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未到,暮色悄悄降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来到办公大楼。这会儿已经是下班时间,很多老师早就走了,楼里有些空,除了风声,就是她脚下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前面的人走路步伐稳健,高大的身影挺拔修长,林栀垂着脑袋跟在后头。
她小时候并不是个安分的孩子,没少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更何况,她已经大学毕业一年多了好吗?
她二十三岁即将二十四岁了好伐?
被自己喜欢的人喊到办公室,还是以师生这样的身份进行谈话什么的,想想就——好羞耻。
正想着,两人走过拐角处。
前方一个年轻的女老师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到程简祎,笑着打了句招呼:“程老师你上完课了?”
“嗯。”他微颔首。
女老师刚准备说些其他的什么,余光突然瞥到跟在他身后的林栀,目光一顿,表情跟着变了一变:“这是……程老师的女朋友?”
第8章 警告
林栀对这个称呼受用极了,刚弯了唇角想跟人友好地打个招呼,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程简祎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不是,一个学生而已。”
林栀笑容僵在脸上,抬头看着他冷淡的侧脸,又看到女老师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不满地撇了撇嘴角,垂下眼帘在心里嘁了一声。
谁是你学生啊,不要脸!
女老师的声音还在继续:“啊,这样呀。”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本来想请你一起吃晚饭的,既然你今天有事,那我们下次再约吧。”
???
什么鬼?
竟然这就约上饭了?
偏偏程简祎还应了声‘嗯’。
嗯???
林栀想起自己两次请他吃饭都被无情拒绝的场景,只想做冷漠脸。
女老师很快离开,程简祎推开办公室的门,林栀跟着走了进去。
他的办公桌在窗户边,窗帘半拉,电脑屏幕上反射出白色的光亮,程简祎把书放在桌上,顺手关了电脑,指着旁边的椅子:“坐。”
他把窗帘全部拉开,更多的光争先恐后透进来。
程简祎坐下来,薄凉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脸上:“说吧,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林栀心里还惦记着刚才他跟那女老师的谈话,眼皮一抬,懒懒地回:“来蹭课啊。”
程简祎眉头轻蹙:“对口腔学感兴趣?”
“嗯哼。”
他点点头,紧接着又抛出下一个问题:“那你告诉我,刚刚两节课,我讲了些什么?”
“……”
“答不上来?”
“……”
林栀抿着唇,微有些幽怨地看着他,有你这么拆人台的吗?
程简祎双手相扣搭在腿上,食指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林栀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什么,直接转移了话题:“程医生。”
他没接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前些天我给你发了两条短信。”林栀缓慢地开口,嘴角撇着,脸上颇有种失落的委屈:“可你一直都没有回我。”
程简祎一愣,短信?
“我没有收到。”
不等林栀露出怀疑的表情,他又补充了句:“前段时间垃圾短信电话有点多,我手机设置了陌生号码拦截。”
林栀舔了舔后槽牙,心想这智能手机真他妈智能,竟然把她的短信给当作骚扰短信给拦截了。
忽然又想到,陌生号码代表是没被存在电话簿里的,她上次明明有把手机号写下来给他,虽然知道他真的存下来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可是现在这会儿,有了那个女老师的对比,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你发了什么?”
林栀回过神,含糊地‘唔’了声,视线往旁边飘:“没什么。”
就是两条……骚扰短信而已,几句毫无营养的废话。
“嗯?”
林栀呵呵笑了两声,脸上莫名有些发热:“那程医生现在存一下我的号码呗,这样——我以后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就不会被拦截了。”
程简祎沉默地听完,没应声,看她的眼神带着探究、审视,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有十几秒,他开口了。
低沉、冷漠的:“林栀。”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栀微愣了一下,很快又弯唇笑了起来,摇着头语气轻松地说:“我不想干什么。”
顿了一顿,她卷起舌尖,头微歪了下,暗自吸了口气,很认真地看着他,缓缓道:“我只是——想追你而已啊。”
程简祎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似是没料到她竟然会如此坦荡地承认了,一时之间忘了接话。
“所以……”林栀挑着眉梢,薄唇一张一合,眉眼弯着笑得很是动人,“程医生,你让我追吗?”
“……”
程简祎眸光骤沉,对上眼前女人透亮如光的眼睛,他轻皱起眉,声音低冷:“我并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没关系,我可以等。”林栀扬起唇,“毕竟,你又不可能一辈子不谈恋爱,对吧?”
程简祎有些头疼,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像她这么锲而不舍的女人,——像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林栀。”他难得认真地叫她的名字,字正腔圆,格外清晰,他本欲告诉她,自己确实可能会一辈子不谈恋爱,但当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意外地,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唔,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程简祎侧眸扫了她一眼,薄唇轻启:“我想我并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
说完,他低头看了眼时间,也不管她是何反应,拎起车钥匙起身,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走吧。”
……
这场无声的博弈说不上到底谁输谁赢,林栀也懂进退有度这四个字的含义,自是不会蠢到再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
外面的天有些阴沉,林栀本以为可以蹭他的车回家,谁料刚走出大楼,就碰上了她的一个小迷弟。
小迷弟是Z大服装设计大四的学生,平日里也会看些杂志,去现场看走秀,所以认识林栀。
林栀还是第一次在私下里见到活粉丝,就在跟人说几句话签个名的时间,程简祎说他有急事,便大步离开了。
Z大校园的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的道路弯弯绕绕,对于不熟悉地形或方向感不强的人而言,简直就是分分钟要迷路的节奏。
而林栀,恰好就是这两种都占了的人。
没办法,她只好求助小迷弟同学。
小迷弟自是很乐意,还主动提出带她去校门口。
中途小迷弟接到电话有事先走了,林栀凭借着记忆好不容易出了校门,孰料天上突然下起了暴雨。
林栀赶紧跑到旁边的公交车站避雨,但身上还是被淋湿了不少。
真是……倒霉透了。
程简祎刚从停车场开车出来,就接到了朋友催他快点过去饭店的电话。
他应了声好,挂断电话,视线不经意一转,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正在拼命擦身上上的水珠的林栀。
有出租车经过,她刚放下包准备上前,后面一对年轻的情侣几步冲上前,先她一步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他皱了皱眉,略作停顿,很快把车开到她面前。
林栀正为刚刚被人抢了出租车而烦着,看到一辆车停在自己面前,下意识往后退,步子还没迈开,车窗降了下来。
竟然是程简祎?
“上车,我送你。”
林栀也没忸怩,等上了车,才忽然想起他刚说有急事,一时有些犹豫:“你送我回去,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啊?”
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要是真耽误他办正事了,别说追人了,以后能不能再见都是个问题。
程简祎表情未变,手上打着方向盘,淡淡地扔给她两个字:“顺路。”
那就……没问题了。
雨越下越大,几乎模糊了视线,车子很多,路况也不太好,林栀也识趣地没跟他搭话,怕分散他的注意力。
很快就到了小区外面,程简祎停稳车,林栀解了安全带,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林栀涨红了脸,有些囧:“不……不好意思。”
程简祎没应声,看了看外面的雨势,顺手拿起一旁的雨伞递给她:“回去记得多喝点热水,下去吧。”
这算是……在关心她吧?
林栀抿着嘴笑了笑,伸手接过雨伞,毫不掩饰内心的欢喜:“记住啦,程医生路上小心点,再见哦。”
她撑着伞站在路边向他挥手,车窗上升起雾气,看不真切,他收回视线,车子掉了个头,沿着来时的路开出一段距离。
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一边接起,一边往后视镜里看了眼。
那人还站在原地,面朝着这个方向。
“你到哪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大伙都等你半个多小时了。”
“路上有点堵,你们先吃,我马上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的。
但我是单身狗,所以,我是不可能写一整本甜蜜日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