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董一脸委屈看着他:“七哥,我哪能跟你比啊……”
小七嗤了一声,转了半圈,转到那个保镖面前,故意看着他的眼睛,问:“听说有人打了我四哥的人啊?”
那保镖也看着他,看了半分钟又挪开目光,这人的眼神太凌厉了,他扛不住。
“四哥,就他啊?”小七依然站在那人面前,转头看向冯峻。
冯峻没理他,问旁人拿了打火机,点了根烟,末了也扔给他一根。
小七歪着头,一扬手接过烟和打火机,自顾自点烟。
保镖顶不住这么压抑的气氛,却依然还想逞强,挺了挺胸,道:“没错,就是老子打的!”
“噌”一声,打火机喷出蓝色火焰。
小七背对着众人点燃了烟,从背后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手轻轻一晃,打火机呈现一个优美的弧度,又回到冯峻手里。
小七叼着烟潇洒转身,但是刚一转身,背后的保镖捂着下巴缓慢地蹲了下去,钱榛南目光一紧,那是人痛到极致的表现。
刚才发生了什么?
钱家的保镖面面相觑,脸色一肃,朝自家主人那儿靠近了些。
这是遇到危险时的直觉反应,因为刚才根本没人发现这个小七是什么时候出手的,速度之快,仿佛鬼魅。
可是揍人的那个却毫不在意,小七转身,手抄着裤袋,叼着烟的声音显得有点模糊:“傻逼,刚才老子是在问我四哥,你瞎嚷嚷什么?”表情戏谑,仿佛在说,就这么个货色还需要叫爷出马。
可怜的保镖已经下巴脱臼,疼得说不出话来。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先拖出去。”小七话音刚落,旁边的人迅速有人上来,打算把人带出去。
“等等,冯董,这么做有点过分了吧。”钱榛南终于出声。
冯峻看向他,钱榛南四十多岁的年龄,却保养得很好,只是眼角有点掩盖不了的皱纹。
冯峻定定看了他几秒:“钱总,你要是回去问问颜小姐今天做了什么,就不会觉得我做得过分了。”
钱榛南一脸诧异看向颜烟,后者心虚地低头。
钱榛南沉默。
就在他沉默的一瞬间,小七吹了声口哨,带着人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冯峻:哭什么,能不能有点出息?
唐糖委屈:我没哭啊,是被芥末辣的……
第18章
这诡异的场面最终被一句冯老爷子的“发生什么事了”所打破,围着的两拨保镖不露声色地退了几许,却依然占据各自的近身攻击范围。
冯老爷步履稳健地过来,瞅了两个女人一眼,面朝唐糖说着:“今晚就你戏最多。”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老爷子肯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虽然他跟自己孙子不对盘,但是在外人面前,自然是要护短的。
这个护短包括自己孙子带来的女人。
可是唐糖不知道这么多弯弯道道,冯老爷没问她,她也不好开口辩解其实是颜烟害她落水在先。她和颜烟不一样,这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能得罪,否则随便哪个动动手指,以后都够她受的。
这么一想,最终她只能默默低下头。
没想到头低到一半就受到一股阻力。
冯峻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她下巴,生生阻止了她的动作:“没做错,低头做什么?”
语气符合他一贯的冷冽和毋庸置疑,但是唐糖知道这话不只是对着她说的,他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她没有错,他冯峻带来的人永远不会做错。
被抬着下巴,那双黑眸近在咫尺,虽然目光黑漆漆没有任何温度,可是她却突然觉得心里暖意融融。
要不是知道这人十分要面子,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唐糖差点就要以为是在替她出气了。
唐糖看着那双充满戾气的黑眸,刚要说什么,下巴却突然一松,冯峻放开了她。
修长的手指在她后背弹了弹,他用的是巧劲,唐糖只觉得背上一麻,被迫挺直胸膛。
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正身直行,众邪自息。”
说这八个字的时候,冯峻手插回裤袋,转身看向钱榛南,目光坦荡而笔直,自言自语的语气与其说是在含蓄警告,不如说是在划分立场。
人群外,老贺跟管家冯伯感慨着:“老冯,看着大少爷的模样,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冯伯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眯着眼看着场内,沉默了半晌说道:“是啊,越来越像大先生了。”他身上的那股正气,与冯市长真是一脉相承。
正身直行,众邪自息。
谁正谁邪?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钱榛南是怎么起家的也许年轻一辈的不清楚,但是他们老一辈清楚的很,他以前是混黑的,只是近几年洗白了而已。
有句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钱榛南改做房地产后,行事风格依然旁门左道,披着正当商人的皮,干着偷鸡摸狗的事,无证施工、拖欠农民工工资、非法销售套现后停工的烂尾楼……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还当着媒体的面放话,以后林市的房地产总有一天都会姓钱。
当时很多人嗤之以鼻,私底下笑话钱榛南大言不惭,还调侃他的名字钱榛南不就是“钱真难”吗?这还怎么赚钱?
然而外行人笑话归笑话,作为林市的房地产业龙头,冯氏集团公关部却选择三缄其口。
有人认识公关经理,私底下打听他们对钱瑞集团的态度,据说那位年纪轻轻的经理笑着回答:“我们冯董说了,他以前养过一条二哈,一桶水也能玩出花来,既然那位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那我们就等着钱瑞股票涨停的那天。”
此话一出,钱瑞集团股票第二天非但没飘红,反而遭到三次大跳水。到底是有人变相讨好冯峻所以在幕后做空,还是钱榛南仇家太多,那就不得而知了。
再后来……没有后来了,冯峻跟钱榛南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管家又把目光投向冯老爷。
孙子跟外人斗上,冯老爷子倒是很淡定。冯家老一辈对养育男女有不同的理念,认为男孩子就要糙养,不管做什么行业,老一辈不会多加干涉,但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比如冯绵绵……
所以,孙子跟钱家人有过节,冯老爷并不在其中掺和,加上冯老爷本身对生意场上的事情看得很淡,所以他并不在乎孙子跟钱榛南的破事,照样跟钱榛南保持往来,包括这次寿宴。
但是如果波及冯家人的颜面,那他肯定还是会站出来的。
“好了好了,榛南,来跟老头子喝杯茶。”冯老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驱散了场中的紧张气氛。
钱榛南勾着嘴角应了一声,吩咐旁人带颜烟去洗手间换衣服,脸上笑着,手里握着拐杖紧了又紧。
他自然知道冯峻刚才那八个字的意思,今天这事情虽然表面不了了之,但是大家都明白,他钱榛南和冯峻的过节已经成为一个死结,再也解不开了。
而唐糖,面对颜烟怨恨的目光和钱榛南犀利的眼神,她在心里暗骂自己今天蠢到家了,早知如此,她刚才就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泼颜烟,而是应该用一些温柔的方式,比如在颜烟上洗手间时把她反锁在厕所里……
好在救命稻草说来就来,还是根重量级的稻草。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冯市长到了”,人群终于陆续散开。
很多人来这里,明面上是为了讨好冯老爷子贺寿,其实都是醉温之意不在酒,都想见见冯老爷的大儿子,也就是冯峻的父亲、林市市长冯远途一面,于是顾不得看这里的战况,都朝那儿围了过去。
最后,就连钱榛南也找了个借口撤了。
唐糖总算有机会喘一口气,刚想转身上楼,手腕被人抓住。
冯峻抿着嘴唇,攥紧她手腕,脸色阴沉地拉着她朝楼梯走。
旁边的下人们面面相觑。
“冯董……有事你说,先放开行吗?”
“不行。”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他腿长力气大,唐糖吃不准他要做什么,又挣脱不开他的大手,只能一路跟着小跑,来到……二楼洗手间。
唐糖瞥了一眼墙上的男厕标志,不是吧……
她再次鼓起勇气开口:“我知道您想教训我,可是这里似乎……”不大合适四个字没有说出来,因为冯峻直接踹开门进去了,而且……里面似乎有人。
那个男人刚解手完,看到他俩的时候,瞬间瞪大眼睛,话都说不利索:“冯、冯……”
“出去。”冯峻一手捏小鸡一样捏着她的手腕,语气不耐烦。
那人手也来不及洗,回过神终于完整地叫了声冯总,经过两人身边时用十分复杂的眼神偷瞄了唐糖一眼,就落荒而逃了。
唐糖闭了闭眼睛,这下好了,等会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说她和冯峻的关系,反正她浑身上下长满嘴都说不清了。这么多年勉强留住的清白全在今晚被这混蛋给毁了。
冯峻的思想压力没有唐糖这么大,懒懒地进来,用脚后跟踹上门,随手从洗手池边的水晶烟盒里抽了根烟点上,吸了一口,才从镜子里看向她:“怎么了,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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