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严小二,他今天居然换了身亮紫色的绸衣,那衣裳上金光闪闪的金钱纹差点没把她眼睛闪瞎。
看江月儿多往他衣裳上看了两眼,他还怪得意:“怎么?你今天看小爷是不是特别俊?”
江月儿诚实地道:“不是,我是想说,你穿这个紫色看上去更黑了。叫你那身金线一闪,我都快看不清你原来长什么样了。”
“月妹妹,你的嘴怎么跟杜燕子一样坏了?”严小二大受打击,那叫一个委屈啊:“亏我还——”
“还什么?”
严小二顿时一副被猫咬了舌头的表情:“没什么。”
他这样分明是很有什么的样子,江月儿逼近一步:“你说不说?”
严小二紧闭着嘴,后退了一步。没等江月儿再逼问,严大插|进俩人之间:“男人间的事,女人别多问。”将严小二后领一拎,骂道:“瞧你那点出息,丢人不丢人哪?!”拽着他走远了。
江月儿的眼神不得不落到了杜衍身上,她还不想理他呢!结果这家伙竟,他竟从书箧里取出一包热腾腾的东西塞到她手里:“热乎着的,还不快吃?”
没打开纸包,江月儿就闻到了那股特有的香甜味:“白雪蛋糕?!”打开纸包,啊呜一口咬下去,笑眯了眼,问他:“你早上特意给我买的?”
真好哄。
杜衍嗤笑:“怎么可能?我吃不了了,都给你。”
江月儿嘴里咬着蛋糕,含糊不清地戳穿他:“才不是,封皮没打开过,你又骗我。哎,你去哪?”
远远的声音:“快上课了,你说我去哪?”
江月儿“啊”地一声,手忙脚乱地把蛋糕包进去:“糟了!夫子要上课了!”
在夫子要上课这件恐怖的事面前,其他的问题都不重要了好吗?
至于那三个昨天在搞什么鬼,有香喷喷白软软的白雪蛋糕重要吗?
背对着江月儿,杜衍微微一笑。
不过,江家的小胖妞好对付,杜衍下午回家,看到西厢房里坐着的人时,便明白,真正难缠的来了。
他对书案边坐着的人行了礼:“阿叔。”
江栋有一时没说话,杜衍便安静地垂手立于案边。
江栋很清楚,如果他不作声的话,这个养子能自己站一晚上,开门见山:“昨晚孙家的事,是你做的?”
一下午的时间,又去现场看了一遍,足够江栋把事情搞清楚。
杜衍还想装傻:“阿叔说什么?”
“啪”,半条绳子扔到他脚下,江栋的声音不辨喜怒:“下次做什么事的时候,手脚干净些。”
杜衍脸红了,讷讷两声:“阿叔……”
他终究只是个孩子,叫江栋两句话一逼,就露出了破绽。
江栋轻声问道:“你是不信阿叔会把事情办好?”
杜衍抿住了唇:阿叔世事洞明,他骗不住他。小胖妞的事,他的确不敢交给别人来办。
这么聪明且早熟的孩子,江栋也是头一回教导。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琢玉的匠人一样,小心翼翼,生怕一刀下去,令美玉有了瑕疵。
以往规劝这孩子的话,不止是他,连杜氏都说过不少,可这个孩子,太过自负,又对别人戒心太深,固执得叫人有些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了。
“那你跟阿叔说说你的计划,这总行了吧?”江栋只好退了一步。
这倒没问题。
杜衍的头一句话便是:“孙家不是仁善之家,不宜为邻。但硬用手段赶走他们,只会引来他们更深的忌恨,到时候我们就防不胜防了。是以,我昨天找严松和严柏帮忙,请他们为孙二和孙五布了个鬼神之局,只要令他们相信,他们再住在这里就会有灾煞,他们自然会想法子自己搬走。”
这只是个才七岁的孩子……他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来着:才刚执笔乱涂鸦吧?
江栋顿时生出“廉颇老矣”的慨叹:“小小年纪,思虑过甚,不是好事。再说,”他声音突而严厉:“你以为你天纵奇才,别人都是蠢蛋傻瓜等着你算计吗?这一次,你以为猜测有人搞鬼的只有我吗?告诉你,我前脚去了铜锣坊,孙通后脚就去了!要不是我警醒,从后巷走了,现在已经被他发现了。若是被他这样的人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需要有别的证据,他就能把矛头转向我们!到时候,你觉得他会先报复谁?你能承受他的报复吗?”
早在江栋扔出那条绳子的时候,杜衍便是心头一凉,待听完他的话,他只觉冷汗涔涔,像被鞭子抽了无数遍一样!羞耻,难堪,后怕——
然而,江栋的话并没有说完:“阿敬,你是比其他人聪明,很多事,阿叔不必教你,你自己就会了。可你必须明白,阴谋诡计,始终是小道。只要有心,就能查出破绽。想没有破绽,只有走正道,坦荡做事,直道而行,方是我辈君子所为!”
“可对付这样的人,如何坦荡?骂他们,打他们吗?”杜衍终于不再沉默,有些急切,有些委屈地问道。
终于露出了孩子相,这才对嘛。
江栋一笑:“这一回,阿叔再教你一个道理,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等着便是。”
江栋走后,杜衍又在房中站了一会儿,直到夜风袭来,他才注意窗户没关,往窗边走了两步,忽然一颗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探出来,下巴搁在窗台上,望着他直笑。
杜衍:“……”他抬手勾掉了插销。
“哎哎,”江月儿急忙扳住窗户,笑眯眯冲他道歉:“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在为我报仇,我收回之前说的话。阿敬,你对我真好。”
杜衍:“……”这么失败的报仇并不想提好吗?
见这丫头还懵然不知地冲他讨好作揖,杜衍鄙视道:“连墙角都听,你也好意思。”
江月儿才不生气呢:“我是来找你才听见的,又不是故意的。”还道:“阿爹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这叫,多听墙角多受益。我不听还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些事呢。”
杜衍面无表情:“……”瞧她得意的!
第40章
杜衍夜不归宿的事才过两天, 这天中午下学, 江月儿跟着阿青回家时, 就见孙家杂货铺前面围了好些人。
她心里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又因是孙家的事,不敢上前去凑热闹, 好容易看见个熟悉的人, 赶忙叫了声:“葫芦哥!”
被江月儿叫“葫芦哥”的那个是福顺楼的跑堂,大名叫胡禄, 长得一副机灵相, 就是生得瘦小了些。当天就是他看见江月儿受欺负, 跑去后厨报告自家老板的。这些时日, 江月儿每天从酒楼门口经过,总会跟他说几句话。
江月儿问他:“葫芦哥, 那家怎么了?”
胡禄笑道:“孙家老二出事了。被人剪了舌头, 一张嘴就是一嘴的血,还在脑袋上开了个洞,下面也——”想起面前的是两个姑娘,倒不好再说下去,一脸畅快道:“这恶人总算得了报应。”
江月儿先跟着笑了两声, 突然想到前天孙家两兄弟“撞鬼”的事, 一时笑不下去了:该不会孙家老二也是阿敬找人打的吧?
她死活拽着阿青回了学堂, 把杜衍叫出来,将孙家老二的事说了,紧张问他:“是不是你干的?”
杜衍立刻便猜到, 是阿叔有所动作了,只怕这才是第一步。
面上冷了下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出尔反尔的?”冰着脸进了书斋。
江月儿莫名其妙,转头问阿青:“他怎么了?”
阿青自然更摸不着头脑,猜道:“衍小郎是生气了吧?”
生气?江月儿闷头走回家,忽然想起来:对啊,他昨晚答应阿爹不乱来了,现在听她这么怀疑他,当然生气了!
那孙家的事,不是他干的,会是谁干的呢?
江月儿怀疑了这个怀疑了那个,就是没想到她爹身上去,虽然她爹在那天晚上都说过他有办法了。没办法,她爹在她心目中,一向是文弱正气的印象,实在很难跟打人武斗这类事联想到一块儿去。
当女儿的都这么想了,其他人更不必提。
江家隔壁,孙通娘子嚎了半日,想起前儿个两个儿子撞邪,她去三树弄堂找收魂姥姥请神,姥姥说:“你们家六个男人,阳火太旺,再加上你们房子还在城南头。南边属火,原本就旺,火上加火,没烧透已经算你们运气了。”
“可我们在那住几辈子了,不也没事?”
“以前没事,那是因为还不到时间。你有没有觉得,近些年你们做什么事都不太顺利?家里还越发倒霉了?”
孙通娘子一想:好像是啊!好像自打他们当家的打算买地开始,他们家的生意一点点就跌下去了,到了江家从他家把地夺走后,又生出了好多事端,姥姥还真没说错!
她也没想想,为了这块地,孙通伙着儿子私底下做了多少下作事,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明面上不愿沾上他们,暗地里动动小手段,就能叫他们吃不少的亏了。
再听姥姥一说:“你这就是运道到了头。”
孙通娘子先还将信将疑,看见儿子现今的惨状,回想起当天的情形,豁然开朗:“当家的,咱不能在这儿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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