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是ter,是民选的ter。
她现在是ter,是被所有新闻官媒验证承认的ter。
她以后是ter,是符合历史潮流和时代趋势的ter。
媒体总结:这个地位,之后有无来者说不清楚,反正,枕溪是做到了前无古人。
媒体口中这个前无古人的偶像,这会儿正在医院里,挂着瓶,望着纯白的天花板,发呆。
因为出事,因为身体过度疲劳导致地昏厥。她之后半个月的行程,全部取消。
从比赛到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她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潘姐在医院陪着她。病房门紧锁,除了医护人员,枕溪谁都不见。
“李河你不见就算了,大老板来了几趟你也不见。”
“大老板就大老板呗,又不是上帝,又不是我供奉的神佛,我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
“不知道你在气什么,这次的公关可做得没有半点话说。你看,谁都没有想到,出了这么档子事,你的身价反而还往上涨了几倍。”
“都是生意人,利字当头。彼此之间拿钱和利益说事最简单。怕得是,非要扯上一个人情,让我对他们感恩戴德。有什么说什么,他们为我做的一切,不是应当的么?”
“就算是应当的,但也……”
“我要是出了事,所有广告都面临着解约,那些高额的违约金,他们赔得起么?就算赔得起,他们舍得拿出这笔钱?”
枕溪冷笑,“他们救我,同样也是救自己,既然都是从各自利益出发,就别说得一副冠冕堂皇,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还是佛祖?不好意思,我不信佛。”
“你呀……”
潘姐手机响,她接了电话后跟枕溪说:
“大老板来了,今天这都是第二趟了,你再不见他,我这工作……”
“见吧。”枕溪很干脆,“有些话确实得说清楚,之前确实是因为精神不好,没有故意要避着他们的意思。”
枕溪刚走进卫生间,人就到了。
潘姐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为什么要走也是奇怪,又没有要避着人才能说得话。
“你瘦了不少。”
枕溪低头洗脸,一句话没说。
这人尽说些废话,出了这么档子事还生病住院,她要是好吃好喝还给自己弄胖几斤,那是得有多缺心眼?
枕溪闭着眼去拿毛巾,手被握住,那人抬着她的下巴,给她擦脸。
枕溪一把抢过毛巾,把眼睑上的自来水抹去,饶过他,离开。
她爬上病床,按亮了电视。
“想跟我说什么。”
她问。
“之前为什么不见我。”
“精神不大好,没什么说话的力气,觉得抽不出多余的精力来跟你们资本家聊天说话。”
“我并不是作为一个资本家来跟你聊天说话。”
枕溪笑,“那不然呢?除了工作,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聊?”
“我们……”
“云总请注意,上司和下属之间,用不上‘我们’这个词,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吩咐。”
那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岑染说想来看看你。”
“就不劳驾岑小姐,我过两天就出院。”
“那件事,她一直很抱歉。”
“她抱歉?她为什么要抱歉。林岫,该抱歉的不该是你?我究竟,为什么要被卷进你们的战争中,我,做错了什么?”
对方看着她,不说话。
“那一天,如果我不是芒果过敏,我会发生什么,你有没有想过。”
☆、二百零八、告解
“那样的事,不可能发生。”
枕溪不理解他突然生气的理由。分明最应该生气的是自己才对。
“你说不会就不会吗?也对,在你们眼里,什么都可以作为明码标价用来交易的商品。一个女孩子的清白算什么?比起你们庞大的帝国产业,也太廉价了不是吗?”
“我说了,那样的事,不会发生。”
他背着身,枕溪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语气判断,现在这人的精神不大正常。
“OK!你开心就好。”
枕溪也没有再往下说的心情。
他们两人,就这样干坐着,僵持了快十多分钟。
“你从小生活的环境不比我简单,甚至更复杂。你从很小,就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我回家后,连拧开过的矿泉水都不敢喝。你活得比我还要小心谨慎敏感多疑。”
云岫拿着一个苹果在手里把玩。
“所以我很好奇,那杯芒果汁是谁给得你,你能冒着过敏的风险也要喝一口进去。还有,那位不见踪影的礼宾员小姐,是以谁的名义约的你。”
“芒果汁是赵青岚给的,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尴尬,在公开场合,在外人面前,这个面子我总是要给她。”
“为什么不说。”
“同组合成员互相陷害,这个新闻要是爆出去,肯定比我被直播还要受人关注。我还要在这个组合里呆半年,她里头就是腐烂得像个沼池,我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大家都觉得,我也是从沼池里出去的,那我,成什么了?”
枕溪扯着枕头套,说:“收拾她的机会多的是,我不急。”
“你是很聪明。”
云岫抬头看她。
“那是谁,约你去的会议室。”
“这个重要吗?”枕溪笑。
“这个不重要吗。”他也笑,“如果是什么无关人员,例如眭阳Ian等等等等。你凭什么,要把这个罪责怪在我身上。是我,让你去的吗?”
嚯!
不愧是云家那种豺狼虎豹集聚地磨练出来的资深资本家。
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了不起。
“你问我,你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把你卷进我们家的战争中。”
云岫把擦干净的苹果塞到她手里,捏着她的手腕,用指腹蹭着她的动静脉血管。
“当初不是你,让我回家的吗。”
他说:“丹丹,你真狠心。当初是你把我给推进来的,现在反倒要怨我。你可以怨我,可我能去怨谁呢。”
这是枕溪第一次打他的口里听到“丹丹”这个名字。
和所有熟悉亲切的人叫她这个名字不同。这人叫她名字的感觉,和偶然发现电脑屏保被换成了满身脓包的深色蛙类差不多。
她把手抽出来,藏到被子里,死死地,按住了边角。
“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这件事归结在我身上。我之前就跟你说过……”
“自己的路自己走。感谢你,这句话我到现在都很受用。当时我问你,我为什么要回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记得吗?”
枕溪记得,但她不想拿出来再说一遍。
“我当时18,或者未满18。跟你现在一样,还是未成年的身份。我那时候知道什么。是你一直诱导我,给我描述了一个美丽得不能再美丽的未来,我选择相信你,于是到了今天这步田地。你现在说,这跟你没关系。枕溪——”
“教唆杀人,也是杀人。”
养狼为患啊!
养狼为患。
她当初怎么就没看出这狗崽子是个这种狼子野心的东西。
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就做错了?
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善意示好。
还是帮他解决他母亲墓地的多管闲事。
是因为想要补偿的处处维护。
还是那个雨天发了疯似得顶着满身泥泞跑去找他。
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手里被塞入了一个东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人单膝跪在了她面前,把左手放入了她的手中,说:
“我有罪,我向你告解。”
枕溪低头看,她手里被塞入的东西,是一根十字架吊坠。
“虚荣,嫉妒,倦怠,暴怒,贪婪,饕餮,*。我犯了所有罪,心甘情愿受惩罚。”
枕溪拿着十字架的手被他拉到脖颈处,最尖锐的地方,就戳着他的咽喉。
“你杀了我。”
他说。
枕溪撑着身子往后退,把手里的东西甩出去。
“你疯了。”
她说。
她的一只手还是被这人拽着,他用两只手死死拉住她,把额头蹭上了她的掌心。
“枕溪,我活着也不开心。”
“还不如,死了。”
“这……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愿的,每个人……每个人都有烦心事,我也有……你看我……”
枕溪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
“你参加节目,你出道当艺人,是你,自己选择的。你,没有抱怨的权利。况且,你是开心的。”
“是……是这样说没错。”
枕溪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头,说:“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死的滋味不好过的,冷冰冰地躺在地上,你只能感觉到……只能感觉到血,一点点地,从你身体里流出去,生命一点点再消逝,特别冷。真的,特别冷。”
“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怎么会没有……爱你的人……”
“这个世上,无人爱我。”
这人抬头,通红的眼眶,吓了枕溪一跳。
“我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我母亲,我小姨,还有云岭。你觉得,他们谁爱我。何况,云岭也快死了。”
枕溪见他嘴角扯出了一丝讥讽的笑,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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