。
“你故意的!”姜可可瞪他,她一直以为江寄余是个严肃正经不开玩笑的人,没想到被他骗了。
“是你笨。”嫌弃的话却是温和的语气,眼里还漾着属于少年人的鲜活,与往常冷淡平静相去甚远。
可这却让两人距离更近,好像往日的争吵不愉快隔阂都消失,此刻他们就是能够嬉笑打闹的朋友一样,气氛轻松又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小暧昧。
女孩对男孩的小抱怨小指责,男孩对女孩的小顽皮和小包容。
这气场那么莫名又突然,两人纷纷一愣,随后还是江寄余先收回笑容,别开了脸,耳朵微微发红,“晚上想吃什么?时候不早了也该把饭做起来。”
“嗯,随便都好。”姜可可也配合地转移话题,不然总感觉会奇怪。
都想岔开话题的两人在这方面达成共识,不提及那一瞬莫名的气氛,转头去商量晚饭。
最后江寄余拿了挂面青菜一些面粉还有些红薯,打算煮个青菜挂面,烙饼子,窝红薯。他胃口大,光是挂面吃不饱。
到厨房要做饭姜可可也有点小尴尬,她不会做饭,也还没学会土灶生火技能,完全是废一批,都不好意思看江寄余投过来的眼神了。
“我还没学会……”她弱弱地解释,在这个年代,下乡几个月还不会生火的知青,估计她真是头一份了,村里传言也不尽是虚的啊。
江寄余感概了一下,倒是接受良好,反正他自己会做饭,下乡的知青不论男女都会基本的厨艺,生火也不在话下。
拿了干木壳和火柴,手脚利落地给点燃了,然后加柴,又去洗锅,院里水井的水是干净的地下水,不用担心水源问题。
姜可可为了不让自己太没用特意表示她可以煮面,虽然不会生火,但是煮面没问题,后世在家她能自己煮面,用电饭锅煮饭,特制的电子炖锅炖汤,还是有基本厨艺的。
然后江寄余就看着她勺了一大半猪油下去,很败家了。
这婆娘怕是以后没人娶。
煮完面后就是烙饼子,姜可可冲江寄余讨好一笑,“你烙的饼子比较好吃。”
说的好像她吃过一样。
江寄余也不拆穿,自己起来接过她的活,姜可可很自觉地蹲下去要烧火,“要大火还是小火?”她拿起劈好的柴,跃跃欲试。
“现在火候正好。”再加柴进去饼子都糊了。
“哦。”
江寄余看她一眼,“柴火不用你加,你把桌子擦一下,很快就能吃饭。”
“行。”有活干才不像吃白食的,这点姜可可很有自觉!
很快一餐饭就弄好了,一人一碗面,大海口的碗,份量特别足,姜可可不动,看着江寄余,“我能给你倒点麽?太多了。”吃完她得撑,还得错过香碰碰的饼子。
江寄余瞥了瞥她的小身板,想了想自己囫囵吃了几口,然后把她的面夹了些到自己碗里,“剩下的吃完。”虽说不是他未婚妻了,但也不能虐待人。
然而最后姜可可还是吃撑了,圆圆的薄饼子也只咬了几口过瘾,就吃不动了。其余的全落在了江寄余嘴里。
他还洗了碗,看在姜可可左手包了纱布的份上,决不是心疼她!
吃饭洗碗烧水洗澡,不心疼人的江寄余将所有事都包圆了,热水都亲自端到房间里,还叮嘱人右手小心手背擦伤的地方别碰到谁。
被照顾的姜可可:要不是江寄余全程冷淡着脸她都以为他是她男朋友了。
简单擦洗完出来灶里窝着的红薯也熟了,表皮一片焦黑,可是闻着很香,姜可可没忍住,请求江寄余掰一小口给她尝尝,用炭火窝熟的红薯真的很诱人啊。
“你可真事多。”江寄余嘴上不耐烦,手却给她掰了一小半,还剥好了皮。
姜可可接过蓦地脸颊发红,有点体贴。
然而到了晚上睡觉,面对只有一张床的窘境,姜可可才是真的脸红了。
“怎,怎么睡?”
第20章 矜持点
孤男寡女同处屋檐怎么睡?
在七十年代,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因为大家的思想还是挺根正苗红的。
江寄余把床让给了姜可可,自己卷着草席去堂屋打地铺,半点没要占她便宜的意思。
姜可可为自己那一瞬脸红羞愧,果然芯子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总会不小心想太多。
然而一个人睡在黑黢黢的房间里,姜可可莫名有些失眠,这跟穿过来当知青又不一样, 当时原身是女孩子, 同宿舍还有其他人,多少是点安慰。现在这是陌生男人的房间,也没点煤油灯, 外面月光也黯淡,除了虫鸣风声, 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 都没听到外面江寄余有什么动静。
姜可可揪着薄被子闭上眼数绵羊, 争取早点入睡, 别想太多,明天还得早起赶路呢。
这样想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有点睡意时, 外面一道惊雷忽然把她吓醒, 闪电紧随而来, 竟然下起了暴雨。
夏季多暴雨, 姜可可第一次出门在外, 遇上了。
暴雨遇风,雨线倾斜,砸着窗户进来,弄湿了窗台和地面,两扇敞开的木头窗户也被风吹得摇晃作响,好像随时要散架似的。
姜可可赶紧掀开被子起身要去关窗户,闪电恰好闪过,窗外的景色被照亮,荒地草木在狂风暴雨的夜里显得如恐怖片里怪兽的聚居地,所有的睡意顿时如潮水般褪尽,蔓延来的是内心的恐惧。
赶紧把窗户关上,窗户边缘安装的小铁片很好地锁住,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里头却更暗了。
屋顶的雨水声还响得激烈,姜可可真心怕了,摸黑往外面走,出了门走到堂屋,却没看见江寄余的身影,当即慌了,“江、江寄余,你在吗?”
话音刚落,右手边突然出现一朵橘黄色的火,姜可可猛地回过身,忍不住尖叫,“啊!”
刚去杂物间找了煤油灯的江寄余:……这喊的跟见了鬼一样,心理素质真差。
然而看见她惊慌失措流泪的样子,江寄余的嫌弃就说不出口了,还淡淡有点小愧疚,不小心把人给吓了。
姜可可心有余悸,抬手抹掉眼泪走到江寄余身边,“我以为你不见了。”吓死她了。
江寄余摸摸鼻子,“这屋子远没有通电,我刚刚去杂物间找了煤油灯。”
老式的煤油灯,上面加了玻璃杯罩,黑夜里乍一看还真以为是飘荡的鬼火。
“就只有一盏吗?”姜可可见到人心里安定许多,擦掉眼泪后也不哭了,但说话还带着点小哭音,软软糯糯地,亦步亦趋跟在人身边走着,真的是可爱杀了。
江寄余点头,“你先在这等等,我去把厨房的窗户给关上。”
“我跟你去。”漆黑的雨夜远郊的瓦房,落单什么的真的很恐怖啊。
江寄余看她一眼,没有拒绝。
厨房有两道门,一道开在外面,一道开在里面,可以直接从堂屋穿过去。江寄余走里面那道门,进去后把煤油灯交给姜可可拿着,自己上前去关窗户。
关完后问姜可可她房间的窗户关了没,见她点头,微微皱了皱眉,“那你衣服有没有被溅湿?”今晚的风雨又急又烈,他关窗户那档口就被溅得一身水。
姜可可刚刚只顾着害怕,经他这一提醒,才发现衣服确实打湿了不少,黏在身上不舒服,要命的是她没有换洗衣物,而这上衣布料是的确良的,煤油灯照过去,隐约可见里面的小衣服,嫩黄色的外国货,全杯,鼓鼓的,塑性效果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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