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懒得欠你人情。”她把手揣兜里,更显得身体纤细,“你们继续玩,不用管我。”
李锦不太高兴她玩到一半就走,他嘴里叼着烟,白雾喷在她衣服上。
辛家后退一步,不高兴的拧了拧眉,“别弄我衣服上,味很大。”
她生动的表情取悦了李锦,李锦把烟扔进啤酒罐里,揣着手想了想:“你先回吧,到家了给个电话。”
“嗯。”
公交车已经没有了,辛家就慢悠悠的晃回去,等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
她耳机的音乐声突然断了。
辛家把兜里手机拿出来看一眼,奇了怪了,还有江大少爷主动给她打电话的一天。
“喂。”
“在哪儿?”
辛家声音松松垮垮的,回答他:“外面。”
“正好,帮我买点东西回来。”
“... ...”
江津说了一款功能性饮料的名字给她。
辛家不回话。
江津说话很规矩,压低声线像极了严肃的老学究,“十二点了,你还不回?”
“不是...,我就是在想你都已经走出来了,为什么还让我帮忙买?”
“... ...”江津抬头,看见浸在暗沉的夜色里的辛家。
她笼着宽松的黑色外套,露出圆碌像是葡萄样的瞳孔站在路的尽头。
辛家见江津不说话,她歪了歪头,束在脑后的卷发调皮的荡起来,又问了一次,“你走出来了自己去买不行吗?干嘛还让我跑腿?”
江津挂了电话,他乌黑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她一眼,不悦的情绪涌上来,转身往回头。
辛家不敢惹江津,她小跑追上他,半带讨好,“你还要吗?我去帮你买。”
“不要了。”
“我不是故意怼你的,我就是好奇你自己都出来了干嘛还让我去买... ...”
“你干嘛因为这点事生气,小气死了。”
“我真的去帮你买,你别再往前走了。”
“少爷,江少爷,江大少爷,我这就去给你跑腿。”
江津冷不防的停下,辛家撞上他的背,噔噔往后退开几步。
他眼睛黑黑的,辨不清瞳孔里的情绪,他从钱夹里抽出一张一百块给她,言简意赅:“去买。”
“哦。”辛家走了两步,回头看他。
新崭崭的一百块摇晃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唰’声,辛家抬着手问他:“补的钱能当我的跑路费吗?”
“嗯。”
天上真的掉钱了。
辛家弯弯眼,讨好的朝江津笑:“大少爷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回。”
她身体像燕子一样轻盈往远处跑,江津站在原地,手背到身后去摸刚才辛家撞到的位置。
他刚才闻到了香烟的味道。
江津微不可见的抿唇,不管辛家怎么不高兴,西澄都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允许早恋的学校待下去只会带坏辛家。
辛家点好零钱,推开便利店的门走出来,边走边想,扮演一天玩偶才一百块,帮江津买个水就赚了九十多,世界上没有比傍大腿更快的赚钱方式了。
第3章
晚风吹得灯光发颤,笔直的灯柱投在斜坡上的影子又细又长,辛家略微落后江津半步,边走边玩手机。
“走路别看手机。”
辛家哒哒又打了一行字发出去,“那你得先跟你妹说不要用‘戳一戳’这个功能提醒我快点回复信息。”
“她还没睡?”
辛家:“你不是也没睡吗?上梁不正下梁歪。”
“... ...”
“她跟你说什么?”
“明天班上好像要在全聚德搞聚餐,让我去。”
“你以前也算是十班的学生,可以去。”
辛家仰着脸,情绪干净到近乎率直,“我连餐费都没办法aa,不想去。”
辛家伸了个懒腰,跟江津挥手:“少爷晚安,我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江津刚洗漱完下楼就看见江怡气冲冲的走上来。
他修长的手指摁平袖口的褶皱,“好好走路。”
江怡放轻脚步声,气急败坏的跟江津诉苦:“哥,我真是气死了,今天班上有聚餐,我明明告诉辛家必须去的,可是今天一早她就跑掉了!”
江津眼前闪过那双泛着微光的漆黑眸子,“你们班级聚会,她去不去都行。”
“谁说的,大家都是听说辛家回来了,想见她才提议的要聚餐。”
江津手揣进裤兜里,黑色的瞳孔隐约凌厉,“听谁说辛家回来的?”
江怡语塞,她恼怒的咬了咬下唇,“反正她不去参加聚餐就是不对,我跟你说你也不懂,不跟你说了。”
江怡绕过江津往二楼跑,‘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群里还不停的有人艾特她,在问她辛家到底来不来参加聚餐。
辛家不来聚餐,他们搞这个也没什么意思,干脆散了吧散了吧。
江怡潜水看着自己组织起来的聚餐仓促的收场,难受得直掉眼泪,“烦死了。”
她抹了一把脸去找江津,“哥,你快点让辛家办手续转回学校啊,我不喜欢她总跟西澄那些人在一起!”
“她跟西澄的人出去了?”
江怡点头,瘪着嘴把聊天记录给江津看,包不住的金豆子又继续掉。
昨天辛家说没钱后,李锦就把这事儿给记在心上了,一大早就把辛家叫出来发传单,这家新开张的超市福利不错,发四个小时传单能有100块。
辛家头发被汗水打湿腻在脸颊上,她手掌微曲,掌心捧着矿泉水往脸上浇,“李锦,已经十二点了,不是说包午饭吗?”
“嗯,兼职信息上说了包饭,你等等,我去问问。”
辛家有看见行人,她露出热情不失乖巧的笑把传单递过去,她连着又发了五六张,李锦才回来。
“老板说点的外卖还没送到,让我们多发半个小时。”
可是辛家饿了,她把传单往李锦手里一塞,“你先发着,我去问问老板。”
进了巷子,光线被楼房分割成鲜明的明暗两个色调,新开张的超市边上竖着五颜六色的牌子,两颊微凸的老板娘正在跟她老公说骗学生发传单多么划算,省了这么多人工费。
辛家把事情添油加醋告诉李锦,发传单的六个人气势汹汹上门算账。
李锦吊儿郎当,像极了社会小青年:“老板,我们这下午还有事儿,午饭就不吃了,你把兼职费给结下呗。”
老板娘显然不愿意他们这么早就走,但是见说不动他们也不多纠缠。
她丢了只笔出来,“你们把银行卡留下吧,明天给你们转账。”
李锦虚眯了眯眼,往上撸撸袖子,“给现金就行了,我们都是农村来的,没有银行卡那种高级玩意儿。”
老板娘磕瓜子,情绪懒怠:“那就办了卡再来,我们只支持银行卡转账,不走现金。”
什么玩意儿?拿自己当上市公司了?
辛家看着摩拳擦掌要干架的李锦等人,“嗳,等等,我们是有素质的青少年,怎么能做劫财劫色这种...”辛家停顿,满脸无辜的看着老板娘,“用词不当,纠正一下,阿姨,我们是好学生,不做打家劫舍这种没有档次的事情。”
劫色啊,你这种半老徐娘还不配。
老板娘差点被瓜子给呛死。
她憋得满脸通红,把笔和纸一收,“想要兼职费?呵,门都没有,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辛家双手揉着太阳穴,身体左摇右晃,“哎哟喂,发了一早上传单,遇到无良老板,连饭都没吃上一口,我好像低血糖了。”
辛家完全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去。
“我的牛奶!”
辛家满脸怯怯站起身,“老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拿到兼职费,气急攻心。”
她身体往后靠,撞得货架摇晃,摆在最上层的啤酒瓶砰砰砰的往下落,摔出凹陷。
“对不起,我就是没拿到兼职费,想到以后每天都要花两块钱公交车费跑这么远,满腹委屈没站稳。”
拿着传单的顾客在外面张望,看了眼满目狼藉的超市又退出去。
辛家有要为了一百块钱闹一个月的气势,老板娘:“要不要钱?要不要了?”
“可以给现金?”
老板娘拉开抽屉发出哐当的声响,拿出钱递给辛家。
辛家收好自己的钱,跟李锦他们嘻嘻哈哈往外走,李锦揉揉她的头发,表扬她:“辛家,你这个演技绝对可以拿奥斯卡了,哈哈哈哈。”
辛家抽出一百块放好,朝董璐笑:“都是董总教得好。”
辛家说的是董璐数次在体育课装大姨妈的神演技,董璐翻了个白眼,接过一百块钱,不知道怼还是不怼。
她憋了一小会儿,挤出一句:“算你走运。”
辛家笑嘻嘻的出了超市,一眼就看见站在外面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江津。
江津手揣兜里,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线条利落。
他将眸光挪到辛家脸上,眼睛又黑又凉。
辛家惧他,下意识想要解释,但是想想,没什么好说的,那就是真的她————
市侩的本质,为蝇头小利就会跟人发生冲突的性格,以及空瘪钱包带来的时刻不安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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