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猛吸一口气,稳住想要尖叫的冲动,梗着脖子道:“你继续说。”
苏小弟实在是被吓怕了,用力紧紧捏住姐姐的手,想要获得更多勇气。
“我当时就用医用纱布给她压住止血,然后打了急救电话。”
“好在发现得及时,要是我晚回家一步,妈可能就、就……”
“别怕,别怕……”苏璃抱着弟弟拍了拍他的后背,眼眶酸涩,心中既庆幸又后怕。
陆骞微微皱眉,有些疑惑道:“妈之前不是进行过分子基因检查吗?她异常的三核苷酸重复的数目范围我记得好像是36-41次,这意味着她在有生之年都不一定会有症状。怎么一下就这么严重了?”
亨廷顿舞蹈症会影响患者的神经,有12%的可能性会出现自杀倾向。
苏璃找到苏妈妈的主治医师咨询。
医生告诉她:“患者的手、脚、躯干有控制不住的动作,就像是在跳舞一样,眉毛及前额也有重复而不自主的动作,她的面部已经出现奇怪的表情,平衡失调,步屦不稳,这是典型的亨廷顿舞蹈症。”
“分子基因检查推测她此生不一定会有症状,意思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突然犯病。”
“那我们该怎么办?”苏小弟急得不行,生怕哪天回家见到的不是母亲温暖的怀抱,而是她冷冰冰的躯体。
医生也很无奈,只能实话实说告诉患者家属:“很抱歉,目前没有治愈或者减缓亨廷顿舞蹈症的方法,虽然有某些药物可以帮助患者减轻舞蹈症、运动异常、以及控制精神病的症状,但是效果都不甚理想,并且还有很多副作用。”
“我只能说患者需要适当的饮食调理、护理照顾、情绪支持、和长期耐心的不离不弃的安养照护。”
苏小弟绝望地将双手插进自己的鸡窝头发里,额头磕在桌子上。
他们一家人一直在祈祷,祈祷母亲是那运气好不发病的一小部分,可惜老天爷没有听见他们的祷告。
苏璃已经从震惊当中恢复过来,她冷静地与医生道谢,然后一把将烂泥一样的弟弟拖着回到病房。
姐弟俩安静地坐在病床边,耐心地等待母亲苏醒。
苏璃给弟弟倒了杯水,问他:“爸呢?怎么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苏小弟捧着水杯发呆,回答:“他之前在京都,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飞机上了。哼,他就知道赚钱赚钱,对妈一点都不关心!”
说到这里,苏小弟气呼呼地将水杯重重往桌上一搁,抱怨道:“要不是我恰巧回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倒好,妈生病了,他还有心思全球到处飞!把妈一个人扔在家里!”
苏璃捧着弟弟清秀帅气的脸蛋,非常严肃地告诉他:“不许你这样说爸!”
“不许你把对自己的责怪转移到爸爸身上!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爸爸的错!”
“妈是突然犯病的,之前并没有这么严重,她昨天还跟我通过电话,说打算今天去设计室加班,还说她准备参加这一期的时装周,我们谁都没有料到她会突然病得这样严重。”
“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寸步不离地照顾她,但这一次情况特殊,不能怪你,也不怪爸爸。”
苏小弟将下巴搁在姐姐肩膀上,用自己的鸟窝大头蹭了蹭姐姐的脸颊。
好半天之后,他才轻轻地问:“姐,我、我们以后也会这样吗?”
亨廷顿舞蹈症患者的后代,会有很大几率遗传到这种病。
苏璃嘴角微微牵动,眼神中满是坚韧,她掷地有声地告诉弟弟:“不会,姐有办法,你相信我。”
可惜苏小弟以为姐姐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噘着嘴嘟囔道:“姐,我这辈子都不想结婚了,我们都是被诅咒的可怜虫……”
陆骞见老婆的眼神里充满悲哀,他一把将苏小弟拎起来,超级看不惯他对自家老婆撒娇的样子,凶巴巴教训他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唧唧的给谁看。”
他将苏小弟乱糟糟的大头按在自己厚实的肩膀上,扭头道:“你一米八的大高个儿,压在你姐身上也好意思,你看看她都快被你压到地板上去了!”
苏小弟连忙抹了抹眼角残留的水渍,非常嫌弃地远离了姐夫一步,“我不要靠在你肩膀上。”
“嘿,你这臭小子竟然连大熊猫都嫌弃!”
陆骞举起自己的熊掌,一把按住苏小弟的鸟窝头,非得让他靠自己肩膀上,嘴里还嘲笑他道:“哭吧哭吧,再给你这小屁孩儿两分钟时间好好哭够本!”
“姐,救命啊,姐,姐夫要谋杀你亲弟弟啊——”
苏小弟的力气哪有陆骞大,他的大头就像是被用502胶水粘在姐夫的肩膀上了一样,扒都扒不下来,嘴里叽叽喳喳喊道:
“姐夫你竟然说自己是国宝,真是不要脸,我跟我姐聊天聊得好好的,管你屁事,你要来横插一脚——”
陆骞脸一黑,抓起苏小弟的后背,一掌就将他举了起来,“你的嘴这么脏,看来我们有必要来一场硬汉与硬汉之间的真男人对决了!”
苏璃揉了揉太阳穴,指了指病房大门,“你们俩都给我出去,别吵着妈睡觉!”
只是在陆骞关门的时候,她嘱咐了一句:“你的力气大,悠着点。”
陆骞认真点点头,将苏小弟的惨叫声隔绝在了房门之后。
就在大厅里正在上演“姐夫对小舅子爱的思想品德教育”的时候,苏爸爸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医院。
他看了一眼黑着脸的陆骞,又看了一眼包着泪泡的小儿子,直接对陆骞说道:“要揍等会儿有空再揍,你先带我去病房。”
苏小弟:“……”
#感觉自己已经被全世界抛弃#
苏妈妈醒过来的时候,老公、女儿、女婿、儿子全都围绕在自己身边。
她的嗓子有些干,说话的节律很不顺:“我、么我怎么了?”
苏璃给她喂了一点点温水,明显感觉得到她的动作迟缓并且肌肉很僵硬。
虽然病房里每个人都面带微笑,可是现场的气氛还是很不好,苏妈妈多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家人们全都在装笑。
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璃见家人已经到齐,对陆骞使了个眼色,他退到病房门口看了看,然后对她点点头。
苏璃立刻将病房的窗户关好,拉上窗帘,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给大家说……”
作者有话要说: 苏小弟:我不喜欢这个总爱胖揍我的姐夫,姐,你有没有兴趣换一个丈夫?
陆骞:走,出门左拐,我们继续谈谈人生……
第18章
苏璃简单将基因修复液的来源快速解释清楚。
病房里一片寂静。
“姐……你、你说的真的都是真的吗?”
苏小弟张大嘴目定口呆地看着苏璃,根本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外星人变种人之类的。
苏爸爸看了自家傻儿子一眼,说道:“你姐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编故事骗我们,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苏小弟很委屈:“……”
#日常不喜欢爸爸#
苏爸爸关心的重点不同,他直接问苏璃:“这个基因修复液有没有什么使用限制?或者其他副作用?”
苏璃解释道:“药物作用原理是修复错误表达的细胞,所以相当于是身体在进行自愈,因此没有什么副作用。”
“但是由于这个药可以强制延长患者的寿命,所以,为了减少使用者对历史的影响,基因修复液有明确的使用规定,要求使用者在用药期间必须保持退休状态。”
“也就是说,只要妈妈喝了这种药,就不能再继续工作,必须过清闲的退休生活。”
苏妈妈浅浅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我都这样了……原本、就、就没办法再继续工作……”
“我愿、愿意试一试……”
“我、我不希望再、再看见阿辉惊、惊恐的表情……”
当苏妈妈被抢救的时候,曾经短暂地清醒过一小段时间,她看见儿子绝望哀伤的表情,心脏酸痛难忍,感觉像是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悲观想法,明明非常舍不得,却还是想就这样一死了之算了。
苏妈妈趁着自己现在还能勉强维持清醒,继续断断续续艰难地说道:
“阿璃和阿辉先不要用药,等、等我先试一试药效,看看效果,没、没有问题之后,你、你们再用……”
苏璃心中很信任自己的酬劳,毕竟对方送来的三位学生真真切切在自己手中,可信度非常高,所以药效应该很有保障。
目前她一共才只有三瓶基因修复液,为防止以后出现意外,原本苏璃就计划将这些药全部留给母亲使用,反正她和弟弟还年轻,就算发病也将会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苏爸爸最后拍板,“我们用药,但是不能在医院用,免得被看出端倪,将你母亲留下来做什么科学研究就麻烦了。”
“我们立刻收拾东西,出院回家!”
苏爸爸雷厉风行地吩咐等候在门外的秘书帮忙办理了出院手续,一小时之后就带着妻子儿女回到祖宅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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