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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座的白鹭少年 (饴之)


  课上到一半,晏晏肚子突然不舒服,就想——想着,便偷偷放了一个屁。她掀了掀嘴唇,做贼心虚把头低着,一动不动。
  呜呜呜呜呜呜,她今天不应该吃那么多烤红薯的。瞄了瞄左右,赵奕和湛青都毫无动静,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吧,晏晏自我安慰道。
  上帝作证,赵奕本来装作毫不知情的,不,她本来也不确定是谁那啥了的,结果某人作贼心虚把脑袋埋在课桌里
  她有点好笑,在课桌下戳了戳晏晏的腿,晏晏转眼,便看见赵奕促狭的眼神,坐口型问:放屁?
  晏晏低咳了声,坐得端端正正,装作认真听讲的模样,极小声说了句:“上课不用说话。”
  赵奕面无表情,低声回:“你听得懂??”
  晏晏绷着脸,认真回:“学无止境。”
  赵奕懒得听她瞎扯,压着嗓子问:“你就说,你是不是放屁了?”
  “没有。”晏晏挪了挪屁股,抵死不承认:“不信你问湛青。”
  赵奕向湛青投以询问的眼神。
  “……”湛青沉默了一会儿,很艰涩很违心地启口:“没有。”
  赵奕信以为真。
  快下课的时候,赵奕又
  她刚刚转过头,晏晏视线躲闪,欲盖弥彰地说:“不是我,湛青放的!”
  湛青:“……”
  赵奕:“……”
  坐在最外面的赵从新恰好听到这句话:“……”
  个人集体沉默,晏晏的脸涨得通红,塌下肩膀,埋头死死盯着桌面。
  讲台上的老头倏然看向晏晏,他眼神一沉,一个粉头呈抛物线砸向第排,只听见一声轻响,女孩旁边的少年身子稍稍偏了偏,粉头砸在湛青的头上。讲课声戛然而止,老头的威压充盈整个教室,教室里霎时鸦雀无声。
  学生们的视线齐齐落在湛青身上。
  “第排外边的,站起来。”
  砸错了,那老头也拉不开面子,他声音冷硬,叫起湛青。视线落在他桌子上的一本闲书上:“我们这课没有课本的,你桌子上的是什么?”
  湛青轻捂了一下额头,慢悠悠站起身。淡淡启口,声音清冽:“《了不起的盖茨比》。”
  晏晏倒吸一口气,课桌下拽了拽他的袖子,拼命朝他使眼色,说这个干什么啊?!
  “哦?”那老头眼神里露出玩味,“上课看小说,学分不想要了?”
  湛青不慌不忙:“老师,20世纪20年代美国经济面貌,从这本书里可以窥见一二。”
  老头很诡异地,露出一个笑容:“接着说。”有意思,看他怎么往下扯。
  “美国20世纪的泡沫经济,是建立在银行信贷、股票投之下的虚假繁荣。华尔街的投家们,诸如盖茨比,在这样投取巧的市场下一夜暴富,这只使少数资本家富裕起来而本质上的收入分配不均,社会贫富差距扩大,导致贫困的美国人购买市需求缩减”
  老头笑得更加灿烂:“好,你坐下,下课把这本书借给我看看。”
  下课后,晏晏心有余悸,还不敢说话。
  赵奕摇了摇晏晏,问湛青:“我听了一耳朵,才这节课的大致内容,你难道未卜先知?”
  纯属于巧合,湛青摇头:“不知道。”
  “所以你瞎扯的?”
  湛青顿了顿,迟疑点头。
  赵奕双合十,虔诚膜拜:“大神!我信了!考试的时候请务必帮帮我!”
  赵从新不明所以,就觉得这师弟刚刚贼牛逼,他学着赵奕的样子,双合十,跟着说:“师弟!室友!请保佑我第次不再挂科!阿弥陀佛!克油!”
  晏晏方才抬起眼,若有所思地说:“你是不是故意帮我挡粉头的啊?我感觉那方向是朝我砸的。”
  湛青不置可否:“是我,刚刚看书被发现了。”
  赵从新摸着后脑勺,拆台:“你书都没翻开过”
  “翻开了。”
  赵从一脸不可置信,他妈难不成是他瞎了?


第48章
  晏晏回到寝室,洗完澡便爬上床发呆,蚊帐也没拉,赵奕站在下面看了一会儿,问:“怎么了?”
  晏晏回神,慢吞吞地说,有点无精打采:“我也不想放屁的”
  赵奕哈哈笑:“没事谁没点窘事”
  “这不一样。”晏晏摇头。
  她这人其实没啥包袱,但是这事发生在湛青面前,她觉得她的形象毁于一旦。
  赵奕看她一眼:“晏晏,我知道每个女孩都想在喜欢的男孩子面前表现最好的一面,但是,谈恋爱谈久了,哪个不暴露本性?我举个例子,就算那湛青看起来再仙气飘飘,他也是要拉屎的凡人。对,说不定他睡觉打鼾呢。”
  “……”晏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求你别说了!”
  过了一会儿。
  晏晏小声说:“我以后没法面对湛青了”
  赵奕有点伤脑筋,“你相信我,他不会嫌弃你的。”“……”
  晏晏一锤床板:“我嫌弃自己啊!”
  赵奕:“……”
  算了,现在她自己太在意这事儿了,过两天就忘了。
  湛青刚洗完澡出来,脖子间搭着毛巾,头发半湿。
  赵从新见人从厕所出来,揶揄:“湛青,你女朋友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我没有嘲笑的意思,我单纯觉得她很可爱”
  湛青擦着头发,没有搭理他。
  “原来你喜欢这一类型的,新垣结衣这一款的。”赵从新啧声,“不过话说回来,上课的时候你放屁了?”
  “……”湛青轻轻拧眉,沉声反问,“你不放屁?”
  赵从新:“……”
  —
  快到元旦的时候,学校准备举办元旦晚会,每个院系都安排了节目上演。
  在一片浓厚喜悦的节日氛围里,晏晏迎来上大学之后第一个跨年夜。张涵给了她几张门票,她分给舍友之后,约着湛青一起去大礼堂看演出,一起度过跨年。
  临近零点,主持人报幕压轴出场的节目。
  “下面有请201级新生代表,来自社会学一年级5班的多才多艺的漂亮学妹——孟芫上台表演,她接下来为大家带来一首民谣——宋冬野的《安和桥》”
  坐在台下的晏晏听到这个名字,转头看向湛青,兴奋不已地说:“孟芫耶!我没听错吧?”
  话未落,舞台上走上来一个背着吉他的女孩,她走到话筒支架前,表情专注地调动角度,便取下吉他在高脚椅上坐了下来。孟芫垂下眼帘,拨动琴弦,好听的旋律汩汩流出来,低喑清醇的嗓音溢出话筒,整个大礼堂霎时安静下来:
  我知道/那些夏天
  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代替梦想的也只是勉为其难
  我知道/那些夏天
  就像你一样回不来/我也不会再对谁满怀期待
  不明所以,晏晏莫名掉下眼泪,她自言自语:“这个歌词好压抑啊。”
  湛青摇了摇头,似是而非说:“心结难解。”
  “我听说很多人追孟芫的”晏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只能与一个人有关。她突然骂道:“只能说学长是个白痴。”
  骂完,晏晏扬起眼睛,万分警醒地盯着湛青:“你以后对我有什么不满,一定要和我沟通,就算我不觉得我有错,因此我们还吵架了,你一定要和吵起来,把话说明白!”
  湛青:“……”这是什么逻辑。
  他轻轻摇头:“没有不满,别瞎说。”
  晏晏鼓着腮帮子,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目光如炬:“是莫?”
  “那之前我那啥,我甩锅给你,说你放屁,你难道没有不满?”
  “湛湛,心里不爽要说出来。”
  “到时候憋坏了,我们就只剩两看生厌了。”
  湛青语塞:“……”
  孟芫自弹自唱完毕,在最后一个隆重节目里,迎来了2014年。
  谢幕之后,晏晏一边给孟芫打电话,一边拉着湛青走向后台找她。孟芫背着吉他,缓缓从后台走出来,便有许多帅气养眼的小哥哥簇拥而上,送水送饮料送牛奶,旁敲侧击要联系方式啥啥啥的
  晏晏眼尖,一眼看见拿着牛奶献殷勤的赵从新,她戳了戳湛青:“湛湛,你师兄也”
  赵师兄举得都酸了,这姑娘就当看不见,他晃了晃,强行拉高自己的存在感:“学妹啊,晚上喝牛奶才好啊。”
  话未落,晏晏便见湛青走过去,拽着师兄的后衣领往外拉,沉着嗓子直言:“献殷勤也做好功课,她乳糖不耐受,不能喝牛奶。”
  孟芫恍惚了一下,看向湛青。
  顷刻,她扯唇,朝晏晏走过去,扎眼,然后微微扬高嗓音:“你男朋友真了解我。见了我,直接抛下你来维护我呢,心里什么滋味?”
  “酸不酸?”
  “还别说,长得挺可我胃口的。”
  晏晏掀了掀唇,圆眼轻瞪,但是没有开腔。
  赵从新的视线瞬间在个人之间环顾,随后“嘶”了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拍了拍湛青的肩膀,幸灾乐祸:“你小子,迟早玩火自焚,活该了吧?”
  几个男生一看湛青,纷纷散退。
  等人走了个干净,湛青方才拧眉,看向孟芫:“你最好解释清楚。”
  沉默了一会儿,补充道:“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强行背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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