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是尼诺,他和程寻,他们有着独立的人格,不能混为一谈。
“好了!”他俏皮的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拉回。
简繁星淡淡地笑。
或许是年纪小的缘故,尼诺尤其喜欢肢体接触。牵她的手,抱一抱她,这些都很平常。简繁星有些拿他没辙,就像此刻他满怀希冀地睁大了眼,略带控诉和委屈的模样。
“你还没跟我说晚安。”尼诺眨巴眨巴眼。
“……”她嘴角抽搐了下,有些难以启齿。她决定过后一定要让程寻自己看看他矫情地撒娇的模样。
不说这句话,简繁星铁定会被他黏一晚上。所以只能像往常的无数次那样,硬着脸皮开口,“晚安……宝,宝贝。”最后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气息都有些颤抖。
要不要那么肉麻?她一说完,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实在是对着那张脸,不可能不别扭。
话落,尼诺甜甜地笑。
这回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简繁星安心地叹了口气。
…
寒冬天气,整座城市大雪纷纷。今年仿佛比往常都要再冷一些,同比气温下降,寒意袭人。
高档公寓里,窗户开了一道缝隙,风从那儿灌入,呼呼作响。窗帘也被煽动,发出哒哒的响声,有少许的雪花溜进。
程寻走到阳台处把门拉上,又转过身将玻璃窗关上,房间里仅有的一点声响被阻隔在外,一室宁静。
门铃在这时候响起。
来人是程觉。
“家里没开暖气?”他一进门便左右望了望,似乎有些诧异。
这几天冷空气几乎一阵接着一阵,一月份了,不比往常的温度。
程寻站在门口,愣了愣才道,“繁星说屋子里要多通气。”
正在换鞋的人一怔,听他的口气,仿佛已经跟人很熟了,程觉这个当哥哥的多少有些意外。
程寻仿佛扭捏,目光不知怎么,有些闪躲。“进来吧。”他撇开这个话题。
“喝水还是咖啡?”他走到厨房间,转头面向他问。
“一杯温水就行。”程觉回应一声,缓步走入客厅,只见毛毯上一地的玩具,木马车、迷你橡胶恐龙、各色玩偶……沙发上的抱枕横着躺着,桌面上还有杂乱的零食包装袋,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摊开来,斜歪着摆在边缘。
他俯身拿到手里来看,随意翻了一页,上面的字并不规整,明显是尼诺的笔迹。
再扫一眼客厅,很快明白过来。
程寻走到这边一愣,绕过沙发,匆忙把手中端着的杯子放下,“这儿还没来得及收拾。”他悻悻道。
说着赶紧规整了一下,“哥你坐,我马上就弄好。”
这是昨晚尼诺留下的残局,程寻也才发现。程觉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一时有些语塞,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似茫然,又好似无奈。让简繁星继续留在他身边,他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最好。
“她去哪儿了?”程寻听见背后的一声,愣愣地转过头道,“你说繁星?她一早就出门了,好像有什么事吧。”
“嗯。”程觉漫不经心地点头,又望向他,“先别忙了,我待不了多久。”
程寻停下动作,坐回他身旁。
程觉多看了他几眼,犹豫道,“是爸让我来的。”
话音刚落,程寻果然一怔。
垂下眼帘,沉默片刻之后才主动开口,“有什么事吗?”不轻不重,带着似有若无的冷漠。
“快过年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想全家人吃顿团圆饭。不会有外人在,只有我们三个。”
程父近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公司一切事物全权由程觉打理。程寻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自己,他以为他早忘了他这个儿子。
程寻的母亲是程父的第二任妻子,因为个人原因和他离婚之后,便带着年幼的儿子离开了程家,他知道程家对她的迫害与禁锢,即便脱离开,仍然带了满心伤痕。程寻和父亲不和的原因大抵如此,从他记事以来就已经这样了,尽管后来回到程家,对他的印象也止步于此。
他没有任何可留恋的。
所以此刻的愧疚也只是因为拒绝了程觉。“我不想回去。”他难得决绝,望向他的目光格外真挚,“哥,我的亲人只有你一个。”
程觉愣了阵,最终无奈叹息,“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早知道会无功而返,可是依旧不厌其烦,抱着那么点希望,本就不该如此!
程寻是个犟脾气,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不过也没什么不好,他能绝对地包容他。
他只是担心他会觉得孤单,别的倒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那除夕夜来我家里吃火锅?或者就在你这儿也行?”程觉换了轻松的语气。
程寻不禁笑了笑,“唯明哥呢?你不管他?”
程觉失笑,“胆子肥了?敢开你哥的玩笑!”
“没有。”程寻抿嘴,“除夕夜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你们不用特意顾虑我的感受。”
程觉微怔,他肯自在地表达自己的意愿,不再看他的眼色。这么一句话,换在以前,程寻即便憋在心里,也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可现在……至少情况已经变了许多。
他欣慰地应了声“好”。
程寻对着他微笑,只觉得心底涌过一片暖流,仿佛有一个沾沾自喜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我有人陪。
第20章
购物广场中央,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是有关临川地震的专题报道, 过路行人脚步匆匆, 很少有人驻足停留。
大约都有些疲惫厌倦了吧!每一年都有这样的报道上演。挑出几个感人肺腑的故事,称赞灾区日益完善的重建工作, 然后说那么几句“铭记”、“悼念”的词,大概是全部的内容了吧。
五年了, 五年时间里, 每一年都有临川地震的纪念活动,大家都说走出伤痛、珍惜现在, 可正是这些自以为是的说辞, 一次又一次地揭人伤疤。
她已经麻木, 再反感不起来。
简繁星站在斑马线前, 疲倦地阖上眼。
眼睛看不见了,听觉却变得格外敏感。一段段惊恐的尖叫,绝望的呐喊以及虚弱的呜呜的求救声, 不停在耳畔回响,嗡嗡嗡嗡,像是做了什么传声筒的音效,吵得她混淆。
一月十七日, 简繁星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她和许多许多的人一起历经了生死灾难, 痛苦的记忆仍然存留在脑海里,想要回避,多艰难!
那双阴森可怖的手爪掐着她的咽喉, 缠绕在她的每一个梦里,将要淡忘了,却又在这样的日子里一朝瓦解。
她定在原处,脚下僵硬得不能动弹,迟迟迈不动步。
早晨,简繁星原本准备去探望萧阿姨,可到了家门口却一下失去了勇气。痛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她想寻求慰藉,却要勾起别人的伤怀的记忆,伤害到人。
这种做法太过自私!她不忍心。
从小区里出来,她不知道还能去哪儿,茫然地站在路边,一站就是半天。她已经很少会感到孤独,除了这种特殊的日子里,偶尔会掉那么几滴眼泪以外。
能够互诉衷肠的人没有几个,认识的人不算少,然而这座城市里,又有谁有义务听她喋喋不休地倒苦水?听她的委屈苦恼,任她烦?
哪怕是现在,她想到的人也只有那么一个。
简繁星来到书店时,恰巧在门口碰见了喻婷——她正准备开门。
喻婷转过身,本想玩笑几句最近怎么没见着她,可看到她的脸色,一时怔了怔。
她记得这个特殊的日子,报纸杂志上的新闻铺天盖地,她料想到她心里并不好受。
“进来吧。”拧开门锁,喻婷只朝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开业时间早已经错过了,喻婷个性随意,时不时一个人背着包就出发旅游了,书店不营业也是常有的事。
此刻,店里空荡沉静,空气里微尘浮动。
喻婷收起叮当作响的一串钥匙,把挂在门上的营业牌翻到了“close”的一面,这才转身引路。
还是坐在老位置,边上亮着一盏立式复古灯。拉开窗帘,环境稍显敞亮。
简繁星主动问起她的近况,“这是又去哪儿玩儿了?”
“沿着青海湖绕了一圈,可把人给冻死了。”喻婷准备坐下了,“要喝杯茶吗?”
她摇了摇头。
简繁星喜欢听她讲旅行途中的趣闻,哪儿哪儿又有什么奇葩的风俗,又在路上遇见了什么类型的驴友啦,哪个地方的风景最棒啦,诸如此类的。她没亲身经历过,所以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只有在她这儿,她才是轻松的。不用聊那些沉重的话题,只是敞开心扉地交流,繁星甚至不用担心会把负面情绪传递给她。
“我也想像你一样,可以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是我不敢走远了。”简繁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总有回来的一天不是吗?可是,这里没有在等我啊!”这座城市里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的。
自从父母离世以后,简繁星很没有归宿感,无论待在哪儿都觉得没有差别,再没有以往的温馨和快乐,那些时光早已经远去了。坚强这类的都是假话,只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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