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样笑着握住了枕琀的手,说:“妹妹可真漂亮。”
听着枕溪这么奉承的一夸,枕琀立即笑着抿了抿嘴,那模样直白袒露地就是在告诉枕溪:
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就好。
林慧乐开了花,她闺女的样貌才情一直都是她引以为傲和炫耀的资本,尤其是站在枕溪面前,都不需要用更多的辞藻来赘述她闺女的优秀。
枕全笑得眼睛都不见了,拉着枕琀去洗手,嘴里一直热络地问着:“热不热?累不累?”
林慧热了菜,一家人这才在餐桌上坐下来。
吃饭的期间林慧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说:
“邻镇新开了一家纺织厂,正招工人和学徒呢,我看好多家都想把闺女送去当学徒。”
枕溪脑子里“叮”地响了一声,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她知道,这才是林慧今晚的重头戏。
林慧接着说:“现在这个社会啊,有一门手艺才是要紧事,读书最是没出息了。”
林慧欣喜地拍了拍枕全的手臂,说:“人家现在只招12至16岁的女学徒,超过这个年纪的都不要呢。现在时代好了,当学徒还有工钱拿,不像我们那会儿,跟人学本事还要交学费。”
“X镇?”枕溪轻声问了一句。
“是的啊,丹丹知道那个地方?”林慧热切地盯着她看。
枕溪急忙把手里的碗放到了桌上,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把这碗饭砸到林慧脑袋上去。
X镇,现在还只是一个不知名的乡镇,再过上几年,它就会因为一次规模浩大的扫黄行动而闻名全国。
它能成为在全国都闻名的*交易中心,靠得就是未成年女孩儿提供的*服务。
枕溪死死盯住林慧的脸,想试图从她脸上寻出一些端倪。
她知道林慧不想让她读书,所以一直挑唆着枕全让她辍学打工分担家用。
但对于X镇所从事的这些龌龊交易林慧心里到底有没有谱,枕溪也不敢妄下判断。她一直觉得,林慧这个人,阴毒卑鄙下作,但也没到丧尽天良的地步。
如今以自己三十岁的心智再来看待林慧这个人,恐怕还真没有那么简单。
林慧见枕溪没有说话,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接着说:
“丹丹,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只有你爸爸一个人在工作,家里的所有收入都是靠你爸爸每个月那点死工资。”
枕溪愣了愣,问道:“那妈你怎么不去工作?”
林慧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过了一会儿,她才不缓不急地说了句:
“这一大家子的生活都得靠我操持呢。”
枕溪也笑,说:“那妈辛苦了。”
林慧看着她动了动嘴,没说出话来。
林征在这会儿说了一句;“那就让这个死丫头哪来的滚回哪去,她又不是我们家的人。”
枕溪闻言忙低头掩嘴咳嗽,林征好像每时每刻都会给她意外的惊喜。
这话一出,枕全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皱眉道:
“你说什么?谁不是这个家的人?”
林慧拉着枕全,频频地给林征使眼色,止住他到了嘴边的话。
等枕全重新端起碗,林慧才接着说:“丹丹啊,我和你爸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妈,你说。”枕溪放下碗,眼睛牢牢地看着林慧。
“你一直在村子里大概不知道,现在读书已经不是什么有前途的事了。家里有关系有门路的,早早地就把孩子给送出去学本事了,只有没出息的,才让孩子读书。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X镇那个纺织厂不是要招学徒吗?我们托点关系送点钱,让你去学手艺。”
“去打工?”枕溪反问了一句。
“是去当学徒,等手艺学出来,你后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我和你爸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
枕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本来是打算心平气和地跟林慧周旋的,可她偏偏要用自己的亲妈来恶心自己。
她妈当初是怎么死的,这对夫妻心里没点数?
枕溪看向枕全,问:“爸,是这样的吗?”
枕全放下碗筷,看着枕溪,说:“我和你妈也是为你好,与其读三年初中浪费时间和金钱,没什么前途。不如去好好的学一门手艺。”
虽然早就知道枕全的态度,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枕溪还是觉得自己在寒冬被人丢进了冰窟窿里。
读书是浪费时间没有前途,这种话,也亏得他枕全能说得出来。
枕溪很想知道,这对夫妻到底商量了多久,才能面不改色地来哄骗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枕溪的手指紧紧绞在了一起,她在林慧和枕全的隐约期待的目光下,慢慢地说:
“爸妈,我虽然从小没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但我一直都知道你们对我好。这样子的好事还是留给哥哥和妹妹吧,我去读书,没出息我也认了。”
林慧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但她还是迅速地调整了过来,说:
“你哥哥和妹妹的事以后再说,不为你谋一个好前程我怎么都睡不着。”
是怕我妈来找你索命吧!
枕溪在心里冷笑。
老实说,就林慧这颠倒是非黑白,混不要脸的本事她还真没什么应付的良策,所以她只好转头跟林征说:
“哥哥,这个机会还是留给你吧,我就不去了。”
林征立马就炸了,三角眼竖成了一条直线,说;
“打工那种下贱的事我怎么可能去做?我是要读高中考大学的人?让我去给人打工?做梦!”
林慧急得一直去拉林征的衣袖。
枕溪在心里笑了一下,就林征这种小瘪三能考的上高中?
做梦!
“那这个机会就留给妹妹吧,妹妹长得这样好看,师傅肯定喜欢。”
林慧的眼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扫到枕溪身上的目光像要把她的骨头给剜掉一样。
林征拍着桌子大叫:“我妹妹以后是要当大明星的人,怎么可能去给人打工当学徒,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贱?”
“所以打工是下贱的事情,读书才是最高尚的。”枕溪红着眼眶看着枕全,问:“爸,我这样理解对吗?”
“打工是下贱的事。”枕溪絮絮地念叨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四、人与畜生
“啪!”
枕全手里的水杯擦着林征的头发摔到了墙壁上,一片粉碎。
“你胡说八道什么?给你妹妹道歉!”枕全拍着桌子,冲着林征吼道。
“你干嘛呀,林征也不是故意的。”林慧也冲着枕全吼,然后转过头来跟枕溪说:
“丹丹,哥哥不是那个意思,你不会跟他生气是不是?”
林慧这人,嘴上把她给哄着,眼里可全不是那么回事。
枕溪点了点头,再抬头,一大颗眼泪就顺着脸颊掉下来砸在桌子上。
她看着枕全,说:“爸,你是不是也和哥哥一样,觉得我是下贱的人?”
枕全的眼神闪躲,他说:“你别听他瞎说。”
“可哥哥说去当学徒去打工是下贱的,只适合我这样子下贱的人。”
林慧走过来把枕溪抱在怀里,给她擦眼泪,说:“你哥哥胡说八道呢,你别放在心上,他知道什么呀。”
枕溪抬起头看着林慧,目光灼灼,问:
“那哥哥和妹妹为什么不去?”
林慧低头看着枕溪,枕溪的眉眼和她那个死去的妈一模一样,瞳孔又大又黑,把她整张脸都给映了进去。
当年白荀也是这么看着她,说:“林慧,勾引别人丈夫是会遭报应的!”
林慧急急忙忙松开了枕溪,往后退了几步,好一会儿,才说:“他们的年纪不合适。”
枕溪无视了她的话,冲着枕全说:“哥哥和妹妹去我就去,我不想只有我一个成为下贱的人。”
枕全叹口气,到嘴边的话被枕溪打断,枕溪望着他,说:
“爸,我不明白,读书为什么是没出息的事?我妈妈以前是老师,所以我也想要当老师,我不想去打工,也不想去当学徒,我就想去读书!”
枕全没说话,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起身离开了桌子,说:“随便你吧。”
林慧急促地叫了声;“老枕!”
枕全摆摆手,说:“先让丹丹安顿下来吧。”
林慧把枕溪的行李扔在地上,指着面前狭小阴暗的空间说:“你先在这歇息吧,咱家实在太小,只能委屈琀琀跟你住一间了。”
枕溪缓缓地看着面前的角落,窄小的床,脱漆的书桌,摇晃的椅子。这是她上辈子睡了几年的地方,阴暗,潮湿,腐朽的霉斑和刺鼻的灰尘味道,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这原本是枕琀的房间,因为她的到来被隔板隔走了三分之一,枕琀那边靠着窗,有阳光洒落,明亮又温暖。她这边本来也没那么差,是枕琀背地里总往她床上洒水,林慧也从不给她换被褥棉絮,久而久之,就发了霉落了灰,肮脏阴暗,连枕全都不愿意踏入。
顶上的一盏电灯,被隔板完全地划入了枕琀的地界,到了晚上,她这边只有从隔板缝隙里漏出的一点点光亮。
枕琀笑嘻嘻地站在一旁跟她说:“姐姐,以后我们两就住在一块了,真开心。”
枕溪也笑,说:“是啊,真开心。”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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