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死亡成绩单。
***
“完蛋了,英语没及格。”周眠举起自己的成绩条, 仰天长叹。
“谁叫你英语课老是睡觉。”发成绩条的李叶子路过周眠,狠狠地嘲笑他一把。
虽然周眠的嗜睡病症已经为全班以及各科老师所知, 但谁叫他在英语课上睡的次数最多, 几乎节节课都睡。
大概是各科老师在办公室相互讨论过, 发现据他们的统计,周眠在英语课睡着的概率最高。所以有一回英语老师实在忍不住叫醒了周眠,问他说,能不能把睡着的时间分点其他学科。
周眠可怜巴巴地说,他尽量。
然后不出一分钟又睡着了。
李叶子拿这事来笑他,周眠也无奈。只好坚持解释:“其他学科起码听得懂在讲中文,而英语课实在太像安魂曲了。”
李叶子哈哈大笑,笑到直不起腰,干脆坐到许诗宜的位置上缓缓,反正她人刚好不在。
“哇,陆影你带了小零食!”
李叶子弯腰的瞬间,刚好瞄到旁边陆影抽屉里偷藏的饼干。
陆影连忙放下笔,朝李叶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李叶子迅速捂住嘴巴,小声问:“可以给我一块吗,我好饿啊。”
离放学还有四节课。
于是,陆影小心翼翼地看着教室前后两扇门,确定没有任何老师后,把两包小零食塞到李叶子的手心。
这过程就像间谍交换信物,快得连包装纸都没露出一条缝。
“陆影,”李叶子低声道,“我以为整个班你会是最乖的,没想到你竟然敢带零食。”
一中最近管得很严,其中有一条变态规定就是:任何吃的不得入班级。
刚开始有人对这条规定不屑一顾,然后他们的大名就被挂到一楼公告栏的黑板上去了。
陆影谦虚地摆摆手:“低调低调。”
害得李叶子再次笑弯腰,她边笑边说:“没想到你还蛮好玩的。”
陆影微微笑道:“一般一般。”
这时,韩沙回来了。
大概是刚从球场回来,趁着午休打了一中午的球,肚子早就瘪了。
他刚坐到自己位置,就看见陆影停止交谈,快速转过身背对他,写起了作业。
看得李叶子也莫名其妙。
韩沙此时顾不上其他的,他今天忘记带水下去,渴得要命。于是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水瓶,忽然,有个东西掉了下来。
夹在他水瓶和高摞的书本之间,掉出来几包饼干。
韩沙懵了。
也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看了眼前面的陆影,只见她坐姿端正得异常,手上奋笔疾书。
这背影,可真好看。
韩沙拿着零食的手抖了一下,嘴角轻轻上扬。
最后,韩沙想了想,还是转手摇醒了旁边的周眠,随口问他:“饼干是你的?”
周眠被突然弄醒,睡眼惺忪,意识全无。他头都没抬起来,就点点头:“嗯嗯是我。”
这让韩沙心里有了小小的落差,小声叹了气,拆开饼干直接放进嘴里。
看得斜边上的李叶子惊呆了。
敢顶风作案,厉害厉害。
下一刻,让李叶子惊掉下巴的是,她看见韩沙手上的饼干包装袋似曾相识。
她正要小心地摊开自己手里的零食,比对一下。瞬间,被一只手强行合上。
陆影盖住李叶子的手,笑眯眯地说:“你是来送成绩单的吧,我来帮你分一下。”
陆影抽过李叶子另一只手的成绩条,仔细寻找,找出了后排所有人的,分发下去。
李叶子眨巴眨巴眼睛,满腹疑云。
正好这时许诗宜站在了旁边,她对李叶子说。
“同学,这是我的位置。”
李叶子这才离开。
等她离开后,陆影终于松了口气。扪心自问她的确没有胆在这风口浪尖,带零食进班里。
可是韩沙有午休打篮球的习惯,每每打完球就会饿到趴下,毫无精神听一下午的课。
所以她才偷偷地带零食进来,趁没人注意,塞到韩沙书本和水杯的夹缝里,他自然能发现。
***
成绩下来后,下午第一节 就是物理课。课上老师一定会分析成绩和讲解试题的。
铃声响起,物理老师准时踏进班里。
拥有地中海的物理老师,穿着一贯的条纹POLO衫,西装裤将衬衫扎了进去,露出一截皮带。
进来后,他把一叠答题卷丢到讲台上,面色十分不好看。
“考的都是基础题,看看自己答成什么样了,课代表来发下去。”
物理课代表是个瘦小的男生,悻悻地走到讲台,拿到答题卷分发下去。
物理老师继续在讲台边发脾气。
“一个寒假而已,二十多天而已,知识点全部还给我了,我谢谢你们啊。”
“全班那么多人,就三个90分以上的,一个满分。竟然还有几个不及格的,看你们后天家长会怎么开。”
此话一出,底下忍不住起了叽叽呱呱的声音。
“什么家长会?”
“没听说啊。”
“不会吧这么突然!”
“学校变态啊。”
讲台上,老师拿起细棍猛地敲打了下桌子。
“吵什么!”
同学们齐齐低下头,安静下来。
大多数人心里计较,还好还好,也就忍一节课。幸好这“地中海”不是他们7班班主任,真是可怜了隔壁8班,天天能听到他发飙的声音。
答题卷都发完了。
悲催的陆影,没发到。
“地中海”果然扣留了几份在讲台上。
只见他扶了扶眼镜,抓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抄了一道题目。
正是这回考试的大题第一题。
接着他说:“下面我叫个同学上来写,写不出就站讲台上。”
陆影心里暗暗叫苦,完了。
物理老师摊开几份没发下去的答题卷,准备叫人了。
这时候,韩沙忽的就站了起来。他举起手,说:“老师,我会。”
不等物理老师反应,他已经往讲台走去。
陆影提着的一口气霎时间松了下去,看着韩沙的背影,隐约可见他宽松的校服下,凸出的背部线条。
物理老师愣了一下,心底在说,我当然知道你会。
他的本意根本没打算让会的人上来写,可惜没等他说一句话,韩沙已经找了支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唰开写了。
“地中海”奇怪了,平时叫他上来示范也没那么情愿,今天反倒变得那么积极主动了,什么毛病?
韩沙一口气用了两种解法把一道基础题,解了够透顶。
“地中海”看过后,忍不住满意地点点头,趁机教育其他同学:“同学们看黑板,人家怎么就能写出两个正确的解法,而有些同学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这就是满分和你们的差距,平时多学习多请教,别成天想着偷懒抄作业的。”
韩沙走下讲台,准备回到自己座位。
他路过陆影的那一秒,似乎看见她正好把双手摆上桌子,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自己的试卷。
这刻意的动作,让韩沙不禁怀疑是她怕他看见那糟糕的解题步骤吗?
想到这,心情莫名大好,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陆影用余光看着韩沙坐回位置,才慢慢地抽开手,欣赏起试卷空白处的画。
这是她刚刚看着讲台上韩沙的背影,忍不住手,速写了他的轮廓。
这是她见过,最最最迷人的背影。
***
有了物理老师的提前铺垫,在班主任袁老师说起家长会的事情后,同学们的反应也就没那么激烈了,因为大家的心早就死了。
熬了两天,家长会如期举行。
同学们在放学前,把自己的各科试卷和成绩条通通放在了桌子上,并在桌子右上角贴上显眼的姓名,然后一窝蜂地放学逃回家了。
静静地在家里等待家长会后的血雨腥风。
韩沙留在学校里,等他的妈妈一起回家,刚好有机会让他打篮球。
在食堂解决了晚饭后,韩沙往教室走去,准备换上打球的装备,正正经经地杀一场。
食堂正对面就是高三教学楼,韩沙穿过其中的回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
她的背影有点颓丧。
“陆影?”韩沙有点不确定。
陆影回过头,神色低迷。
“你怎么在这?还从高三部办公室出来?”韩沙想问什么就问了。
陆影也没有隐瞒,直接说:“我妈妈是这儿的老师,我来问她去不去家长会。”
这是韩沙第一次知道陆影家里人的事。
他有点震惊:“都没听你说起过。”
陆影牵强地笑了笑:“没什么好说的,我妈妈大概也不愿意我说起。”
韩沙见她情绪不对劲,谈话间变得小心起来。
“那你妈妈刚刚和你说什么吗?”
“她说,已经知道我成绩了没什么好去的。”
陆影叹了口气,假装不在意。
实际上,她也差不多习惯了。别说她妈妈看她理科成绩不顺眼,她自己也看着不爽,所以也怪不得她。
再说了,江琴女士那么忙,哪有功夫参加什么小儿科的家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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