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正露出微微的笑意。
他本来打算回宿舍的，只是为了跟她多待一会儿，临时决定回公寓一趟，郑言也果然如他所料，会跟着一起去。
他好像永远知道，他说一句，郑言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样的笃定感，很好。
郑言找钥匙，掏了半天，没摸到。
那钥匙，时正本来就打算给她的，甚至都没想过要她还，于是，摇摇头，道：“没关系，你留着吧。”
郑言的手还在口袋里，眨眨眼睛：“？？？”
时正眼神闪闪躲躲，扯扯嘴角，随便找了个理由：“难道你打算让我一个人养肉肉吗？”
当然不是！
郑言抬起头，对上时正湛黑的眼睛，笑起来：“那……那我每次去的时候，先给你发信息。”
时正避开她的目光，“嗯”地应了一声后，在前面走起来。
……
两人去了趟公寓，看了肉肉。
时正怕郑言着凉，找了件自己的格子衬衫给她。
郑言拿到衬衫的时候，瞪着大大的眼睛，怀疑地问：“给我的吗？”
时正手里还拿着衬衫，觉得她话怎么那么多，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不要的话，我就放起来了。”
“要要要。”郑言一把夺过那衬衫，当场就披在身上，袖子太长了，她卷了好几道。
衬衫是法兰尼绒的，特别舒服，而且，那衬衫上，还有时正的味道，时正的温度，穿着衬衫，就好像时正抱着她。
郑言很满足。
两人逗留了将近一小时，才往学校走。
时正书包里，还放着要送给郑言的发带。
他一路不说话，犹豫了一晚上，还是没想好送给她的方式，想想，算了，今天先不送了。
郑言已经习惯了时正的沉默，也没觉得什么不对，乖乖跟在他身后。
大约是怕她跟不上吧，时正的步子放得很缓。
路上几乎没人，夜很静，只有风的声音，前面是蜿蜒小道以及黑压压的树影。
郑言想，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那该很好。
她忽然情不自禁地在时正身后，大着胆子，叫了一声：“阿正——”
那是她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叫他。
可他，却不是第一次听了。
她睡着的时候，喊过几次。
他梦里，她也是这么喊的。
“嗯？”他转头，看着她，以为她要说什么，耐心等她说话。
她在那淡淡地灯晕中，笑得灿烂无比，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她翠翠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也像一道闪电，划破他原本就有些躁动的心。
他到底是忍住了抱她的冲动，动动喉结，捏了捏插在裤兜里的手，催促她：“走了。”
“嗯！”郑言点点头，重新跟上他的步伐。
她没打算干什么，就是想叫叫他，那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对他说的情话。
……
快到郑言宿舍的时候，时正接到安阳的电话，约他去自驾游。
“去哪里？我知道了……好……”
时正打电话的时候，时不时用余光瞟了几眼郑言，挂了电话，才停下步子，问：“郑言，下周末有空吗？”
“嗯？”
“安阳组织自驾游。”
“哦。”
“他让我带上你。”
郑言一听，先是发愣，然后高兴得忘乎所以，她简直爱死安阳了，当场就答应下来：“有空有空。我们去哪里啊。”
“农家乐。”
“好啊好啊。”
……
时正送郑言到宿舍的时候，方俊西也正好送倪凤凰回来，好巧不巧，四个人，又碰到了一起。
方俊西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皱着眉头，又无可奈何。
倒是倪凤凰，满面春风，拿着一支口红，故意当着方俊西的面，问郑言：“郑言，好不好看？”
郑言不明情况，傻傻点头。
倪凤凰挽着郑言的手，兴致高昂地回到了宿舍。
时正目睹全程，实在没忍住笑意，走到方俊西身边，淡淡地，带了点嘲笑地问：“不顺利吗？”
方俊西叹气。
不顺利，相当不顺利。
时正看看方俊西，终于还是没忍住，抬了抬下巴，说了句“擦擦嘴巴吧”，然后就走了。
方俊西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嘴唇，那一抹淡淡的红色，不是自己送倪凤凰的口红是什么？
无奈叹气，折身回宿舍。
……
晚上熄灯后，郑言和倪凤凰躺在一个床上，两人深入交流了分开以后的情况。
相比之下，倪凤凰已经成了郑言的偶像了。
郑言听得心惊肉跳的。
“所以，方师兄要出国了？”
倪凤凰倒是满口不在乎：“出国算什么？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跟着去。”
郑言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吞吞口水：“你今天还强吻了他？”
倪凤凰立马打住她：“错。不是强吻，是让他尝尝自己买的口红。”
郑言：“……”
没想到啊没想到，凤凰竟是这样一匹烈马？
郑言心中不禁佩服起倪凤凰来。
她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自己强吻时正的画面……
呵呵，不如做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
第17章 她生气了
一行人, 浩浩荡荡去农家乐。
三辆车，奔驰在柏油路上, 从车内望去，树木已不似盛夏时葱绿，半青半黄，两边的山间，有白色的小瀑布, 挂在山壁上, 涓涓而下。
郑言坐在时正的车上, 心情舒畅，伸了个懒腰，从包里拿出零食来, 都是些蜜饯牛肉干之类的。
“时正, 你吃吗？”她剥了一个牛肉干的包装纸，递给时正。
时正握着方向盘, 快速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会儿, 探头, 轻启皓齿，咬上那牛肉干。
“好不好吃？”她弯着眉毛问。
“嗯。”时正嚼着牛肉干, 吃不出什么味儿, 倒是鼻尖，似乎还有她手上护手霜的味道，玫瑰味儿的。
郑言吃着零食, 眼睛是不是瞟一瞟时正，心里犹豫，要不要跟时正确认一下。
她最近发现一个事儿。
那晚她叫了时正以后，时正对她的态度……似乎温柔了许多。
至少……没有再拒她于千里之外。
比如，以前她给他买早饭，他都断然拒绝，现在，至少会跟她说，他不吃什么，郑言就会避开雷区，随便给他买，他倒也吃。
她给他发微博上的段子，也不会再石沉大海，他多少会回个“嗯”什么的。
像现在这样，她刚才只是试着问他要不要吃，其实心里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他却出乎意料地吃了。
郑言拆了包薯片，在旁边一边吃，一边假装随意地问：“时正……你对我……有没有一点不一样了？”
问完，她感觉自己心跳一滞，掌心有点微微出汗。
时正也被她问得一懵，仍目视前方，思考着要怎么回答她。
安阳忽然从前面跟他招手，让他停车。他一个紧急刹车，车子，稳稳停在了路边。
原来，前面发生了追尾，
安阳下车过来敲他们的窗：“下车等会儿吧。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了。”
时正和郑言从车上下来。
安阳正在开后备箱，时正跟上去帮忙。
郑言这时候才发现，安阳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女生，长得很小巧，脸也是圆圆的，鼻子很挺，笑起来的时候，还有酒窝。
只是……她好像行动不方便。
郑言当时不知道，那是安凌，安阳的姐姐，比时正和安阳大三岁。
时正和安阳一起把轮椅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安阳从副驾驶上把安凌抱下来，轻轻地放到轮椅上，时正立在一边，拿了毯子，盖在安凌的腿上。
安凌抬着头，目光温柔，跟时正随便聊着，问他学习忙不忙等等。
时正难得地，耐心地，跟安凌聊了很久，时不时还替安凌把毯子扯好，给她拿水，拿纸巾。
郑言在一边，看得发愣，时正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子这么好，霍冰清也好，其他人也还，都没有。
安凌是谁，她不知道。
可是，时正对安凌的与众不同，郑言都看在了眼里。
山间吹来一阵风，有点冷，她想去拿一件开衫，但是车门关着，她又不想打扰他们。
于是，一个人，蹲下来，倚着车门，在那里玩游戏。
偶尔抬头，看见时正和安凌，还在说说笑笑的。
郑言有点难受，从包里，拿出一根小黄瓜来，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前面的交通事故总算处理完毕，在路边休息的人，都陆陆续续地上车，车流又缓缓流动起来。
时正走回自己的车子，没看到郑言，绕到另一边去，才发现，她一个人落寞地蹲在那里。
“郑言。”他叫她。
郑言不想理他，也不说话，就一个人默默站起来，拉开车门，默不作声，坐进副驾驶。
时正皱皱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了车上，郑言还是不说话，一直低着头玩手机，也不跟他闹了。
时正舔舔有点干裂的嘴唇，眼神飘忽，压着嗓子问：“郑言，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