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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别来无恙 完结+番外 (山有嘉卉)


  “学本领哪能等。”朱昭平咧了咧嘴,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摸索着伸出被子来,枯瘦而萎黄,“阿铮,你来搭搭我的脉。”
  苏礼铮依言弯下腰去,三根指头摸上了老人已经骨瘦如柴的手腕,朱昭平闭着眼问他:“是不是很奇怪?嘿嘿,师爷今天再教你一个东西,这就叫雀啄脉,还记不记得书上怎么说它?”
  苏礼铮点点头,“雀啄脉,脉来急速,节律不齐,止而复发,犹如雀喙啄食,表现为脉搏在连续快速跳动三至六次之后,出现一次较长时限的歇止,并反复发作,短促而不规则……是、是脾气已绝的表现……”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略略带上了颤抖,唯有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躯体。
  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朱昭平教他背书的时候,他问他:“爷爷,我不懂里头什么意思,背了能有什么用?”
  “不打紧,先背下来,以后长大了,见到了,自然就懂了。”老人笑呵呵的摸摸小苏礼铮的头,眉目慈蔼。
  他是真正的师者,待为徒者为师,为师者将为土。
  “好,好……你这样,我到时候有脸去见师兄,告诉他……我、不负所托……”朱昭平的语气低微,这句话说得有些吃力,可是欣慰与骄傲依旧溢于言表。
  他说完停了一会儿,眼皮吃力的抬起来,脖子扭了扭,望向朱砂的方向,“容、容容……你、你也……也摸摸……摸摸……”
  朱砂哭着搭手过去,可是她哭得手都抖了,哪里能摸到那微弱的脉搏,她甚至连脉在哪里都分不清。
  “摸到了没有?”朱昭平缓了一会儿,气顺些了,一口气就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他的话仿佛是压倒朱砂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缩回手,哭着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摸到!你起来教我啊!”
  她的声音嘶哑又尖锐,好似划破静寂夜空的尖叫,朱南立即转头低斥了声:“容容!小声些,你吓着爷爷了!”
  朱砂被父亲的斥责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虽然不再出声,却一直流泪不止。
  她生于中药世家,耳濡目染的无不是中医典籍和药物的升降沉浮,又怎么不知道七绝脉里的雀啄脉,脾气已绝,命也就到头了。
  她怎么肯接受这个事实,怎么能接受疼爱自己的祖父命不久矣即将离开自己。
  朱昭平不在意的微微笑笑,道:“天晚……回去罢……”
  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动了动,摩挲了几下,并没有抬起来,朱南见状不动声色的抓住他的手握了握,然后把它放回被子里,然后一面整理被角一面道:“今晚我在这儿,让阿铮送容容回去,明天明棠就回来了,南星也回来,他们说要来看您。”
  朱昭平听了就点点头,望了眼朱砂,又望向苏礼铮,“阿铮啊,容容……就交给你了……”
  他浑浊的目光里满是恳切和担忧,苏礼铮想起他拜托自己在他走后好好照顾朱砂的神情来,那是一位祖父即将远行时对疼宠的小孙女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心。
  苏礼铮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半晌后点点头,声音沙哑而郑重:“……好。”
  他抬头望向朱砂,伸出手去,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叫她的小名,“容容,跟我回去罢。”
  “不!我不回去!”朱砂留着眼泪鼓着脸,无奈的以胡搅蛮缠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愿,“我要在这里,我要陪爷爷……”
  朱昭平闻言看了眼儿子,朱南不得不虎着脸继续教训女儿,“容容听话,先回去,明天下班了再过来。”
  “不!我不要!我不要他,只要你!”朱砂反手胡乱抹着泪,哭嚷道。
  她突如其来的任性令朱南十分头疼,他一直知道这个女儿素来做事很有些只顾自己,却不知她还会突然就失控。
  最后还是苏礼铮硬是将人给拖走的,临走前她当然是不情不愿的,扒在门口撅起嘴对朱昭平道:“爷爷,我明天还来看你,你记得等我啊?”
  “好、好……好……”朱昭平侧过头,脸贴在枕头上,神情眷恋而不舍。
  苏礼铮和朱砂一前一后走在住院部大厅里,他们要穿过这里去停车场。
  时间已经很晚了,挂号处有不短的队伍,可是却没有白天的喧闹。
  天愈晚就愈冷,有穿堂风呼啦啦的刮在他们身上,苏礼铮比朱砂多走了半步,恰好挡在了她的身侧。
  朱砂低着头,安静的走着,苏礼铮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只看见她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扑在脸上。
  “爷爷……”苏礼铮一面走,一面低声的开口,“他……只是想你能过得好。”
  他是在解释朱昭平的话,朱砂愣了愣,停在原地半晌才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直到苏礼铮的车子停在盛和堂门口,朱砂下车下了一半,保持着扶着车门的姿势,小声而颓唐的应了句:“我知道,就是心里难过。”
  苏礼铮抬眼望着她的背影,在路灯光里莫名的无助,心里一顿,“回去罢,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成为过去,不论是今晚凄冷的灯光,还是未来的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妹(难过):……我想爷爷了。
  苏师兄(安慰):抱抱。
  小师妹(炸毛):……你是不是想趁机揩油?
  苏师兄(微笑):没有,你想多了。


第9章
  H城冬季偶有冷雨,淅沥沥的雨水洒在地面上,带起寒气从脚底直冲四肢百骸,冷意就这么从骨头缝子里钻出来。
  朱砂放慢了车速,穿过医院大门缓缓的向停车场方向驶去,车窗是打着伞裹着大衣的人们,行色匆匆,又有点缩头缩脑。
  她停好车打开车门,目光瞥见地上纵横交错的湿漉漉的车辙,心里忽然有点难受。
  祖父朱昭平的情况越发不乐观,外出进货的大堂哥朱明堂和在外地工作的胞姐朱南星在前日已经回来,其余叔伯兄弟也已经聚齐,三班倒的去医院陪着祖父。
  所有人都知道老人的大限将至,却都默契的不提此事,强颜欢笑好似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住院。
  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命运会善待一次,却未必肯次次给予青眼。
  朱砂想起刚过去的这个夜晚,满心的惶惶与无助。
  昨夜朱砂和苏礼铮再次在朱昭平床前碰面,彼时朱昭平尚有一丝清醒,却突然出现气促,朱南去吃饭了,病房里只有他们俩。
  “快!朱砂,叫医生!”苏礼铮立即大吼,他到底在急诊科浸淫多年,警惕心极高,反应也比朱砂快了不知多少倍。
  朱砂先是被他吼得一愣,继而抬脚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一面跑一面大声的喊:“医生!医生!护士!来人啊……医生呢……”
  惶恐而无助,她忘了床头有铃可以按,忘了作为一个医护人员必须有的冷静和镇定,她只相信自己的双脚,她怕听到铃声的护士们怠慢,也只记得,那个发生了危险的,是她的祖父。
  她惊恐的呼喊声在晚上的楼层里响起,并迅速的在整幢住院大楼里飘荡开来,很快就有值班医生与护士闻声而至。
  当众人去到病房时,苏礼铮正站在床边给朱昭平做心肺复苏,听见脚步声,喘着气头也不回的道:“病人已经出现了点头呼吸,快进行气管插管。”
  他已经连续按压了一百多下,有值班护士连忙走过去要接替他,他闪开身,转头看着赶来的医生,看了眼他的工牌,问了句:“你的二线呢,通知了吗?”
  值班医生还是个住培医师,一脸的紧张,双手攥成拳站在一旁仿佛有些不知所措,闻言立即应道:“叫了叫了,他在查房,马上就赶过来!”
  苏礼铮顿时叹了口气,他扒拉了一把头发,突然间明白了平时见到的患者家属面对某些医生时的心情。
  有一把火在心里拱着,“都什么时候他还查房……算了算了,东西呢!”
  他转头望着一旁的护士,声色俱厉的模样吓坏了众人,旁人哪里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觉得这个家属怎么这么凶罢了。
  唯有朱砂反应过来了,手忙脚乱却又目标明确的从抢救车的某个抽屉里拿出了喉镜递过去,抽泣着道:“呜……给、给……”
  “别哭了!”苏礼铮以右手拇指对着下齿列、示指对着上齿列,借旋转力量使朱昭平口腔张开,接过喉镜后斥了声,“镇定点,好好配合我!”
  朱砂身上所有的刺在此时都悉数收敛,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苏礼铮明显比那查房查到现在还不见人影的二线医生要靠谱,于是抬手抹了把泪,顾不得戴手套就把导丝递了过去。
  苏礼铮的插管技术很好,几乎不到两分钟就已经完成了操作,因为是VIP病房,抢救设施都是备齐了的,他很快就在呼吸机上看到了上升的血氧指数。
  他暂时松了口气,手一收,整个人就跌坐进了旁边的沙发里,后知后觉的恐惧令他无法成言,几乎是哆嗦着的让朱砂打电话通知家里。
  当在苏礼铮看来是姗姗来迟的值班二线出现在面前时,因为刚刚从死神手里抢回了朱昭平一线微弱生机而产生的疲惫顿时化作了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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