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儿正要点头,衣襟突然被拽住,那孩子吓得脸色都白了:“姐姐,我不走,我跟着你。”
江月儿劝道:“可他们是送你回家的呀,你不走,怎么回家呢?”
吴庸却一个劲地摇头,恨不得缩进角落里:“有坏人,姐姐,我不走。”
江月儿还待劝说,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
她回头望去,竟是严小二骑着马追了上来:“月妹妹!月妹妹!”
江月儿大吃一惊:严二哥绝对是她目前最怕见到的人!想到她跟阿敬临走前骗他的那一回,她真怕严二哥追上来打死她QAQ
但还不等她藏起来,就看到了严小二身后身上染血的江栋!
江月儿大惊失色跳下马车:“阿爹!”
杜衍将江栋扶下马,道:“快找郑大叔要点金创药。”
祁珏道:“我这有,江兄,你伤到哪了?”
江栋勉力抬起眼皮,先安慰女儿一声:“没事,只是被砍了一刀在肩胛,血只是看着流得多,不疼的。”
江月儿后悔不已:“阿爹,都是我不懂事,才害你这样。”
郑天南已经赶到了,指挥众人道:“快把他抬上去先上药。”
他一刀割开江栋的衣襟,江月儿看见那皮肉翻卷的一刀,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阿爹,对不起。”明明是她任性这一回,却害得父亲遭受血光之灾,这一刀,她宁愿砍在自己身上。
杜衍没出声,却也是一副后悔不迭的神色。
郑天南给江栋上了药,嘱咐众人几句话,道:“祁兄,你带着几个侄子侄女驾车先走,前面过了那道岗就是安远县,得快些给江兄找个郎中。”
祁珏点头,严肃道:“我知道,都交给我了。你照顾好你的车队就是。”
说完,坐上车夫的位置,扬鞭打了一下马:“驾!”
…………
江栋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渗血,知道他的伤已经得到了妥贴的救治。
他动了动脑袋,看见女儿趴在床边,而养子就趴在他的旁边。
这两个孩子,都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明明见不到他们的时候,心里气得不得了,可现在看见了他们,又生不起气来了……只怕他们冷着饿着。
他动了下身子,想把被子给女儿盖上,不想牵动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一下便惊醒了江月儿,她抬起头,揉揉眼睛,往江栋的方向看了看,欣喜道:“阿爹,你醒了?”拐拐阿敬:“阿敬,我阿爹醒了!爹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江栋点点头,又摇摇头:“先不忙吃东西,你先把你们要偷偷出走的原因告诉给我。”
江月儿看看杜衍,杜衍垂着头,不知道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江栋便叹了口气:“我自问我一向是个宽容开明的父亲,没想到,我的两个孩子背着我居然策划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对家里不满到了要离家出走的程度,我还一点都没发现。枉我自诩聪明……”
江月儿听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他:“不是的,阿爹。我们这次出门,不是对家里不满。我们,是查到了阿敬阿爹的事,但是我怕我说了,让你们担心,就——”
“你们偷偷跑了,我们就不担心了?”
江栋温和的反问更让江月儿说不出话来:“不是的,我——”
“我们还想查出来为什么月丫儿梦里会有那样的事,阿叔,你真的不准备告诉给我们吗?阿叔,我总觉得,你有很多事瞒着我们。”
杜衍接口道。
江栋有一会儿没说话。
“我不告诉你们,是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无解的。”他道:“我总觉得你们还小,这种事如果告诉给你们,也是无济于事的。既然事情因我而起,不应该影响到你们。”
“可是,您已经影响到了。如果您再只字不提,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可能会遇到更大的难题,您想过吗?”杜衍道。
“是啊。”江栋苦笑一声:“我埋怨你们瞒着我,这却是我身体力行地教导出来的。好吧,我把当年的那件事告诉你们。”
江月儿紧张地捏了下拳头:这是她最想弄明白的事,从小到大她问了无数遍,阿爹终于肯说了!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牛家大姑娘急病死了的事吗?”
江月儿没想到江栋是用了这样的旧事开的头,她点头:“记得。其实牛家大姑娘不是急病死了,她是被宋家老三摸进房里干了坏事自杀的。”
江栋瞪向杜衍:“……谁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他是想用这件事来作为开头,没想到女儿早就知道了!这事牛家晦莫如深,他家也肯定不会乱说,女儿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怎么知道的?!
杜衍神情淡定:看来阿叔对这丫头打听消息的本事还一无所知。
江月儿不明所以:“阿爹不是问我记不记得吗?我回答你了,你发什么脾气嘛?对了,你干嘛突然问起这件事?”
江栋吸了口气,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因为,我的这件事说来跟牛家的事也有些像。二十多年前,我于画坛闯出了一点名气,梁王听说后,将我请入王府中让我帮忙修复一幅画圣的残画。”
“梁王?阿爹,他跟平王什么关系?”江月儿问道。
杜衍皱紧了眉。
江栋道:“梁王是先帝的胞弟,也是平王的异母弟。他住在京城。”
江月儿点点头:扯到王府,这事情肯定更复杂了。外公当年被一个王府长史都打压了这么些年呢!
江栋继续道:“因那画只是残卷,不好搬动,我便在梁王府的外院住下,预备慢慢修复。有一日,我晚间回房时,发现房间里被人塞了一个纸团,展开一看,是梁王郡主约我当晚去他家的湖心亭赏月。”
江月儿哇了一声:“郡主?阿爹那你去了吗?”
江栋道:“我自然没去。那时候京城对女子的束缚比现在严多了,我对梁王郡主无意,如何能赴这个约,万一使郡主清白有损,那就不好了。我当即将纸团焚毁,当作无事发生,想来郡主也会明白我的意思。”
江月儿直点头:“阿爹说得不错,可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后来啊,”江栋回忆起往事,脸上亦多了些悒色:“一个多月后,我外出方归,就被梁王使人锁拿了我,说我在一个多月前害了他女儿的清白,现在郡主怀孕一月有余,要我为郡主负责。可我当天明明没去,郡主的清白又于我何干?我据理力辩,梁王当时也相信了我,还说等查清真相后会给我一个交代。”
江月儿道:“这样的话倒也不错。”
江栋冷笑一声:“当然不错。若不是后来被我得知,王爷明明查出了坏郡主清白的另有其人,却因为郡主心系于我,知道错付清白,却打算将错就错,逼我娶了郡主,现在你爹已经是郡马了!”
他说“郡马”这两个字时极其地咬牙切齿,一听便是恨透了梁王的法子。
江月儿气得直捶床:“那阿爹你没答应吧?”
江栋轻蔑道:“便是王侯又如何?我不愿意做的事,谁来逼都没用!我可不想还没成婚就被戴了绿头巾。知道此事之后,我连夜逃离了梁王府,找到你外公,娶了你娘,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江月儿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那爹你的意思是,因为这件事,你得罪了梁王府?所以不得不在杨柳县隐居避祸?”
江栋哼了一声,显然对“避祸”这两个字很不满。
“这件事是梁王理亏,阿叔便是得罪了他们,凭阿叔以前的身份,也不用这样怕他们吧。”杜衍道。
江栋抬头看他:“你知道了什么?”
杜衍道:“我也是前段时间才打听出来,阿叔的父亲,就是月丫儿的祖父,曾是先帝朝的内阁首辅江固。”
江月儿大讶:“阿爹,他说的是真的?”有个给王爷当清客,曾经的翰林外祖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自己的亲祖父来头更大!
猛地听到父亲的名字,江栋怔忪片刻:“不错。可出那件事的时候,你们的祖父已经去世,若他在世时,梁王当然不敢这样欺我,可谁让我不争气,也没有考下功名——”
所以,他在杨柳县十年连个房子都没攒下来,所以他对朋友慷慨解囊,诗酒弹唱不理家事,因为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他一直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栋突如其俨的颓丧让江月儿慌了神:“阿爹,这怎么能怪你呢?原本是梁王他们行事不端,强逼人在先——”
江栋整理了一下情绪,道:“阿敬有一点说的是对的,就算顾忌到你祖父死后留下的人脉,他也不敢这样对付我。可我逃走之后,梁王郡主没过几天就悬了梁。郡主是王妃和王爷唯一的女儿,二人对她宠爱无比,郡主已死,他们都认定若是我娶了郡主,必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当然是恨死我了。你们说,这件事便是我告诉了你们,你们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吗?梁王不止是先帝的胞弟,他还一力拥护现任皇帝登基,现下就是朝中和宗室中第一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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